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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廊下静|坐整日,于黄昏去寻了他名义上的弟弟。
“拔剑吧。”
谢衡玉见到谢衡瑾,依旧只说这三个字。
“我生平所学,皆已用遍了。”谢衡瑾怔怔盯着眼前双眼俱残的青年,声线惶惑,却早已磨没了怨恨。
他修的是魔族邪术,除了剑法刀法,他本有其他万千手段压他一头。可事到如今,他只觉得无力——他想做回谢衡瑾,想要作为谢衡瑾堂堂正正地击败他的兄长,想急切地证明一些什么。
他想与那魔族荒原惨月下,形如鬼魅的“藏瑾”割席,可如今……如今……
谢衡玉沉默了片刻,脑海中翻出谢衡瑾手中千万次剑气的响动,他用记忆和经验一点点补足了他出剑的画面,许久之后,他突然开口:“踏星剑法最后一式……血盾,你从未用过。”
他深吸了一口气,在这句话出口的瞬间,也明白过来一些什么。
回忆里,池倾绝望的哭喊,与藏瑾使出血盾的场景再次浮现,谢衡玉只觉双眼又哀哀切切地泛起痛来。
他抬手压了压眼眶,以平静到毫无波澜的声音道:“你心结难解,故而难成踏星剑法。”
池倾的眼泪还砸在他心上,谢衡玉心如刀绞,却不得不在此刻面对那个沉重的真相。
他们三人走到这一步,或许真的只是因为那一招“血盾”。
可若没有那一招,他便也再也无缘与池倾相见。
藏瑾终有千般万般的错处,却也只是他,在当年那般走投无路的境地,以命换了他的倾倾。
谢衡玉袖底的手握紧了又松开。他心中清楚,若学不成踏星剑法,藏瑾便再难承继谢家家主之位……除非,除非……
他沉了一口气,抬起头,淡淡道:“我教你清光剑。”
日暮黄昏,万籁俱寂,最后一抹天光自遥遥的西面悄然褪尽,黑夜取代了白昼,谢衡玉一袭白衣站在暗处,如同山水画上寥寥的一笔。
谢衡瑾望着他孤清的影,想不透,瞧不破。
他在骗他吧。
这世上怎会有谢衡玉这样的人呐。
第151章谢衡玉日日压制的心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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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开始,藏瑾再次日日前往谢衡玉的院落。
谢衡玉不再喊他出剑,反而敞着房门与木窗,让谢衡瑾在房内案前坐着抄书。
最开始的那几天,两人沉默相对,几乎一言不发。谢衡瑾只管低头抄写背诵那生涩佶屈的
心经,为了完成谢衡玉全篇背诵的要求,往往一坐就是整日。
而谢衡玉在这时,便也就一言不发地坐在离谢衡瑾不远的蒲团坐垫上,面朝着屋内有阳光洒落的方向,整个人像是浸在光里,却又与万物隔绝。
谢衡瑾不擅长记诵文字,他从小在三连城长大,除了剑诀功法之外,几乎没有看过其他的书籍。而谢衡玉虽说已经答应传授他清光剑法,可每日命他抄写的这些,却是枯燥至极的古文心经。
其实从最开始,谢衡玉就未曾给他讲解过这卷心经的具体含义。谢衡瑾抄写第一遍的时候,只是读得云里雾里,更别提有何领悟。
此后又是十遍、二十遍、三十遍重复而无用地誊抄。
谢衡瑾坐在那门窗大开的屋中,日复一日地,便生出一种被谢衡玉戏耍般的情绪来。
“还要抄多少遍?”终于某日,他将毛笔丢于案上,灰眸盯着面前那成摞的书稿,声线隐怒。
谢衡玉沉默着坐在阳光里,若非指尖轻轻摩挲着袖摆,几乎要叫人误以为他早已睡去。
他静了片刻,淡淡道:“接着抄。”
心中忽而生出无名之火,谢衡瑾猛然起身,抽出腰间佩剑,起手的动作几乎像被滔天的魔息裹挟。
他愤然朝那目盲的男子挥剑,这是头回他未曾控制住自己,那一股剑意挟卷着强大的魔息,朝谢衡玉倾轧而去。
谢衡玉若有所察,在谢衡瑾的剑气逼近之前微微偏头。刹那,他周身微弱的护体剑气蓦然松懈,魔息与剑意旋踵而至!
谢衡玉发出一声闷哼,四肢百骸顷刻便被那剑意洞穿,下一瞬,他整个人如落叶般被强风击飞数丈之远,重重撞于院墙,整条脊椎在一阵空洞的麻木过后,后知后觉地泛上强烈的剧痛。
他撑地呕出一口淤血,忍痛抬头,听见自己房中,谢衡瑾正提着剑缓缓而出。
谢衡瑾的面色苍白无比,整个人虽立在阳光下,却又被昏暗浓重的魔息包裹,那双灰眸空洞而不祥地微眯着,仿佛全然被仇恨浸透。
而在谢衡玉能够用神识感知到的范围内,他只瞧见一团巨大的墨色|魔障如浓云般朝他而来。
他喉中腥苦,呛咳着又呕出一口血,忽然干巴巴地笑了一声。
“谢衡瑾。”他定定地唤他名字,语气平静得只像在陈述事实,“你若此刻出剑,我必死无疑。”
谢衡玉本就知道自己与谢衡瑾的差距,剑修目盲是为重残,从前谢衡瑾朝他出剑却没能伤了他,并不是因为如今的他有多强。而是因为谢衡瑾在第一次剑招落空后,便失却了杀心。
换句话说,谢衡玉早就知道,谢衡瑾比起想杀死他,更想弄明白他的护体剑气究竟是如何形成。
而如今的谢衡瑾,心魔重现,是彻彻底底对他起了杀心。
谢衡玉抬手抹去自己嘴角的血渍,紧握的手掌缓缓松开,脸上挂着几分释然的浅笑:“出剑吧。”
他重复从前无数次对谢衡瑾说过的这句话,语气却是前所未有的轻松。
院落陷入漫长的死寂,谢衡瑾直视着兄长狼狈的身影,周身那浩荡展开的魔息,每一毫分都在叫嚣着他的不甘与仇恨。
谢衡玉是他一切痛苦的出口,他恨了他这么多年,苦怨生出的魔息足足滋养了魔族边陲的一个小镇。他破坏了谢衡玉曾拥有过的亲情、名望、身份,甚至引导他与池倾的爱情陷入一败涂地的境地。
在他以银叶谷主的身份与谢渭相见之时;在他蛰伏于暗处,静静注视着谢衡玉和池倾的初见时;在他在玄冰火山的荒原上讥笑着谢衡玉得知真相的哀恸时……
他的心魔一直在壮大,他恨不得一次次将谢衡玉踩在脚下。
这是他应得的、这是他应得的。
谢衡瑾冷冷注视着谢衡玉,手中紧握的剑不在颤抖,他双眼漆黑,蒙着浓重的魔息,霍然抬剑,起势凌厉地朝谢衡玉斩去。
然而就在谢衡瑾剑势起落的瞬间,他瞳孔俱颤,忽然捕捉到了谢衡玉周身那孱弱不堪,却又瑟瑟发抖的剑意——许是察觉到死亡的逼近,那护体剑意竟然试图突破谢衡玉的压制,孤注一掷地朝谢衡瑾而来。
可是……谢衡玉为何要压制那护体剑意?是不愿螳臂当车,还是……
谢衡瑾眯起眼,在那千钧一发之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