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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0章南京异变
陈守跟随赵孝骞多年,他的忠诚毋庸置疑。
当初赵孝骞登基时封赏功臣,陈守只是晋为禁军班直都指挥副使,与狄一同负责戍卫皇宫,赵孝骞并未封他爵位。
大宋封爵极吝,除了真正的开疆辟土的有功之臣,其他的臣子终其一生亦难得爵,毕竟封了爵便是勋贵,不仅朝廷要供养子孙后代,而且封爵的人多了,既拖累国家,也威胁了皇权。
赵孝骞对封爵也很慎重,登基时封赏功臣,他只封了当初忠心跟随他的几位部将,而且这几位部将的爵位也让人无话可说,毕竟他们确实立下了汗马功劳,这爵位来得理直气壮。
今日赵孝骞终于决定给陈守也封个爵,不说别的,昨晚的那场刺杀若没有陈守保护,赵孝骞至少死了三次。
仅凭这一点,陈守封个爵位没有任何问题。
爵位虽然只是最低等的「县子」,但地名颇耐人寻味。
「颍昌」属于大宋的京畿地区,距离开封府非常近,历史上皇帝赐爵,有个不成文的规矩,爵位里的地名距离京城越近的,说明越受皇帝信任。
所以陈守这个县子的含金量不言而喻。
郑春和急匆匆去传旨了,赵孝骞看着殿内沉默不语的甄庆和刘单,叹道:「这件事,不能就此算了,背后的人不查出来,朕寝食难安。」
「皇城司发动起来,寻找一切可能的线索,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若不能把这些人连根拔起,朕难道此生都不敢出宫了麽?「
甄庆垂头,浑身冷汗潜潸。
昨晚官家遇刺,大宋差点天都塌了,如此恶劣的大事,官家并没有责备他半句,但不责备不代表这件事过去了。
现在案子落到了皇城司的身上,可偏偏这桩刺杀案的线索实在太少,根本无从查起,甄庆感到肩头的压力分外沉重。
硬着头皮应是,甄庆正打算告退,却见郑春和又匆匆忙忙进了殿,一脸震惊地道:「禀官家,南京八百里急奏,新任南京留守郑朝宗两日前被刺了!」
殿内所有人悚然一惊,赵孝骞下意识站了起来:「郑朝宗也被刺了?他现在如何?」
郑春和急忙道:「奏报上说,郑朝宗两日前被贼人行刺于南京留守府,刺客假扮差役混入官署内,潜至后院,将郑朝宗刺倒,幸好当时后院有仆役看见了,惊声尖叫后,刺客迅速逃跑。「
「郑朝宗右胸被刺了一刀,刀刃入肺部,大夫说伤了肺叶,大量咳血不止,大夫施救后,性命应该是保住了。」
赵孝骞眼中的怒火渐渐聚集,目光冷冽地望向甄庆。
甄庆立马明白了官家眼神里的含义。
「两日前郑朝宗被刺,昨晚官家被刺,这两桩案应该不是巧合,官家,皇城司找到方向了。」
赵孝骞点了点头,道:「去吧,把他们连根拔起,一个都不准放过。」
顿了顿,赵孝骞又道:「刘单,你带上冰井务的人手跟甄庆一起去南京,皇城司拿下嫌犯后,冰井务马上审问,顺藤摸瓜,不可耽误。」
「这一次,朕不诛九族都不行了。」
二人行礼告退。
赵孝骞揉了揉眉心,又是南京!
