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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九章火焚锻坊(第1/2页)
雪下得更密了,像一张无边无际的白网,将红石山据点罩在其中。念北伏在雪地里,鼻尖几乎要碰到冰冷的铁网——那是罗刹人用粗铁条编织的防御工事,网眼间还缠着冻硬的藤蔓,月光偶尔漏下来,在铁条上映出冷硬的光。锻造坊的火光从据点深处透出来,把夜空染成一片暗红,“叮叮当当”的打铁声混着风雪声,敲在每个人的心上。
“小姐,铁网下面有缝隙,能容一人爬过去。”身旁的老兵陈三压低声音,指了指铁网根部——那里的雪被风卷走,露出一道半尺宽的缺口,是之前牧民放羊时踩出来的,被他们提前勘察过。
念北点头,指尖在雪地里捏了个雪球,朝不远处的哨塔扔过去。雪球砸在木塔上,发出“噗”的轻响。哨塔里的罗刹兵立刻探出头,举着灯笼四处张望,嘴里还骂骂咧咧的。趁这间隙,陈三第一个钻了过去,动作快得像只狸猫,落地时连雪都没溅起多少。
二十个士兵依次潜入,念北是最后一个。她爬过铁网时,衣角被铁刺勾住,扯出一道小口,寒风灌进去,贴着皮肤凉得刺骨。她没理会,只是紧了紧腰间的短刀,目光扫过据点里的帐篷——大部分帐篷黑着灯,只有锻造坊和中央的瞭望塔亮着,巡逻的罗刹兵每隔两炷香会走一圈,步伐很规律。
“跟紧我,别出声。”念北用手势示意,带头贴着帐篷的阴影走。雪落在头盔上,簌簌作响,却盖不住锻造坊里传来的说话声——有罗刹语,还有中原话,只是那中原话带着浓重的京腔,听着格外刺耳。
走到锻造坊附近,念北躲在一堆柴火后面,悄悄掀开帘子的一角。里面的景象让她瞳孔骤缩:三个赤着上身的中原工匠正围着熔炉转,炉火烧得通红,映得他们脸上满是汗污。其中一个工匠的侧脸,念北竟有些眼熟——是母亲当年打发走的远房侄子,黄承祖!
黄承祖手里拿着一把小锤,正在给一块铁坯塑形,嘴里还跟旁边的罗刹军官说着什么:“大人放心,这火龙炮的炮筒我已经改了三次,这次肯定能扛住火药的力道,再过三天就能试射。”
“很好。”罗刹军官拍了拍他的肩膀,用生硬的中原话说,“恒通号的人明天就到,带了新的铁料,到时候你们加快速度,造十门出来,重重有赏。”
恒通号、黄承祖、火龙炮……念北攥着帘子的手猛地收紧,指节泛白。她想起母亲当年给黄家银子时说的话:“做人要安分,别想着走歪路。”可眼前的黄承祖,不仅忘了本分,还帮着罗刹人造武器,要杀自己的同胞!一股寒意从脚底窜上来,比这雪夜的风还冷。
“小姐,动手吗?”陈三凑过来,声音里带着杀气。
念北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情绪,摇摇头:“等巡逻兵过去,咱们先毁熔炉,再抓黄承祖。”
刚说完,远处传来巡逻兵的脚步声。念北立刻拉着陈三蹲低,看着两个罗刹兵举着长矛走过去,他们的靴子踩在雪地上,发出“咯吱”的响,离锻造坊越来越近。就在这时,坊内突然传来黄承祖的喊声:“水!快拿水来!”
一个罗刹兵转身去取水,正好挡住了巡逻兵的视线。念北眼神一凛,抬手比了个“上”的手势。陈三和另外两个士兵立刻冲进去,捂住取水罗刹兵的嘴,短刀一刀封喉。剩下的士兵则迅速控制住门口,把帘子拉得严严实实。
锻造坊里的工匠和罗刹兵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制服了。黄承祖吓得瘫在地上,抬头看到念北时,眼睛瞪得溜圆:“念……念北小姐?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该问你才对。”念北走到他面前,声音冷得像冰,“你不好好在家种地,跑到这里帮罗刹人造武器,想杀谁?杀你姑母,还是杀朔北的军民?”
