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章 分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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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往，这等大雪天后，村子里的路深一脚浅一脚地走还行。想跑步，那是绝对不行的。别说韩立洪，谁也不行。</br></br>但今年不同往年，村里人的精气神完全不同了，而且有时候还要往外运挖地道挖出来的土，所以村里的路就是大雪纷飞的时候，也始终都保持通畅，不会让路上的积雪过多。</br></br>在村子里跑，和在保定城的感觉完全不同，似乎每迈出一步，他都能从脚下的大地汲取到磅礴的力量。</br></br>这时候，家家都起来了，炊烟在每一家的烟筒里冒出。</br></br>看到韩立洪，人人都感觉奇怪，他们不知道韩立洪在干什么。如果知道韩立洪在干什么，那他们只有一个感觉，就是吃饱了撑的。</br></br>一路上，韩立洪和每一个遇到的村人打招呼，但没有停下来，他绕着村子，一圈一圈地跑着，不快也不慢。</br></br>当晨曦越来越亮，韩立洪身后跟着一些早起的孩子，他们跟在韩立洪身后笑着跑着打闹着。</br></br>跑了一个多小时，韩立洪这才回家。进了院子，他又开始在院子里做俯卧撑。</br></br>幺妹感到好奇，蹲在一旁看，韩立洪单手支地，腾出的那只手指了指后背，对幺妹道：“坐上来。”</br></br>幺妹眨了眨大眼睛，迟疑地道：“二哥，能行吗？”</br></br>韩立洪笑道：“没事儿。”</br></br>幺妹站起身，侧着身子坐在了韩立洪的背上。</br></br>一下一下……一百下……两百下……韩母在一旁看的目瞪口呆，二儿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强壮了？</br></br>吃完早饭，韩立洪去了陈家大院。这时，陈家大院外聚集了一些妇女，但更多的是孩子。</br></br>今天分东西。</br></br>上到八百辈子，在这块土地上辛劳一生的人何曾听到有过这样的事情？</br></br>现在，村子的绝大部分人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就是参加在陈家大院的地底下挖宝，看见无数金子银子的青壮，绝大部分也不知道全部的内情。</br></br>真正知道内情的，还只是当日在李德山家开会的那几个人。参加挖宝的，都是这些人的子侄。</br></br>虽然庄子八辈子也难见到一个生人，这大雪炮天的，更是轻易不会有人来，但即便如此，入村的路口也有人守着。</br></br>七点，开始发东西。</br></br>天很冷，但陈家大院里里外外却热到不行。</br></br>第一进院子里，院子中央摆着一张长条桌，长条桌后站着一个三十多岁的汉子，汉子手里拿着一个本子。</br></br>这人是张子辉。</br></br>张子辉家比较富裕，有十几亩地，算是富裕农民。张子辉在村里威望很高，因为他为人干练，更因为他经常帮助村里人。</br></br>上次开会的，张子辉也在。</br></br>因为张子辉读过两年私塾，识文断字，多少也算是文化人，所以涉及账目的活儿就都由张子辉一手操持。</br></br>在张子辉右边，还有一张桌子，桌子上放着李德山家卖猪肉的案板。桌子旁站着几个小伙子，有个小伙子手里拿着一杆秤。</br></br>张子辉左边，王老钟叼着旱烟袋坐在一张条凳上；稍后些，韩立洪和李德山两人站在屋檐下。</br></br>四周站满了人，这些人无一例外都是各家的户主。</br></br>“张大岭家！”张子辉高声喊道。</br></br>“在呢。”一个五十来岁的汉子答应一声，从人群里走出来，站到了桌前。</br></br>张子辉道：“张大岭家，劳力值中上，出土量十九个立方，应分得年货猪肉一百四十七斤、猪头半只、前肘子一只、前后猪蹄各一只、香肠五斤、猪血一盆。”</br></br>张子辉这些个数字一出口，张大岭就是一哆嗦。一百四十七斤猪肉，能值二十多个大银儿，还有猪头、猪蹄、肘子、香肠、猪血，也能值几个大银儿。他们家三个棒劳力，八口人，一家人一年到头，累死累活，也就差不多是这个数儿。</br></br>随着张子辉报出数字，一旁的那个小伙子就忙了起来，他们从身后的屋子里往外搬东西。</br></br>昨个一晚上，村子里的大姑娘小媳妇和大娘大婶几乎都没怎么睡，忙了一宿，把这些东西都弄得了。</br></br>不一会儿，东西就齐了，堆放在案板上。</br></br>张子辉看着本子，继续高声念道：“白米一百二十三斤、白面一百二十三斤、白糖红糖各三斤、糖块五斤、花生豆三斤……”</br></br>张大岭听晕了，周围的户主也都晕了。</br></br>好一会儿，张大岭才反应过来，浑身激动的直发抖。</br></br>“大龄叔，快叫你们家大财二财来搬东西啊。”一个负责发东西的小伙子喊道。</br></br>“唉，唉……”张大岭一连声地答应，然后深一脚浅一脚地向院门跑去。</br></br>“汪大海家。”给张大岭家发完，张子辉又开始念下一个名字……</br></br>廊檐下，看着这火热的场面，韩立洪对李德山道：“德山叔，你这法子太好了。”</br></br>笑了笑，李德山道：“这是大伙儿琢磨出来的，我一个人哪行？”</br></br>李德山这是谦虚。</br></br>原本，韩立洪是一门心思地让冉庄的乡亲过个好年，从此更过上富足的生活。</br></br>对他而言，这是一种浓烈的情感，是对冉庄人民的一种报答。</br></br>但是，李德山不同意，他既不同意简单地发东西，更不同意让人人都知道真实的情况。</br></br>李德山一拦着，韩立洪也就冷静下来，知道自己冲动了。</br></br>现在，乡亲们还不知道小鬼子是如何的残暴，最大的动力还没出现，而要想把人们的积极性最大限度地调动起来，那还是要讲点方式方法的。</br></br>于是，他们就搞出了这个。</br></br>土方量是根据地道的容积估摸的，需要多人合作的，那按出工多少划分。</br></br>劳力值是为了照顾劳力少的人家的，中间值以上的，不在照顾之列，正常分配，中间值之下的，给与一定比例的照顾。</br></br>这确是个好法子。</br></br>在关键时刻能成为英雄的人，在平常的时候也同样会有这样那样的缺点。</br></br>这就是人性。</br></br>所以，激励机制是绝对必要的。</br></br>在心里，韩立洪默默勾画着未来的图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