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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70章归尘
仿佛是因为这场仙魔大战，整个天哭关的天空都被一片黑云遮蔽。
永夜结界彻底倾轧，仿佛将整个天哭关压缩到了一起。
天空之上升起了一轮血月，如同一双猩红的眼睛，好似邪神垂眸，来欣赏着人间即将落下的血腥一幕。
可真正的仙魔大战打起来，其实并没有那么血腥。
最先冲上来的先锋部队，甚至根本都来不及出手。
须臾长老随手一挥，长剑横扫，三千魔军瞬间化作漫天星屑，在魔军之中炸开了万千道光痕。
本来还张牙舞爪的魔物们，竟然顷刻间仿佛堕身琉璃世界之中，爪牙都凝聚霜华，猩红的瞳孔里，反射出让它们无比战栗的场景。
只见须臾长老往前一踏，脚踏阴阳鱼阵图，灰袍上竟同时浮现晨露未晞的春松与星火燎原的焦土。
他左手掐子午诀，右手并指出剑，指尖凝聚的光点让方圆百里的血雾蒸腾成赤金云霞。
“乾坤逆旅，万劫须臾。”
轻吟声中，他那把白色长剑瞬间分裂，化作七十二把雪白长剑，如同霜雪一般，从云层裂缝呼啸而下。
这不是寻常飞剑，每柄剑身都篆刻着扭曲的符文，剑气扫过之处，魔兵铁甲竟生出斑斑铜绿。最前排的夜叉魔刚要举起钢叉，却发现自己的獠牙正在急速风化。魔军上空的血月突然缺了一角。
须臾长老道冠崩裂的瞬间，整片战场的时间流速开始错乱——冲锋的魔兽保持着腾跃姿态凝固在半空，而倒下的仙兵伤口却在逆流鲜血。
他双瞳流转着星河坍缩的奇景，脚下阵图陡然扩张，将十万魔卒笼罩在直径百丈的太极领域内。
“归尘。”
随着剑指划落，领域内的空间开始层层剥离。
魔将们惊恐地发现，自己的铠甲正在分解成原始矿脉，血肉退化成混沌元气……
这便是镇守了天哭关八百年的战神，其他人甚至来不及出手，便见魔军如同秋后的麦苗一般倒下。
没有任何血腥的画面，只有力量如同排山倒海一般将魔族推入死亡。八名前锋，不过须臾只见就损失了一半。
这也让人忽然明白，为什么须臾长老要叫做这个名字了。
并非是因为他的真实姓名，而是他的出手，只在须臾之间取胜。
须臾长老的出手非常振奋人心。
原本因为天哭关内的颓势，但凡上了年纪的修士都知道，在青目染解决之前，天哭关不会等来任何援军。
所以大家的心情都十分沉重，以为此战必然会损失良多，有可能死的就是自己。
但是因为须臾长老的出手，此时众人感觉一股力量注入了他们体内。
脚下的太极领域是坚实的靠山，前方的须臾长老是所向披靡的剑！
众人一瞬间振奋起来，有人大喊了一声“起剑”，属于仙门的军队瞬间战意沸腾。这就是须臾长老的作用，他身上的威胁不仅仅是他的力量，更是来自他对天哭关的影响力。
所有人心里都有一个概念：只要须臾长老还活着，他们就不会输。
一时间，天哭关的一众修士战意冲天，原本浩瀚的永夜结界被撕开了一道口子，甚至气势远远压过了对面的十万魔军。
见对面上空悬浮起了上万把长剑，魔军这方的气势也受到了影响。
特别是刚刚须臾长老的出手，完全可以用惊世骇俗来形容。
尽管早就做好了准备，可魔军这方还是感到了恐惧。
那些嘶吼挑衅的声音小了，尚未开化灵智的魔兽都在焦躁地嘶吼打转。
还剩下的四名魔军头目面面相觑，一时间没有人敢上。林凛坐在九星蝎上面，对眼前发生的事情毫不意外。
他不知道为什么黑玉盒子打开了，须臾长老却还站在这里。
是谁打开了盒子？
这个念头刚起，他就想到了一张十分年轻的面孔。
光看骨龄，他只有二十四岁。
一个二十四岁的凡骨，却深入魔界，从桑炎的手上跑了。
他筹备了三百年，没想到居然在一个凡骨手上出了差错。
他从前竟然从没听过这个人。
还是在积孽关遇到了他之后，才特意让人去查，这才知道天哭关来了一个凡骨。
化神境的凡骨。那时候他就觉得这次的计划或许会出差错，但没想到这差错出得这么快。
须臾长老没有按照他的计划负责打开黑盒子，而是走到了前线来。
青目染一定程度上影响到了仙门的人，但有须臾长老在，只要他还站着，一切就都有回转的余地，天哭关也不会倒下。
“但要是，须臾长老没了呢？”
林凛勾起唇角，好像刚才死的那些根本不是魔族的人一样。
不痛不痒。
他不仅没有觉得愤怒和颓丧，反而有些开心。
是啊，就是要这样的战斗才有意思。
他缓缓从腰间掏出了一样东西，仔细看去，是一根黑色的指骨。这根指骨上面有几个孔，看样子是被做成了骨笛。
他将指骨放到唇边吹响，声音非常微小，和吹口哨的声音差不多大。
在战场上，他这点声音甚至连身下的九星蝎都听不到。
可林凛知道，有人会听到的。
须臾长老站在阵前，傲视着面前不断倒下的魔军。
他的眼里并没有杀戮，甚至还噙着几分悲悯。
可惜，他的剑不懂悲悯。
长剑如同暴雨，不断地洒落到魔军军队之中。
接二连三地收割着生命。
他身后的修士们也同时出剑，万箭齐发，战歌响起。
无人近须臾长老之身。
可如此焦灼的战局里，仙门已经占据了压倒性的优势，桑炎却还没露面，林凛也未曾有什么别的动作。
就在众人以为，今日之战很可能是魔族托大了，错估了自己的实力而来，决定要成一场败局的时候。
原本屹立在人群之中所向无敌的须臾长老却突然皱起了眉头。
这么一点小的变故，一时半会儿没人能发现。
可是须臾长老猛地抬眼，看向了站在九星蝎上的林凛。
后者吹凑着骨笛，眼带笑意地看着他。
“原来，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