如果这两桩案不是巧合的话,那麽归根结底,两次刺杀都跟方田均税法有关C
触碰了豪强地主的利益,他们临死前也要疯狂反扑的。
郑朝宗到任南京后,遵照赵孝骞给他的旨意,首先便是将辖下七县官衙里以前造的田亩册籍全部作废,重新清查七县的田亩,发现大量隐报瞒报的豪强地主,朝廷依法究罪。
这一条大约让很多豪强地主坐不住了,因为这不仅会让他们补交多年隐瞒的赋税,更有可能会被查抄田产,一夜回到解放前,数代的积累一朝尽付东流。
皇城司甄庆和刘单赶赴南京办案,不过他们办的只是刺杀案,赵孝骞站的高度不同,想的问题更深远。
必须要以强硬的手段镇压南京的豪强地主,这就像农家过年杀猪,肥猪被宰之前,首先要捆住它的手脚,按住它的头颅,让它老老实实被屠夫放血,最多只能发出几声不甘的惨叫。
思忖已定,赵孝骞走到桌案前,在一张黄绢上挥毫写下了几句话,最后盖下玉玺。
「老郑,把这道旨意交给枢密院许将,让他马上调兵,殿前马军司从汴京禁军里抽调一万兵马,装备火器甲胄战马,即日出发赴南京。」
「兵马就在应天府城外驻扎,南京辖下七县若有异动,不必请示朝廷,马上出兵镇压剿灭。」
郑春和恭应,急忙出殿宣旨去了。
南京是大宋的重镇,其实早有重兵驻守,而且还是朝廷的正规禁军。
但这些禁军终究在地方上待太久,将领与地方豪强来往甚密,甚至也许还有某些见不得人的利益勾兑,一旦出了事,南京禁军不一定会迅速行动。
所以赵孝骞才会调汴京的禁军去驻守。
可以理解豪强地主们穷途末路之下疯狂反扑的心情,但是,既然敢反扑,就要承担后果,豪强的九族亲人们现在可以瑟瑟发抖,等待命运的宣判了。
方田均税法的推行,南京是第一个试行的地区,第一炮必须博个头彩开门红,否则若是连第一个地区都试行不下去,这条新政只能再次黯然退出历史舞台,赵孝骞这个皇帝也只徒留个笑柄。
南京辖下的豪强地主们应该不明白大宋官家推行这条新政的决心,否则他们不会冒着诛九族的风险,做这种毫无意义的事。
不管杀多少人,朝廷付出多大的代价,方田均税是一定要落实的,哪怕把南京地面上的地主们全杀光,政策也要稳稳落地。
这就是赵孝骞的决心。
接下来几日,赵孝骞的关注点落在了西征军上面,两桩刺杀案已经交给了皇城司去办,既然发现了线索和方向,赵孝骞就不担心了。
以甄庆和刘单的能力,天下没有他们查不出的案子。
如今已是靖康二年,开春在即,春播也要开始了,朝廷上下不仅要关注大军西征,政事堂和各部更是忙得脚不沾地,都在布置安排地方春播事宜。
作为农耕国家,土地和粮食是永恒的重中之重,春播和秋收两大重要的时节,每到此时,朝廷的工作重心都会转移到它们上面。
来自西北前线的消息,几乎是每隔两三天便有一份军情奏报。
一个月前,种建中送来紧急奏疏,大军进入西北后,第一战居然不是打西夏,而是歼灭了三千辽军。
这三千辽军浑水摸鱼,居然越境进入了大宋的境内,并且在边境烧杀抢掠,屠戮村庄,无数大宋边民遭殃惨死,多处村庄被焚毁殆尽,家园尽毁。
种建中愤怒之极,遂下令副帅郭成率军追击围歼,三千辽军不费吹灰之力,便被宋军全部歼灭,一个不留。
愤怒的情绪冷静下来后,种建中约莫心里也有点犯嘀咕,毕竟西征的第一战竟是对同盟友军下手,这事儿干得—
种建中实在拿不准官家是个啥态度,于是奏疏里的措辞有点忐忑,并且还主动向官家请罪。
赵孝骞看完奏疏后,摇头笑了笑。
这请的啥罪?辽军越境屠戮抢掠大宋边民,该请罪的是辽人啊,杀光他们不是天经地义的麽?
而且,这事儿还不能这麽算了,没完。
赵孝骞当即召来政事堂和枢密院的几位大佬,将种建中的奏疏传阅众人后,义正词严地告诉他们,此事必须追究。
政事堂门下侍郎蔡京牵头,加上礼部尚书,鸿胪寺卿等,将常驻汴京的辽国使臣叫来,一是强烈抗议,严重关切,二是要求追责,涉事的将领死了,将领的上级也要担责,三是赔偿大宋边民的损失。
总之,骂就对了。
别的不说,见面先把道德高地稳稳占住,然后居高临下以大义之名严厉谴责,最后要求辽主耶律延禧严惩辽军将领,赔偿边民损失。
政事堂和枢密院的几位大佬提出的建议都很合理,赵孝骞也都一一采纳,不过赵孝骞仍然眉头紧锁,一脸难以释放的憋屈,这种感觉就像即将提枪上马前,女朋友突然告诉自己,大姨妈来了—
「虽然这些条件都是正当合理,也颇为解气,但朕总觉得还不够,这口恶气出不来——」赵孝骞摸着下巴沉吟道。
「特麽的什麽时代了,如今宋辽局势早已今非昔比,辽军吃错了什麽药,居然还敢主动越境挑衅屠戮边民,他们难道不看新闻联播的吗?」
许将淡淡地道:「辽国灭夏的军队是从极北之地的西北诏讨司抽调而来的,那些兵马不完全是契丹人,也有奚族,渤海族,女真族等族群组成。」
「他们戍守极北之地,对南边的情况不甚明了,纵是知道辽国数败于我大宋,但估摸他们仍然没有亲身体会我大宋精锐王师的厉害,心中多半是不服气的,故而越境屠戮抢掠,应该是存了挑衅较量的心思。」
「现在好了,种将军一声令下,他们不仅尝到了挨揍的滋味,而且一个不剩全挨了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