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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子相见,陌生又讽刺。
楼道里有傍晚的风吹过,将江书淮冷漠的嗓音吹向了江致远。
“需要时,我是你儿子。”
“不需要时,我是奇耻大辱。”
江书淮回过头,眼底凝着冷意,“江先生,我因有你这样的父亲,而感到羞愧。”
“不巧,在我的世界里,你也是我的奇耻大辱。”
“我羞愧到,甚至不愿意向旁人提起你的姓名。”
字字诛心。
如同一把锋利的刀。
刀刀剜人心。
江致远深吸了一口气,将满腔的怒火压了下来,准备打最擅长的温情牌。
他是最精致的利己主义者,知道什么牌要打在什么位置。
“阿淮,不是这样的,这么多年来,我没有一天是睡得安稳,我整宿整宿睡不着,就是在不断地反思自己……”江致远放低了身段。
他要稳住江书淮。
因为江书淮现在是他唯一的筹码。
江家的财产,他争了半辈子,一股劲憋在心里,他不愿意就这样输了。
江书淮对于他的温情牌并不买账,而是冷静又漠然地反驳。
“江先生,常年睡不安稳,可不会像你这样精神抖擞。”
“普通人,三五个月没睡好,可能已经猝死了。”
“你这么多年没睡好,还这么神采奕奕,怎么不算是一个奇迹呢。”
言语带着嘲讽。
字字犀利,跟淬了毒似的。
江致远一噎,差点气到吐血,但是又忍住了,“阿淮,你听我说,我做这么多,从头到尾,都是为了你。”
“江家是一个什么地方,你比我更清楚,你知道的,在那样的环境下,我没有能力保住你,南城裴家是最安全的地方,所以……”
江书淮嘴角扬了扬,“继续说下去。”
“江家的财产富可敌国,单单是江氏集团就有两千多亿,我是长子,这一切本来就属于我的,你那二叔狼子野心,吞了一大块,你三叔虽表面平和,背地里搞多少小动作。”
“阿淮,我这做父亲的,得不到老爷子的信任,已经成为了弃子,但是……你不一样,你的能力有目共睹,短短一年,就能让江氏集团逆风翻盘。”
“老爷子对你很满意,就着这势头,我们完全能力争得更多的家产,我只有你一个儿子,你现在的努力,是为了自己争,不单单是为了我。”
他的分析,有理有据。
江书淮看着和自己有三分像的男人,一股悲凉的色调将他盖住,他觉得可悲极了。
“抱歉,我们之间,价值不同,无法共谋。”
“你的人生里,财富是需要去争去抢。”
“而我的人生里,财富是可以创造,用自己的能力去创造,不需要争抢。”
“我和你不一样,我不用靠所谓家族的财产分割度日,我可以在经济的轮盘里,拿到属于自己的蛋糕。”
江书淮看着暗下来的天幕,低声问,“江先生,你为何会成为江家的弃子?”
江致远的脸色一变,握着拐杖的手猛地收紧,手背上有青筋暴起,一时语塞,答不上来。
“是因为你出卖亲兄弟,把公司的内部资料卖给对家,直接导致江氏集团损失了一百五十亿。”
“一个连亲兄弟都会出卖的人,江老爷子若不是看在你是长子的份上,早就把你撵出家门了。”
“你真幸运啊,生在重男轻女的封建家族里。”
他的父亲,为什么这么迫切地需要他,是因为他父亲在江家失去了地位。
至于江老爷子则是因为大病一场,面临财产被划分的重大危机,才决定要寻回江书淮的。
江家人,各怀鬼胎。
伤疤被揭开,江致远脸色大变,“江书淮!你闭嘴!这是你对长辈说话的态度吗!”
江书淮转过头,对上表情皲裂的江致远,一步一步地逼近。
气场强大,以他为圆心,一层层的冷意漫开。
“没有在大庭广众之下,直接动手。”
“我已经足够体面了。”
江书淮在离江致远三步之遥的地方处停下,眸底冷光乍现,“江先生,你触碰到我的底线了。”
“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赤果果的威胁。
他的底线,就是慕棉。
四目相对,开启了一阵可怕的眼神较量。
江致远没想到外面淡然的江书淮,居然是这样的性子,他对这个儿子,从来都没有了解过。
他和一个疯女人生了儿子。
这一件丑事,让他整整快三十年都抬不起头!
可谁又想到,江书淮居然是经济学天才……
“不是说我基因缺陷么?”
江书淮自嘲地笑了笑,铿锵有力地提醒,“敢碰她,我真的会发疯。”
是提醒,又是警告。
江致远的身子忍不住发颤,一动不动地看着冷漠无情的江书淮。
看他要走,江致远踉跄地追上来。
江书淮没走几步,总裁的专用电梯门开了。
他垂眼,便对上了轮椅上那一位权威的大家长。
江老爷子哪怕坐在轮椅上,依旧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神圣不容侵犯。
他的肩膀上,扛着的是江家百年不倒的封建门楣。
江老爷子一双锐利的眼眸扫过江致远,冷哼了一声,“不成器的东西!”
他永远是一副严父的模样。
他们父子的相处,更像是上下级关系。
江致远已经习惯被强势的父亲所压制,又一次低下头了,低声喊了一句,“……父亲。”
他们都活在江家森严的规则里,还企图让他们的世世代代都活在这样的规则下。
江老爷子犀利的目光看向了面色清冷的江书淮。
他得知了江书淮要离开江氏集团,特意赶了过来。
江书淮用一年的时间,扭转了江氏集团的败局。
江老爷子对他的能力,甚是满意。
江家处于内忧外患的状态下,江老爷子需要江书淮这样清醒冷静的提线木偶。
老爷子的手腕上缠着一串佛珠。
他轻轻地捻着佛珠,面容阴晴不定地开口。
“江书淮。”
“为了一个不值得的女人。”
“你母亲的画稿,也不要了吗?!”
江书淮目光如炬,神情专注,扬声说,“她比一切都重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