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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个弟子消失在光幕之中。
半柱香后，广场上再无一个站立的弟子。
一百面光幕静静悬浮，从外面看，只能看到一片混沌，根本无法看到其中的景象。
“这……我们怎么知道他们在里面的表现？”风万里忍不住问。
陈默没有回答，只是抬手打出一道法诀。
刹那间，一百面光幕的表面，如同水波般荡漾开来，混沌散去，清晰的画面浮现在众人面前。
每一面光幕，映照出其中一个独立小世界里，正在发生的故事。
一百个世界，一百段截然不同的人生，在所有人的注视下，缓缓拉开了序幕。
高台之上的长老们，连同广场外观礼的众位弟子，此刻都屏住了呼吸，目光被那些光幕中的景象牢牢吸引。
这些新的人生，起点各不相同。
其中一面光幕里，一个弟子转世成了一位富甲一方的商贾之子。
他锦衣玉食，仆从如云，自幼便展露出惊人的经商天赋。
然而，随着家业越做越大，他开始面临抉择：
是坚守诚信经营的祖训，还是用一些阴暗的手段吞并别人，实现家族的快速扩张？
仅仅半个时辰，众人便看到，这位“公子哥”在一次商业竞争中，毫不犹豫地设下圈套，逼得对手家破人亡。
他站在高楼上，看着对手的产业被自己尽数收入囊中，脸上露出了满足的笑容。
就在他笑容最灿烂的那一刻，他所在的光幕，光芒骤然黯淡，最后化作一片漆黑。
接着，这位男子便被光幕“丢”了出来。
陈默的声音冰冷响起：
“淘汰。”
另一面光幕中，一名女弟子的人生则凄惨许多。
她成了一个战乱之地的孤女，每天挣扎在死亡线上，食不果腹。
她瘦弱的身体，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一天，她好不容易从一个富人家门口的垃圾堆里，翻出半个还算干净的馒头。
可她还没来得及咬上一口，一个比她更小的男孩，饿得皮包骨头，跌跌撞撞地来到她面前，用一双充满渴望的眼睛看着她手中的馒头。
女弟子犹豫了。
她自己也饿得头晕眼花，这半个馒头，是她活下去的希望。
光幕外的所有人都揪着心，他们看到，女弟子最终将馒头掰开，把大的那一半，递给了那个小男孩。
就在她做出这个选择的刹那，她所在的光幕，光芒大盛。
紧接着，这位女弟子也就被传送出来。
陈默的声音依旧平静：
“通过。”
高台上的丹峰刘长老看得眉头紧锁，他忍不住开口：
“陈长老，人心本善。”
“那位商贾之子，若非身处那个位置，未必会做出那等恶行；而这位女弟子，若非还有一线生机，恐怕也难有善举。”
“以单一事件定其品性，是否过于武断？”
“武断？”
陈默闻言，转头看向刘长老。
“刘长老，你炼丹之时，若一味药材在提炼过程中，仅仅因为火候稍有偏差，便产生了些许毒性。”
“你是会选择将其剔除？还是会心存侥幸，觉得它无伤大雅，继续将其投入丹炉？”
刘长老被问得一愣，下意识答道：“自然是剔除！”
“丹药之事，人命关天，不容半点瑕疵。”
“选拔弟子，事关宗门复兴大计，同样不容瑕疵。”
陈默收回目光，重新望向光幕：
“我在看，当他们拥有力量时，会如何使用；当他们一无所有时，是否还能守住底线。”
“前者拥有财富，选择用以掠夺；后者一无所有，选择用以分享。”
“谁是宗门的栋梁，谁是未来的祸害，一目了然。”
陈默的一番话，让周围的长老们陷入了沉思。
赵芸站在一旁，看着陈默的侧脸，眼神中闪过一抹复杂的神色。
她发现，自己越来越能理解陈默了。
他的逻辑，简单，粗暴，却又直指核心，最终的目的也是为了逍遥派好，让人完全无法反驳。
此刻，众人的目光又被另一块光幕吸引。
那是叶不凡所在的世界。
他这一世，成了一名边塞小城的捕头。
他武艺高强，为人正直，深受城中百姓爱戴。
他有一个美满的家庭，妻子温柔贤惠，还有一个五岁的儿子，聪明伶俐。
然而，平静的生活被一纸调令打破。
他的顶头上司，郡守大人，竟是与城外的土匪暗中勾结，意图里应外合，劫掠官银。
而叶不凡，则被郡守以“剿匪”的名义，派往一个错误的地点，充当弃子。
叶不凡识破了这次阴谋。
他现在面临一个绝境。
选择一：装作不知，带着妻儿连夜逃离。
这样他能保全性命和家庭，但满城百姓和官银都将遭殃。
选择二：揭发郡守。
但郡守在城中势力盘根错节，他一个小小捕头，无异于以卵击石，不仅自己性命难保，妻儿也必将受到牵连。
光幕外，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这是一个两难的抉择，无论怎么选，似乎都是错的。
“他会逃吧？”风万里喃喃自语，“保全自己和家人，人之常情，无可厚非。”
光幕中，叶不凡回到家中，他的妻子已经为他打包好了行囊。
“夫君，我们快走吧，此地不宜久留。”妻子眼中满是惊恐和哀求。
叶不凡看着妻子，又看了看躲在母亲身后，用恐惧眼神看着自己的儿子。
脑中闪过城里张大娘递来的热饼，李大叔竖起的大拇指，还有那些围着他喊“不凡叔叔”的孩子们天真的笑脸。
他沉默了许久，最终，缓缓地解下了背上的包袱。
“你们先走，”他对妻子说，声音沙哑，“往南去，不要回头。”
“那你呢？”妻子浑身一颤。
“我走了，这座城就没了。”他俯下身，紧紧抱了抱自己的儿子，“孩子，记住，有些事，比活着更重要。”
说完，他毅然转身，拿起刀，推门而出，迎着月色，走向了郡守府。
他的身影，在月光的映照下，显得无比悲壮，却又无比坚定。
“此子，心性之坚，万中无一。”
萧远山长叹一声，语气中满是赞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