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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八十八章旧鞋新伤
陈然低头一看，纸上画的是一个穿着红斗篷的超级英雄。
头上还带着闪电标志，旁边写了一句话，毛笔字写得歪歪扭扭—
“我最喜欢王枫叔叔，他像奥特曼一样会打坏人，爸爸只会骂我，不喜欢我。”
陈然盯着那句话看了好久，整个人就像突然被扔进了一个装满冰块的水池，冷得他一动不动。
那字像刀子一样，一下下扎在眼里。
“孩子说话不太会表达，家长也别太在意。”
老师笑着打圆场：“可能只是情绪一时冲动，孩子小，不懂事……”
“我知道了。”
陈然把那张画收了起来。
他没问为什么。
也没多说一句话。
但他知道，那不是“冲动”。
那是家里灌进去的，日积月累的情绪。
家长会结束之后，其他家长都三三两两地围着老师聊成绩。
聊补课，聊升学，只有陈然一个人站在教室门口，靠着门框。
盯着那排摆满书包的小书柜发呆。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走出学校的。
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天已经开始阴了，风也有点凉。
他刚走到小区门口，就看到王枫从一辆黑色轿车上下来，手里提着几个大袋子，嘴里还在打电话。
“哎哟卿卿你放心吧，我都买好了，玖玖最喜欢吃的小熊饼干也买了，等下我先给他洗个澡，然后再陪他做拼图，作业我也能辅导啊，别担心我—你还不信我啊？”
“对了，还有那个什么数学题你别找陈然，他哪懂这些？到时候教错了就更麻烦了。”
陈然听得一清二楚。
他没绕路，也没闪避。
就那么直接从他面前走过去。
王枫一开始没注意，等反应过来的时候，一抬头就看到陈然那张脸。
“哎呦，陈然啊。”
他立刻挂了电话，笑嘻嘻地追了上来。
“你今天去家长会了吧？”
陈然没理他，继续往小区里走。
“你别生气啊，孩子嘛，说话没个轻重，他年纪小，又不懂事，那画也就是随便涂涂—你不会真往心里去吧？”
陈然脚步一顿，站住了。
他转过头，眼神平静。
“你是不是太闲了？”
“我说什么了？”
王枫耸耸肩，一脸无辜。
“我就说你别放在心上嘛，毕竟现在玖玖是我陪得多一点，他自然跟我亲嘛，我也没别的意思。”
“别把我想得太阴暗，陈然，我对玖玖是发自真心的。”
“你别总防着我，好不好？”
陈然看了他几秒。
“你是真心的？”
“当然。”
王枫立刻点头：“我都快把他当自己儿子了。”
陈然的眼神动了动，像是在忍。
他其实很清楚王枫在想什么。
他也很清楚李家为什么让王枫去接送小孩，为什么让王枫住进了李家，为什么他的位置一点点被取代。
他都知道。
可他就是不走。
他不能走。
不是因为卑微。
是因为，有些东西，还没到能放下的时候。
他低头看了一眼王枫那双一尘不染的皮鞋，笑了一下。
“你喜欢孩子啊。”
“那当然，我小时候还照顾我弟弟妹妹呢，我特别有耐心。”
王枫说得一本正经，眼神里却藏着一丝藏不住的得意。
“你要是真这么喜欢—”
陈然淡淡地说了句。
“那你为啥要让你儿子摔下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