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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三十儿，国营饭店晚上也歇业了。
这几天柳殷殷都是在外面吃的国营饭店。
郭臻是一个大方的人，给她的钱不少，加上她自己的存款，就算每天在国营饭店吃饭也不会少了花用。
她既不会下厨，也不乐意做那种清理餐后垃圾的工作，索性就一直去到国营饭店解决三餐问题。
柳殷殷也不想每天去国营饭店吃，可夏磊一直都不来找她，这都距离她们吵架过去好几天了，夏磊既不回来向她道歉，也不给她做饭，每天连人都看不到。
柳殷殷心里气恼得很，她又不会做饭，甚至都没有准备过年用的东西，家里什么都没有，她只能出去吃。
可这大过年的厨师也是要休息和家人团聚的呀，怎么可能还会继续营业？
柳殷殷走了好几个国营饭店，门都是关着的，上面写了春节歇业的牌子。
全家团聚的日子，柳殷殷自己一个人走在孤零零的路上，只有一些返城的知青在四处游荡。
不知道为什么，她感受到了说不尽的孤独与委屈，只觉自己与这些无家可归的知青没什么两样。
这个想法重重打击到了柳殷殷，她咬着唇，快步走远。
眼下唯一可能营业的饭店只有一个，老莫西餐厅。
她跟着郭臻来过老莫，轻车熟路的到了地方，看到老莫西餐厅果然还在营业，里面也坐了人，穿着体面，个个都是年轻人。
柳殷殷走进去，感受到别人看自己的目光，这才觉得冰冷的感觉融化些许。
“女士，请问您是一个人还是？”
“我一个人。”
“请进。”
柳殷殷终于能拿出匹配她傲慢的姿态，走向里面的位置。
有目光在她身上游移，柳殷殷察觉到了，但她当做没有看到。
她点了足有二十块钱的吃食，脱掉身上的外套，等餐上了，她就直接开吃。
看她的视线更多了，柳殷殷后背挺直，她十分注意自己在外面的形象，可她并不知道，因为吃西餐的次数不多，生凹自己对出入西餐厅相当熟练的模样落在别人眼里，显得格外让人发笑。
柳殷殷终于吃完了一块五分熟的牛排，她优雅的喝了一口红酒，看了一眼没有吃完的菜，直接给了服务员小费，就往外走。
几个一直打量她的青年就跟着走了出去。
“这大年三十的，女同志怎么自己一个人在老莫吃饭？同志这是和家里人闹矛盾了？”
青年追上去，拦住了柳殷殷要走的路。
柳殷殷没想到竟然有人追上来，她警惕的看着他们，“我干什么关你们什么事？”
“我还要回家，你们让一让。”
柳殷殷冷着一张脸，就要绕过他们走。
青年们怎么可能，立马又缠上去，“走这么快干什么？同志，你在哪儿住啊？我们给你送回去，你一个这么漂亮的小姑娘万一在路上遇到那什么赤裸知青，你可就要遭殃了。”
柳殷殷察觉到了不对，立刻说，“你们再不让开，我就要去找公安同志了！”
几个青年闻言，忍不住哈哈直笑。
“你也不去打听打听我们是谁，要是找公安有用，我们早就被抓起来了！”
柳殷殷精神紧绷起来，躲避之意不言而喻。
为首的青年立刻抓住柳殷殷的手臂，目光在她那张过分柔媚的脸上扫过，眼底浮现贪婪之色，“同志，我们也不是什么坏人，你看看大过年的自己一个人在外面游荡，倒不如和我们一起玩，对吧？”
“你给我放开！”
柳殷殷怒声说。
青年可不会听她的，拉着她就要往别处走。
柳殷殷眼底流露出恐惧，“你放开我！！”
他的同伴发出桀桀桀的笑声，完全不把柳殷殷的反抗放在心上。
“住手！”有人怒喝。
几个青年停下，转身看去，就见一个穿着厚大衣神色严肃的男人站在不远处看着他们。
为首青年看着他的着装，迟疑半天，“你是谁？”
男人阔步走过去，抓住青年的手，“你说呢？”
青年感受到从男人身上散发的压力，好半天，青年不甘心的放开手。
“我们走。”
为首的青年领着自己的狐朋狗友很快的离开。
男人收回目光，看向柳殷殷，视线同样在她脸上停顿了许久，他声音和缓，“你没事吧？”
柳殷殷被吓得眼眶发红，整个人都散发着需要保护的气息，她咬着唇摇了摇头，泫然欲泣。
男人又问，“大过年的你怎么不回家？”
柳殷殷垂下眼眸，情绪愈发的低沉。
见状，男人就不问那么多了，他笑了笑，说道，“我姓单，叫单方度，你叫什么？”
单……
柳殷殷顿时就想到了当初在报纸上看到的郭臻的那个女儿，她也姓单。
柳殷殷抿了抿唇，“柳殷殷。”
……
江瓷还没从床上起来，就听到外面啪啪啪放鞭炮的声音，她打了一个哈欠，昨天晚上守夜，和周明礼黄折月打了一晚上的扑克牌，好不容易熬到十二点，完全没有睡意的周明礼又拉她胡闹。
江瓷没穿衣服，才露出一个手臂，就被人给按回去。
“再睡一会儿。”
沙哑带着困倦的声音在江瓷耳边响起来。
她一抬头，就看到周明礼冒了些胡渣的俊瘦脸庞。
“炮都放一晚上了，你还能睡得下去？”江瓷也很困，可外面噼里啪啦的，也不是很能睡得着。
周明礼没吭声，在被子里将人抱进怀里，揉了好一会儿。
江瓷直想咬他，抬腿膝盖抵住周明礼的腹部，“再来就要起晚了。”
她昨天晚上吃的很饱，现在一点都不想。
周明礼只好惋惜的停下来，提议说，“要下楼放鞭炮吗？”
反正也睡不着了，江瓷立马点头。
两人很快穿上了新衣，新衣都是江瓷买的，厚实又暖和。
一出门，江瓷就听到被鞭炮声给掩盖的隔壁房间里的动静。
“哇！噼里啪啦的！我也想去放炮！”
“我也想！”
“你们爸妈还没有起床，不许下楼。”
好嘛，合着三个小孩儿都比她们起得早。
周明礼拿着那一千响的大盘鞭炮，冲着三个孩子喊，“去放鞭炮了。”
“好耶！”
“等等我爸爸！！！”
黄折月都拄着拐杖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