黄承祖的脸瞬间变得惨白,嘴唇哆嗦着:“我……我是被逼的!恒通号的人抓了我娘,说我不帮忙,就杀了她……”
“被逼的?”念北冷笑一声,踢开脚边的火龙炮半成品,炮筒上还留着未冷却的铁水痕迹,“被逼着改炮筒?被逼着盼着火龙炮早点造好?黄承祖,你敢说你没拿罗刹人的赏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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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承祖被问得哑口无言,头垂得越来越低,双手攥着衣角,指缝里还沾着铁屑。念北看着他这副模样,心里又气又冷——母亲的仁慈,终究是喂了狼。
“小姐!不好了!”守在门口的士兵突然喊起来,“外面来了好多罗刹兵,好像是被人引过来的!”
念北心里一沉,快步走到门口,掀开帘子一角——只见据点外的雪地里,有个黑影正朝着瞭望塔放信号箭,箭尾拖着红色的火光,在夜里格外显眼。瞭望塔上的罗刹兵看到信号,立刻敲响了警钟,“当——当——”的钟声刺破夜空,所有帐篷里的罗刹兵都冲了出来,手里举着刀枪,朝着锻造坊围过来。
“是那个跟在咱们后面的黑影!”陈三咬牙道,“肯定是他放的信号!”
念北攥紧短刀,大脑飞速运转——现在出去就是送死,必须想办法突围。她目光扫过坊内的火油桶(是之前截获后没来得及运走的,被她带来当备用),突然有了主意:“陈三,你带五个兄弟,把火油泼在熔炉和火龙炮上,点火!剩下的人,跟我守住门口,等火起来,咱们从后门冲出去!”
士兵们立刻行动起来。火油泼在灼热的熔炉上,“滋啦”一声冒起浓烟,陈三扔出火种,瞬间燃起熊熊大火。火焰顺着木梁蔓延,很快就把锻造坊烧了起来,灼热的气浪扑面而来,把罗刹兵的喊声都压下去了几分。
“冲!”念北一声令下,带头从后门冲出去。后门对着一片树林,雪地里的脚印很快就会被新雪盖住。可刚跑没几步,就听到身后传来黄承祖的叫喊:“大人!他们往树林跑了!快追啊!”
念北回头,看到黄承祖正指着他们的方向,跟一个罗刹将领说话。她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抬手就是一箭——箭没射中黄承祖,却钉在了他脚边的雪地里,箭尾还在颤抖。黄承祖吓得腿一软,再也不敢喊了。
“别管他,快走!”念北拉着受伤的士兵,加快脚步冲进树林。身后的追兵还在喊,箭矢“嗖嗖”地从耳边飞过,有几支钉在了树干上,震落了满树的积雪,砸在头上冰凉。
跑了约莫半个时辰,才甩掉追兵。士兵们停下来喘气,每个人身上都沾着雪和血,有几个还受了伤,靠在树上咳嗽。念北靠在一棵松树上,胸口剧烈起伏,刚才的战斗让她手心全是汗,短刀的刀柄都被攥得发烫。
“小姐,你看这个。”陈三捡起一支从身后射来的箭,箭杆上刻着一个小小的“恒”字,“是恒通号的标记!那个黑影,肯定是恒通号的人!”
念北接过箭,指尖摩挲着“恒”字,心里更沉了——恒通号不仅勾结黄家,还在据点里安插了眼线,甚至可能跟京中的势力有关,不然怎么敢这么明目张胆地帮罗刹人?
就在这时,一个士兵从怀里掏出一封染血的信:“小姐,这是阿木兄弟派来的人送的,他说恒通号的商队里,除了铁料,还有京中‘镇国公府’的令牌,他们好像要把火龙炮的图纸,通过商队送回京城!”
镇国公府?念北的心脏猛地一跳。镇国公是少帝的舅舅,也是当年反对父亲萧劲衍最凶的勋贵之一。难道京中的勋贵,早就跟罗刹人勾结了?
雪还在落,树林里一片寂静,只有士兵们的呼吸声和远处隐约的马蹄声。念北抬头望向粮道的方向,那里的情况肯定更紧急了。她攥紧手里的箭,又看了看受伤的士兵,心里清楚——现在不仅要保住粮道,还要查清楚恒通号和镇国公府的关系,这盘棋,比她想的还要大。
“把伤口包扎好,咱们去粮道。”念北站直身体,声音虽然有些沙哑,却透着坚定,“不管前面有多少人等着,咱们都得走下去。”
士兵们点点头,互相搀扶着站起来。雪地里的脚印被新雪慢慢覆盖,只有那支刻着“恒”字的箭,被念北揣进了怀里,像一块沉甸甸的石头,压在她的心上。远处的马蹄声越来越近,不知道是友是敌,可念北知道,她没有退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