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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5章 魏武挥鞭,一诗镇海:《观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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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琅琊王世子李仪光鎏金冠下的面容骤然失色,神情错愕。
    他眼睁睁的那十馀名举人,犹如飞蛾扑火一般,撞上江行舟的飞舟,稀里哗啦坠海的扑通声如重锤砸在心头。
    他都懵了。
    江行舟的青莲飞舟在颠簸气流中,看似失控地的猛然一偏,却如鬼魅般横亘在李仪光那艘[达府]级鎏金楼船的前方。
    舟身绽放的一朵朵赤焰红莲,倏然倒卷,花瓣边缘流转着令人心悸的锋芒,恰似千百把淬火利刃,朝着楼船破空而来。
    「不好!
    转舵!
    快转舵避开!」
    琅琊王世子李仪光顿时目光大骇,蟒袍下的手指深深掐进掌心。
    随行同船的十馀名举人们手忙脚乱地操纵风帆,试图改变飞空楼船的方向。
    鎏金楼船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船头雕琢的狻猊神兽竟裂开一道细纹。
    「轰——」
    一朵如刃红莲,撞上楼船侧舷。
    鎏金实木打造的船体,如薄纸般被撕开一道数尺裂口,肆虐的海风裹挟着咸腥灌入舱内。
    琅琊王世子引以为傲的[达府]级文宝楼船,此刻竟在红莲飞舟的威势下,显得如此脆弱。
    这艘价值连城的文宝,船体甲板瞬间被绞成碎片,碎片作漫天飞雪。
    「世子小心!」
    在周围举人们凄厉的呼喊中,楼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狂风中倾斜。
    「元奎兄,救我!」
    李仪光面色灰败,踉跄抓住栏杆,眼睁睁看着自己珍藏的龙涎香炉,滚落甲板——一片慌乱的呼喊声中,整艘楼船,此刻正急速坠落。
    陇右道解元李元奎默不作声,瞥了一眼坠海的琅琊王世子,也不去救,无动于衷驾驭青铜舟,继续飞行。
    这事本就跟他无关,他才不会自己去跳坑,惹一身麻烦!
    江行舟负手立于青莲舟头,忽觉身后传来震耳欲聋的爆裂声。
    他微微侧首,「疑惑」的回头。
    只见李仪光那艘鎏金楼船已化作海面上一团绚烂的火球,破碎的船体砸在海面,碎片如金箔般四散飘零。
    「咦?
    琅琊世子的楼船怎麽坠海了?」
    江行舟眉梢轻挑,露出恰到好处的诧异,转身向周围举子们问道:「诸位可曾看见,方才出了何变故.?」
    周围数千丈,空气骤然凝滞!
    他们为了彼此借力节省才气,抵御海上狂风,靠的比较近,犹如飞雁大阵一般在学海上飞行。
    近处几名举人急忙偏移文宝,与江行舟拉开距离。
    一位蓝衫举人躲避不及,看着江行舟的目光,只得乾笑两声,拱手道:「江解元明鉴,李李兄的楼船许是遇上海眼漩涡,不慎坠落!」
    「不错!这在学海试炼中.也是常有的事!」
    话音未落,众人驾驭的文宝,不约而同又退三丈,离雁头处的江行舟更远了一些。
    海风卷着焦糊味掠过,江行舟唇角微不可察地扬了扬。
    这些往日与琅琊王世子把酒言欢的举子们,此刻倒是个个识趣的成了睁眼瞎子。
    不过这样也好,省得他再多费口舌。
    他漫不经心地掸了掸衣袖上的灰尘。
    江行舟乘着青莲飞舟破开云浪,将数百名举人远远抛在身后。
    前方深海处,已然看见处于第一梯队的数百位举子,在抱团如雁阵飞行。
    其中两道举子身影,如礁石般岿然不动,飞在最前方。
    荆楚道解元宋楚望斜倚在丈余高的朱红酒壶上,壶身书写着一首狂草大字,泛着琥珀光。
    「咦我还没有渡过第一座海?!」
    宋楚望原本迷离的醉眼忽地清明,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卷泛黄的《楚辞》,海风翻动书页间隐约有香草气息浮动。
    在一侧数十丈开外,关中道解元秦文足踏一柄青铜古剑——剑格处,饕餮纹吞吐青光,将他玄色深衣映得宛如墨玉,显得游刃有馀。
    秦文忽然察觉什麽,回头瞥了一眼,却见江行舟正在逼近。
    「江兄,速度挺快啊!」
    秦文不由一笑,负于身后的右手微抬,脚下剑芒顿时暴涨三寸,在海面划出银河般的碎浪。
    「秦兄亦是不凡!」
    江行舟笑了笑,追了上来。
    三人呈鼎立之势,方圆百丈内的海水竟无端下沉三尺。
    那些原本紧随其后的举人们纷纷减速,文宝震颤着,再不敢上前半步——学海争渡,领头数雁之间,随时可能为了雁头之位起冲突,稍有不慎他们就会波及。
    学海浩荡,无边无际。
    青黑色的海浪在脚下咆哮,越往深处,罡风越发凛冽如刀。
    众举人的衣袍猎猎作响,足下的文宝光华在风压中明灭不定,仿佛随时会被这怒海吞没。
    众人沉默,竭力对抗海风。
    「呼——!」
    有人面色涨红,才气催动到极致,脚下文宝却如陷泥沼,悬停在空中,寸步难进。
    豆大的汗珠从他们额头滚落,还未坠海便已被狂风撕碎。
    「诸兄!」
    一位举人突然嘶声喊道,声音在风中断续飘摇,「这第一重学海,狂风如此之烈莫非是死局?
