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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回春堂的第二天。
清晨。
我在店门前扫着积雪，看向隔壁花店堆满积雪的院子有些愣神。
我不自觉地回想起秋天时，摆满花草的小院，和站在花草丛中的那一抹倩影。
白岚岚已经有一段时间没回来了。
希望明年春天她花店门前的小院依旧花草茂盛，春意盎然。
我拿起扫把，翻过栅栏，扫起了她小院里的积雪。
就在此时，一排豪车排成的车队由远及近，停在回春堂门前。
车上下来的是楚晓天他妈，和那个学生会主席陆羽，以及一对中年夫妇，似是那陆羽的父母。
几个人在一群西装保镖的簇拥下走进了回春堂。
我随即放下扫把，回到店里，当那个楚晓天他妈再次见到我时，身体不自觉地发抖...
见我出现，那个陆羽则也怂得像个小孩，低着脑袋缩在他爸身后，不敢看我。
他们一行十几个人拥挤地站在小店内，我则站在门口，与他们对视。
一时间气氛凝住了，谁也没有先开口。
那个陆羽他爸，戴着眼镜，鬓角发白的中年人尴尬地咳了一声，清了清嗓子率先开口。
“您...就是蒋师父吧？
我们这次来呢...是带孩子来赎罪的...
还请您...”
中年人姿态放得很低，语气也很是卑微，不过我并不打算给他什么面子，直接打断他的话。
“赎罪？
向谁赎罪？
向我吗？
我需要你们赎什么罪？
四元，咱这店儿太小了，装不下这么多菩萨，送客吧！”
中年人一愣，语气有些焦急。
“额不不不！
是向受害者，向那个叫乐乐的孩子赎罪！
我们是真心带孩子来...”
我扫了一眼那些穿西装人模狗样的保镖。
“要是听不懂人话，那咱们可能就只能谈到这儿了。
我说了，我这店小。”
中年人赶紧意会，挥了挥手，让那些保镖赶紧都出去。
这下终于清净了。
我随意坐在椅子上，点了一支烟。
楚晓天他妈，以及陆羽一家三口，四个人站在我正对面。
“蒋哥，进门是客呀。
咱们开门做生意，怎么能让客人站着谈呢。”
此时四元搬了把椅子过来,且只搬了一把。
四人看着他们面前仅有的一把椅子，一阵尴尬沉默过后，中年男人犹豫着坐了上去。
“蒋师父...我儿子在学校做了什么事儿，我和他妈妈大概已经了解到了。
害...真是惭愧呀！
责任在我，是我这做父母的对孩子疏于管教，害了别人，也害了他自己！
如今可能说什么都晚了！
害...我真是...我...
真他妈该死...该死...”
中年人越说情绪越激动，流下眼泪，不住地猛扇自己耳光。
我没有阻拦，就静静看着他表演。
中年人见我只是冷冰冰地看着，没什么反应。
又一把拉过来一旁低头站着的陆羽，使劲推倒在地。
“跪下！
给蒋师父跪下！
给你害的那个男孩道歉！”
陆羽哭哭唧唧。
“我...
对不起...我...”
中年男人站起身，猛得抽出皮带，向陆羽的后背打去。
别说，还真有点周瑜打黄盖那个味儿了。
一旁陆羽他妈，那个始终在忍着眼泪的中年妇女再也忍不住了。
她一把抓住男人的皮带，用身体护住陆羽。
“别！你别打咱们儿子。
要打就打我把...
都是我这个当妈的不好，没有教好自己的小孩。
呜呜呜...”
男人看样子十分恼怒，一把推开了女人，作势又要继续打。
“你！你他妈还有脸说！
要不是你惯着，小羽他怎么能会有今天！
杀人！犯法！
他是在犯罪啊！
孩子都他妈毁啦！”
恍惚间，我的确从男人的眼中看到了一位父亲，恨铁不成钢的悲哀。
我伸手拦住了他们。
“行，行啦！
别演啦！
大过年的在我这儿耍猴戏那！
咱也别废话，今天我就给你这个当爹的一点面子！
但前提是你们必须也得给受害者徐乐乐一个交待。
能谈我就给你们当个中间人，你们和徐乐乐谈一谈。
提前说一声，不想付出点代价是不可能。
你们可想好了，否则也甭在我这儿浪费时间。”
中年人，沉重的点了点头。
“好...
只要能保住孩子的命...
我...我们...能
我们就能...接受...”
一旁楚晓天的妈，昨天那个起初嚣张的中年妇女。
始终在旁边安静站着的她，一听到这里，可能是想到了他少了舌头和一只眼睛的儿子立马忍不住，捂着嘴哭了出来。
“呜呜呜...
蒋...蒋大师...
那我儿子...我儿子付出的代价...代价够了...吗？
呜呜呜...”
我抬起头，眼神看向天花板，看那怨气正凝结出的水渍。
“那要问，徐乐乐了...”
随即，我和四元准备起了招魂仪式用的法器。
而后拉好窗帘，关好了灯。
大白天的，窗帘紧闭。
昏暗的回春堂室内，此时仅有几束烛火散发出微弱的光。
“曹旺！下来吧！”
在我的呼喊下，曹旺从二楼下来。
他的脚步声如水滴般隐隐回荡...很轻...很灵...
仔细看一眼曹旺眉心间的那一团黑气，以及走路时踮起的脚尖我就明白了。
可能招魂的麻烦都省了，徐乐乐已经上曹旺身了。
不过面对这种状态的徐乐乐，虽然也能谈，但是有点危险。
因为没有相应的束缚，他不是很可控，谈话过程中随时可能会暴起。
于是我给了四元一个眼神，让他谈话期间随时在不起眼的角落拿着事先准备好的红绳，准备捆住他。
徐乐乐上了曹旺的身。
此时他看见陆羽这个仇人的状态，没有恐惧，也没有歇斯底里。
比我想象中的要平静的多。
“陆羽...
我想知道，你为什么会恨我？
是我哪里做错了吗？
我直到现在已经死了，依然还不是很明白自己哪里让你恨到了。”
此时的曹旺闭着眼，对着跪在地上的陆羽发问，语气平静。
可当陆羽听到曹旺口中说出的这几句话时，他顿时吓得抖如筛糠，险些当场尿了出来。
很明显，曹旺口中发出的是徐乐乐的声音...
此时问他话的是，以及残死的徐乐乐...
“我...不恨...你...
你没错...我...”
此时陆羽面对眼的曹旺，已经惊吓到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了。
而曹旺听到陆羽模糊的回答后，语气突然变得凌厉！
“你不恨我？
呵呵...你不恨我...
你不恨我那为什么伙同他们两个畜生这样对我呢？
难道是因为...好玩吗？
好玩吗！
我的命像蝼蚁一样好玩吗！”
曹旺突然睁开了眼，突出的眼圈爬满血丝，死死瞪着瘫在地上的陆羽！
一点点向他靠去！
“好玩吗！”
眼前的一幕让众人大惊！
不好！
徐乐乐这就要失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