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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三十章没有一页是多余的
陈然早就醒了。
他洗了把冷水脸，简单收拾了下床铺，把前一天晚上堆在桌上的资料都收进了文件袋，又顺手检查了一遍抽屉里的账册。
那些账本没有一页是多余的，但在李家人眼里，全是废纸。
他拉开衣柜，挑了一件最不显眼的黑色外套，袖口略旧，洗得发白，像他这几年在人前的存在感—模糊，低调，透明。
外套口袋里还有一张上个月的药单，是王妈给他悄悄塞进去的，说是降压药。
他没用，但留着，方便演。
出了房门，楼道里很安静。
王枫那屋门没关紧，虚掩着，从缝隙里隐隐传来鼾声。
李卿卿的房门紧闭，门口放着一个包和几份资料，大概昨晚睡前加班到一半就没整理。
他目光停顿了两秒，收回，继续下楼。
客厅里没人。
厨房灯亮着，王妈正削着苹果，见他进来，忙低声说：“粥我已经煮上了，瘦肉粥，今天放了点胡萝卜丝！”
“嗯！”
“昨晚你也没吃几口，得多补补！”
“谢谢！”
王妈一边削苹果一边说：“我刚才听李母在房里打电话，说今天沈先生那边要派人来视察外贸部门，问她要不要一起去！”
“她要去？”
“好像不想去，说是太早，懒得动！”
陈然嘴角轻轻弯了一下，但很快就平了。
“沈先生不会真让人来吧？”
“会！”他说得轻。
王妈一愣：“你怎么知道？”
陈然把手插.进衣袋，靠着门框站了一会儿。
“他每个月都会派人过来一次，选在公司最乱的时候！”
“那他们不是更怕了？”
“他们根本不知道谁来！”
陈然说完这句话，自己先笑了。
这场戏，他已经演了四年。
每一场调研，每一次检查，都是沈先生的代理团队。
王薇薇不来，就换其他人，但落脚点，永远是陈然一个人说了算。
沈先生这张皮，他戴得比任何人都合身。
他端起桌上的热水喝了一口，抬手看了看时间，快六点了。
“王妈，你待会儿找个理由，把家里的小库房清下！”
“清哪间？”
“最靠北那间，用来装电器的小仓！”
“你要用？”
“不是我！”陈然顿了顿：“沈先生团队要带人过去看！”
王妈点头：“行，我等会儿让李大姐帮着一起弄！”
陈然低头，又喝了口水。
“对了，王枫最近在接触谁？”
王妈犹豫了一下，还是小声说：“他昨天接了三个电话，全是在阳台上打的，听不清，但我看他脸色挺得意！”
“有没有陌生人来家里找他？”
“没有！”
“他出门都去哪？”
“最多的是去江东路那边的办公楼，说是租了个临时办公室！”
陈然点了点头，没再多问。
他把喝完的杯子放进水槽，自己洗了，动作细致。
王妈看着他洗杯子，叹了口气。
“少爷，你要是真愿意，其实早就可以翻身了！”
“翻身之后呢？”
“之后就可以不再受这些气！”
“你真以为，我在这受气，是为了什么？”
陈然把杯子倒扣在盘子里，水珠顺着边缘滑下来，安静地滴在水池底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