    为何,我等根本无法飞渡?
    谁曾来过此地,告诉我这是何情况?!」
    恐慌如瘟疫蔓延。
    有人文宝已开始摇晃,他们的才气将尽,眼看就要步那些坠海举子的后尘——
    「噤声!诸兄都是头一次入学海,谁又曾经来过?!」
    关中秦文突然冷喝,青铜古剑迸发龙吟。
    他环视众人,一字一顿:「曾有进士前辈对我说过。
    学海无涯——以诗词文章为舟。
    要渡此海,需在此地,当场作[闻乡丶叩镇]级以上的避风诗,方才有望继续前行!
    至于要作多少篇,他没说,只是笑.笑的令人发颤!」
    荆楚宋楚望接话,醉眼蓦然清明。
    「这好办!
    [《海藏》
    怒涛吞日月,
    我自卧礁阴。
    浪卷千钧力,
    舟藏一隙深。
    ]」
    宋楚望拍开酒壶,狂饮一口喷出酒气,手指一挥,一缕酒香竟凝成一行行的文字,他在狂风中开辟出三尺安宁间隙。
    果然,他足下文宝酒壶,开始继续前行。
    「我也来一篇!」
    众举人恍然,纷纷取出笔墨,疾速书写各色避风诗词文章。
    在学海深处,一道道举子才气,如星火骤亮。
    「我且来一篇!
    [浪急知何处,
    回舟入小湾。.]」
    一位举人挥毫泼墨,诗成刹那,却是一篇[闻乡]之作,笔下宣纸文宝泛起淡淡白光。
    他刚冲出百丈,那诗光便枯竭,如风中残烛般骤然熄灭。
    「闻乡之诗,在学海只够飞出区区百丈?」
    举人踉跄,气的一口心头血染红胸前青衫。
    他得作多少篇[闻乡]诗词文章,才够渡这第一座海?
    「哈哈哈——!
    闻乡小调,岂堪渡学海?」
    不远处忽闻长笑,但见关中道解元秦文笔走龙蛇,一首《镇海吟》字字迸发金光。
    诗成瞬间,脚下青铜古剑竟化作蛟龙,驮着他破浪千丈,海面犁开雪白沟壑。
    最前方,关中道秦文的吟声穿透风浪:「乘风破浪兮骋八荒,
    忽见玄云兮蔽天光。——」
    每吐一字,剑芒便暴涨一丈,剑光倾泻的青芒在怒海中,铺就一条金光大道。
    前方数里学海浪涛,竟被他一句诗喝退半里风涛!
    众举人这才惊觉——原来诗词品阶之差,在这学海之中的效果,完全是云泥之别!
    [出县]诗词轻松飞出数十里,而[闻乡]诗词不过百丈。
    大周各道解元们,巴蜀道解元刘春丶蓟北道解元章横丶中原道解元曹瑾,纷纷诗作。
    不过,他们似乎有所保留,虽有佳作也仅是[出县]左右,观望其他人的动静表现。
    再决定自己动用何等诗篇,以渡第一座海。
    以他们的实力,诗作可以轻松控制在[闻乡]丶[出县]之间。
    当然,若要[达府],则要难许多但绞尽脑汁,耗尽心力拼一把,也不是做不出来。
    青莲飞舟在怒涛间起伏,江行舟的衣袂被咸腥的海风撕扯。
    他凝视着前方吞噬天地的墨色海浪,指尖在袖中无意识摩挲着青玉笔杆——
    华夏千年文脉中关于海丶风丶浪的各色诗丶词丶赋篇章,此刻正如走马灯般,在自己的灵台轮转。
    可选太多,一时反而拿不定主意。
    「《海赋》太绮,《浪淘沙》太柔.难选啊!」
    忽然,一道惊雷劈开海面混沌。
    江行舟忽然想起建安十二年那个秋日,那位酾酒临江的枭雄曹操,北征乌桓告捷时,登碣石所作那篇四言古调《观沧海》!
    「沧海横流,魏武遗篇!
