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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远处的操场上，第六套广播体操（1981年9月1日）的声音响起。
“你们仨来的挺早啊！”
“上学的时间，还是第一次让关在校门口的。”
“这臭小子，小陈来了！”
“哎哟，这地方不好找啊！我兜了好几圈了。”
“先进去吧！同志，这是介绍信！”
很快边门打开，几个人推着自行车进入市一中内。
“老汪，我可等你好久了。”
“你在哪里等的？我们的学生在校门外站了一个多小时了！”
“你瞎说，校门二十分钟前才关上的。”
“孩子们，等下演讲不要紧张，随意点嘛！”
“你还是担心一下你们一中的毕业生吧！这小子皮厚的很。”
“林栋哲是吧？你要不要考虑来我们一中？跟着老汪有什么前途啊？”
看着两位老同学互相揭短，还是挺可乐的。
“其他年级班级将教室喇叭关掉！高中部毕业班的查看下各自教室的喇叭是不是打开着，都打开啊！”
接着是庄筱婷第一个开始演讲，然后是向鹏飞，最后才是林栋哲压轴。
庄筱婷的演讲一直都是中规中矩，几个学校反应都是一样。
向鹏飞的演讲像是一开始背好的，不过还比较自然。
林栋哲的演讲每个学校版本都不一样。
大家都很期待林栋哲在市一中的演讲，好私下里交流。
“喂喂喂，听得到吗？没关系，我听得到。我是市十中高二三班的林栋哲。唔，怎么说呢？我其实来的时候有些紧张的，不过看到刘老师跟我们班主任汪老师的同学友情后，忽然就放松了。原来你们年轻的时候也是这样互掐结成的友谊啊？看着两个人用手你掐我，我掐你，就觉得很疼！”
高二毕业班的教室里响起了笑声，刚开始有些克制，越到后面越是收不住了。
其他年级原本只是好奇，当他们偷偷打开了喇叭后，笑声是会传染的。
“我当时被带去实验中学一个戴眼镜的老先生的办公室里，心里是无比忐忑的。我就是早交卷又不是交白卷，不至于要给我讲思想品德吧？”
“不过好在，他只是单方面想问我一些问题，给我紧张的，小鹿乱撞的。”
“他当时说的话，我还记忆犹新...”
“你为什么用文言文写作文，彰显你与众不同？”
“我说我也想知道，出题的老师怎么想的？这么大的一个题目，非要限制八百字，我是被逼上梁山，才想着用文言文的，浓缩了再浓缩的。”
庄图南此刻将书盖子脸上，他是毫无征兆的，根本不知道他们会来市一中演讲。
当庄筱婷的名字出来，他知道瞒不下去了。
“我记得你说过你妹妹比你小三岁？”
“对！她跳级了。”
“真厉害啊！她说她选的文科，文科数学居然比我都高？”
“你妹妹英语一分扣在哪里了？”
“你妹妹政治拿满分，怎么做到的？”
丝毫没有察觉庄图南脸上的尴尬，周围人还在继续询问，因为他们班主任不在教室，所以肆无忌惮了起来。
“我听十中的说，那个向鹏飞是你家表弟？他也跳级了？”
“好像是的吧？”
“他是贵州当地的，来苏州读书，居然这么厉害？”
“唔，基础好。”
基础好？
这话怎么编的出口的？
“那个林栋哲，跟你们家什么关系啊？”
“隔壁邻居家的孩子，从小一起玩。”
“哎哟，你藏得可真深啊！”
庄图南内心都在呐喊了，我需要藏什么啊？
“他比你小两岁？怎么这么会说话啊？我要是站在广播室里，一句话都磕磕绊绊的。他这次考了几分？”
“我听说，数学英语语文，就古文默写扣了几分，满分作文，政治分数七十，化学物理满分。”
“英语不算总分，都要四百多了。他刚才说他要报考什么大学？”
“上海交大。”
“我滴个乖乖，是我不敢想象的终点。图南，你打算考哪个？”
“我填了同济和复旦，具体得看高考成绩了。”
