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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枫说完那些话不久他们便相爱了,她和普通的女孩一样,见到心爱的人也会迈着欢快的步子狂奔到他的身边。她贪恋他在的每一时刻,害怕他有一天会消失。罗枫似乎知道于楼珈异于常人的地方,他尽量不动声色,不让于楼珈觉察出他知晓她极力掩盖的秘密。她总是在黑夜里变得狂躁不安,罗枫有几次发现她匪夷所思的梦游,她在黑夜里掐住自己的脖子痛苦得双腿乱蹬,罗枫抓开于楼珈的手,把她温柔地抱进怀里。
“楼珈,做噩梦了吗?”罗枫的声音袭着风扑进于楼珈的耳中,“不要害怕。都过去了,再也没有人能伤害你了。”
于楼珈听不见罗枫的安慰,在她那间狭小的单身公寓里,于楼珈时常做着相同的噩梦:在梦里她穿着睡衣在空寂无人的房间里穿梭,黑暗中躲藏等待捕食的野兽,恐惧压迫着她,有个陌生女人闯进她的梦里把她掐得差点晕过去,那个女人坐在自己的身上拼命地掐着自己的脖子,她拼命地掐着、掐着,于楼珈被女人掐得喘不过气,细嫩的脖子要被她拧断,她的黑发搭在于楼珈的脸上。女人长得像是段美琪又像是她自己,于楼珈的脑部发麻,有无数条虫子从她的脑中钻进钻出,啃噬自己的意识,她没有惧意地瞪视坐在自己身上的黑影。
如果她白天有记忆的话,就会回忆起晚上出现的女子实则是年轻时期的段美琪,段美琪每当感情失利时,她的狂躁症会毫无预兆地发作,每当于楼珈听见段美琪坐在沙发上盘起双腿哭到喘气,听见段美琪砸烂伸手触及的家用,于楼珈会偷偷地锁住自己的房门,害怕段美琪偷偷地溜进来……
段美琪有钥匙,她进屋后像个鬼魅跳到她的床上掐住她的脖子抽打于楼珈,无情地虐待她是段美琪医治自己情伤的“药方”,她痛得愈很毒打于楼珈也就愈狠。段美琪以前健康时赠送于楼珈一个上发条就会旋转的跳舞娃,她将它当做是自己最好的礼物。小楼珈总是会头枕在自己的胳膊上趴在桌子上看着跳舞娃跳舞,跳舞娃鬓角处长有一束蜷曲的黑发,它的头顶高高束起一个丸子头,发髻上扎有醒目的妃红色发带。它穿着画着金线的蓝色tutu裙,纱裙像是跳舞娃腰际撑开的一把蓝色圆伞。跳舞娃永不疲倦地在八音盒上旋转舞姿。她很喜欢看它跳舞,总是会看得出神忘却一切。直到一天起初抱头痛哭的段美琪悄无声息地走到于楼珈的身旁,一手扫空桌上旋转的八音盒,她抓住吓呆的于楼珈,重重给了她一记耳光。
“为什么你不哭泣?从不哭泣?”段美琪毒打于楼珈常会问相同的话,她抬手的动作随着语速加快。
“妈妈,别打脸!会被同学发现……”于楼珈闭紧双眼恐惧地哀求。
段美琪打得兴起冰冷地讥笑于楼珈在这个时候顾及面子:“我还以为你是个哑巴!你这个小/杂/种,你在跟我讨价还价?”
年幼的于楼珈不明白段美琪口里称呼的“小/杂/种”代表的含义,现在她明白了:她是名弃婴,亲生父母不要的孩子……她被抛弃了,没有自己真实的身份苟活于世间。
她唯一的朋友……跳舞娃被段美琪踏坏,她的母亲喜欢看于楼珈惊恐的眼神。
于楼珈曾对着天空划过的一颗流星许过愿,希望妈妈永远不要变作另外一个人,她希望一家两口能够像别人家一样和美。老天爷从没有满足她的愿望。她渐渐毫无知觉地坠入噩梦中,时常不知道哪一面是真实哪一面是虚幻?时常自言自语……
她的第二人格也是这时出现,是出于自我保护的本能反应。
在梦里于楼珈痛苦得快要窒息而死时掉进一团淡蓝色的浓雾中,她从浓雾走出、在黑暗中摸索前方的路,拖在身后的浓雾张牙舞爪,在她的脚边周围是星罗散乱林立的坟墓,风盘桓它们之间发出嘶吼声,像是野兽追赶她的步伐准备吞吃眼前鲜活的美味。她的前方若隐若现有一个光亮口,在睡梦中她提醒自己,光亮口的外面是安全的避港。
她看见罗枫插着洁白的天使双翅站在出口,朝她伸出一只手要拉她过来:“不要害怕!有我陪伴在你身边。”
当她睁开双眼,罗枫怀抱瓷娃娃般小心翼翼地拥抱自己……黑暗中她看不见他的脸,也无从知晓他此刻的想法。
没有人知道于楼珈的体内躺有两个不同的人格,她白天一个性格,晚上又是另一付个性。她掩饰得很好,没有人对她表示怀疑。白天她是戴着温暖笑容的天使,人人都说她是快乐的姑娘。真相会被掩盖。于楼珈不堪忍受剧烈的痛苦让她有意回避甚至是选择遗忘,时间久了她真的忘记了种种的不幸。记忆的偏差令她对自己编织的谎言深信不疑,她也以为自己是真的活在幸福中,也忘记了自己的伪装,她的过往变成了一段空白,她觉得自己天生就是个快活人。
段美琪死后,她的风波随着于楼珈和罗枫的相爱不攻自破,谩骂无法影响她的生活,人们更愿相信自己双眼看到的东西,哪怕有时眼睛也会欺骗自己的主人。这个姑娘陷入爱河以后迫不及待地将自己的爱情公布于众,她注视自己情郎的双眼溢满笑意,与他形影不离,片刻不愿离开他的身侧。没有谁会知道晚上她是拒绝一切善意的狂躁者,她和被段美琪踩坏的跳舞娃一样,八音盒的齿轮坏损,她无法再继续旋转,跳起那段美妙的华尔兹,她亦粉身碎骨,黑暗的人格时隐时现。罗枫大约早有察觉。白天的于楼珈对晚上发生的事一无所知。