    ——王者观海之作!
    就用它了!」
    江行舟猛然抬头,眼中似有星斗倒悬。
    当《观沧海》三个字在唇齿间滚过的刹那,他腰间举人文佩突然发出龙吟般的震颤。
    碣石山巅的猎猎雄风,正穿透千年时空呼啸而来!
    「《观沧海》
    [东临碣石,以观沧海!]」
    江行舟端坐飞舟之上,身前宣纸上,挥笔而书,一边吟唱。
    笔锋劈落如断浪,墨迹未乾已闻,惊雷之声。
    「轰!」
    学海怒涛骤然分裂,一座黑岩巨岛,自万丈深渊拔地而起,礁石嶙峋,如魏武按剑而立。
    「水何澹澹,山岛竦峙。」
    「树木丛生,百草丰茂。」
    此句脱口刹那,岛周怒潮忽凝。
    澹澹水纹化作青铜镜面,倒映出山岛竦峙的雄浑轮廓。
    百丈高的浪头撞上岩壁,竟碎成漫天星斗,坠入繁茂草木之间——那岛上遍地奇花异木,不是凡种,每片叶子都闪烁着建安风骨的金芒。
    「秋风萧瑟,洪波涌起。」
    整片海域突然褪尽颜色。
    千堆雪浪,凝作无数水军玄甲,呼啸的飓风里隐约传来金戈铁马之音。
    犹如魏武投鞭而断流!
    原本避让岛屿的怒涛突然倒卷冲天唯独无法撼动碣石。
    但见,前方学海竟被这半阙诗句给生生劈开,一道由星辉与浪沫铺就的登天路,正从礁石之巅,直贯云霞深处!
    周围的众举子们,顿时骇然,纷纷停笔,朝江行舟望去。
    「咔嚓——!」
    蓟北道章横的狼毫笔应声折断,墨汁溅在未完的残稿上,晕开一片惊惶。
    巴蜀刘春猛地按住震颤的宣纸,却止不住腰间举人文佩发出的嗡鸣——似乎在颤栗!
    「半阙诗成.已见沧海截流之色!」
    中原道解元曹瑾的喉结滚动,瞪大了眼睛,「若后半阙出,岂不是」
    学海突然陷入诡异的寂静!
    数百名举子的才气,如被无形之手扼住咽喉,那些悬浮在半空的[出县]诗稿宝光,齐齐黯淡,仿佛群星在烈日当空时羞愧地隐去了光芒。
    学海浪尖上,江行舟驾驭着青莲飞舟御空飞行,衣袍猎猎作响,未乾的墨迹在宣纸上蜿蜒如龙。
    他嘴角噙着三分魏武遗风,笔锋悬在「洪波涌起」四字之后——
    「[日月之行,若出其中!
    星汉灿烂,若出其里!
    幸甚至哉,歌以咏志!]」
    江行舟继续提笔,吟道。
    刹那间,
    但见,其身后,无数魏武军卒的虚影,朝大海挥鞭。
    虚空骤现日月同辉之象,赤乌玉蟾轮转交替,竟在泼墨间化作一轮血色朝阳,自诗行中磅礴而出。
    学海,升起日月朝阳!
    霎时万千星河倒悬,璀璨星斗皆随墨香流转,在学海上空织就穹天星图。
    江行舟笔下的宣纸,骤放万丈文光,墨色字迹化作金龙破卷而出。
    「轰~——!」
    刹那间,天象骤变。
    江行舟立于青莲飞舟之上!
    他衣袂翻飞,墨发飞扬!
    身后那轮血色朝阳与皎皎明月同辉!
    日月悬空,星河倒卷,浩瀚苍穹竟如画卷般在他身后徐徐展开。
    亿万星辰流转如棋,仿佛整个寰宇都成了他的陪衬。
    学海之上,风止浪息,天地无声。
    这一瞬间,他便是文道之巅,第一座海的王!
    前方怒海闻此天籁,千丈惊涛竟如见圣贤般,俯首称臣,滔天浊浪转瞬化作琉璃明镜。
    犹如王者降临,怒海望而归降!
    文庙学海[第一座海]的怒潮,竟然在他这篇《观沧海》之前,低眉折腰,生生驯服。
    江行舟手持《观沧海》,足下《爱莲说》所化的青莲飞舟骤然绽放璀璨文光。
    舟身一震,如惊虹贯日,瞬息横掠百里,直破学海第一座海的尽头!
    众举子呆立原地,神情剧震,眼中尽是骇然。
    「这……这……」
    「他他这是把第一座海,给镇压了?」
    「究竟是何等品级的诗词,竟能横压学海?」
    他们面面相觑,喉间乾涩,竟连惊呼都难以发出。
    自文庙开辟学海,千万载以来,从未有人能以如此霸道之势,一诗镇海,一笔定天!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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