在发现于楼珈做噩梦的第三周,罗枫邀请她去看现代绘画艺术流派画家阿梅迪奥·莫迪里阿尼的画展,她清楚地记得那天每一个细节。他们看完画展去了仿照阿布辛贝神庙的样式建造的饭店吃晚饭,门前整齐地站立穿着西装革履的男招待。殷切的男招待见到正装打扮的罗枫和他心爱的人,带领他们穿过由六根雕刻象形文纸莎草柱撑起的半圆形大门,在一个圆形的双人座前坐下,于楼珈的背后靠着的墙壁由土黄色的石块堆叠,她的身体对着的正前方站立的是头戴王座、手拿丰穗的丰饶女神伊西丝和头戴驮着太阳的眼镜蛇的九柱首神、太阳神拉的雕像。
舞台上一名头发花白的男歌手弹着钢琴深情地演唱曾由安德烈·波切利演唱的《bésa cho》(深深的吻)
“bésa, bésa cho,
吻我,深深地吻我吧
o si fuera esta noche ulti vez,
就好像今晚是最后一夜
bésa, bésa cho,
吻我,深深地吻我吧
que tengo edo a perderte, perdertedespués
我好怕今夜之后就会失去你
bésa, bésa cho,
吻我,深深地吻我吧
o si fuera esta noche ulti vez,
就好像今晚是最后一夜
bésa, bésa cho,
吻我,深深地吻我吧
que tengo edo a perderte, perdertedespués
我好怕今夜之后就会失去你
quiero tenerte y cerca rar en ojos verte junto a
我想很近很近地感觉你,我想面对著你看著你,在你的眼睛里看到我自己
piensa que tal vez nana yo ya estarélejos, y lejos de ti
想想看也许明天,我就已经远远地,远远地离开了你
bésa, bésa cho,
吻我,深深地吻我吧
o si fuera esta noche ulti vez,
就好像今晚是最后一夜
bésa, bésa cho,
吻我,深深地吻我吧
que tengo edo a perderte, perdertedespués
我好怕今夜之后就会失去你
bésa, bésa cho,
吻我,深深地吻我吧
que tengo edo a perderte, perdertedespués
我好怕今夜之后就会失去你
que tengo edo a perderte, perdertedespués
我好怕今夜之后就会失去你”1
或许是歌声过于深情,触发了于楼珈的罗曼蒂克。
“我没想到你会邀请我去看阿梅迪奥·莫迪里阿尼的画。”于楼珈吃了一口奶油焗蜗牛说,“人们常说他的画带着颓废的美,好像插着恶魔翅膀的天使从天空滑翔抵达人间,不过他的画线条很美。他的肖像画吸取了非洲面具的特点,画中人物大多带有细长的椭圆形脸蛋和空洞的双眼。你说他的画代表的是天使还是魔鬼?亦或者是不堪载重堕入地狱的灵魂?有种说法他死于肺结核以后,他的妻子为他殉了情,她的肚子里还怀有他的孩子。或许死亡也是一种浪漫。”
罗枫满怀心事地看着她,后来他有些失态地连续喝了几杯红酒。当他俩走出饭店时天空浸染蓝墨水渍,仿佛饱蘸水气的笔触推出的几片黑纱般的云层湿画开,堆叠在高楼大厦的头顶,俯瞰身下的风景。他抽了一支又一支香烟,像是在等待时机终止自己摇晃不止的决心。
于楼珈等了半天,罗枫始终不开口。
一头雾水的于楼珈守在罗枫一边,她的脑海里聚集乌云,朝不好的方向思考。
“他是不快乐?”
“还是厌烦我了?他请我吃饭是想离开我?就像……就像是……”
于楼珈不自然地眨了眨眼睛,她的脑海中驰来一列火车把思绪碾压得七零八落。
“嫁给我吧。”罗枫终于下定了决心说,“我们立刻结婚。”
“好!我愿意!我愿意!我、我太开心了!”
不敢置信的于楼珈扑进罗枫的怀里,她紧紧地抓紧贴在罗枫后背的衣物重复地说:“从此我也有自己的家了。”
她扬起头捧住他的脸开心地吻了他的嘴唇:“永远不要离开我。发誓!”
“我永远在你的身边,永远不会让你难过。”罗枫久久望着她盛满月色的双眼保证。
往事如飞扬的碎纸片离去,说要保护自己的那名男子违背了当初的约定。在某个早晨,他手里拎着拎包亲吻自己的双颊说要去敦煌,几个月以后就会回来。三年过去了,她没有他的只字片语,他凭空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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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嗯,这一段是我引用的,不是我翻译的。这首歌非常好听,也是我比较喜欢的一支歌。
第十一章《齿轮旋转的跳舞娃》故事原线大部分推翻了,一开始构思的是凶杀出轨丈夫,藏尸魔鬼城的故事。后来觉得没啥意思。写得大家都一样的故事不如不写,所以警察的梗也被砍掉了,变成了高智商“罪犯”灵魂救赎的故事。颇为不爱写雷同的故事。为什么打冒号以后就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