林栋哲的脱口秀式的演讲还在继续，刘老师用手肘撞了撞老汪，“行啊！哪里挖掘出来的好苗子？比我们那位班长都能说！”
“青出于蓝胜于蓝嘛！我的酒呢？”
“早就准备好了，十年绍兴黄酒，高不高兴？”
“我应得的！”
去往食堂的路上，汪老师拉着林栋哲有说有笑的，“你小子，哪来的那么多戏话？原本我以为还要说一些没什么营养的话才能开饭呢！”
“都是老汪你教导的好！”
“你们学生就别喝酒了吧？我准备了橘子水！”
“不用，自己带了。庄筱婷她对食用色素过敏。”
“还自带了啊？老汪你可真行啊！小陈你能喝点吗？”
“喝点吧！能在一中吃饭，一辈子可能就这么一次了。”
“陈老师，怎么可以长他人志气灭自家威风啊？没准庄筱婷给你来个文科状元，今后就等着其他学校想着名目来咱十中蹭饭了，可惜，咱十中没有食堂。”
“你要是考个理科状元，我回去就找校长打报告，借钱办食堂，让兄弟单位的同志来蹭饭。”
“到底是师徒呢！都是贫嘴！我去抬酒！”
“刘老师，我帮您！鹏飞，一起啊！”
林栋哲手上拿着一块红蓝色泽的手帕，在那坛二十斤的绍兴老酒上擦了擦，然后将酒坛封泥去掉，用酒勺舀出一些酒来。
“唔，香！老远就闻到了，正宗绍兴老酒！”
“这十年陈的也是花了不小功夫弄来的，果然诚不欺我啊！”
将时间布丢进空间后，林栋哲拿出自己包里的饮料瓶，给三个人满上。
“你这什么果汁？也挺香的啊！”
“复合果汁，您对芒果不过敏的话可以来上一点试试。”
“芒果，我都不知道是什么味道，还过敏？”
“有些过敏源不一定是接触过才过敏的。要不你试试这个梨子的吧？”
“唔！这吃口，像是沈永和的老牌子瓦？”
“沈永和什么价钱？我能请得起？别闹了！喝吧！”
林栋哲刚才轻轻用时间布擦了两三下，估计得有个三十年陈的样子。
“你们去学校里走走逛逛吧！你们汪老师估计得休息一会儿了。”
“老汪酒量那么差吗？”
“今天这个酒不知道怎么了？我得去问问供销社的人，不会是假酒吧？”
好家伙！
擦太多了，不会出事吧？
“要去吗？高二毕业班的教室在顶楼呢！”
“不去了吧！看到了怎么说？”
“你的声音化成灰他都能认出来。”
“声音怎么化成灰？伪命题啊！”
“那你放二踢脚的时候，是不是先听到声音响，然后看到一道烟？”
“别理他，他就是没理争三分！”
很快到了下课铃声响起的时候，一群学生从楼上下到操场，像是准备上体育课。
“那不是你哥吗？毕业班还能上体育课呢！”
“说得跟你上的少了一样。”
“栋哲，筱婷，鹏飞，你们还没走？”
“我们班主任喝多了，你们班主任太热情了，车轮大战，等他醒呢！”
这就尴尬了。
曾几何时市一中这么捧市十中过？
“你就是林栋哲？能给我签个名吗？”
“我字很丑，图南哥知道。”
“没事儿，就写这里吧！”
“写什么呢？”
“你想写什么都行。”
“唔，那就...”
林栋哲写了一句英文，内容很长，很多生僻字，“英文是我写得最好看的文字，从头到尾都是我最认真学的。”
也就是现在没有手机，不然他觉得高低得来一张自拍。
“十中的，会斗牛吗？”
这就有些不太客气了。
“会啊！不过你们不太行，换个人吧！”
“你瞧不起谁呢？”
“我没有瞧不起任何人，可你非要站出来指着自己，诬赖我瞧不起你，你说这是谁的问题？”
“不愧是十中的学霸，别闹了！人家远来是客，五打五，半场，三个球算输赢，来不？”
“那要不三打三吧？我初来乍到，实在没有时间与你的同学增进友谊。”
“图南，你跟你弟弟们？”
庄图南本能的抬手后退。
“庄筱婷，你就站在那里传球会吧？”
“你瞧不起谁呢？传球我怎么不会？就传球是吧？”
“对，就传球！其实两个人就够了。”
向鹏飞松了松关节，从刚才一瞬间，他对庄图南仅存的幻想都没有了。
起码做做样子也不愿意，真是庄家人的血脉，自私自利都是无师自通的，除了庄筱婷和她妈。
“跟他们打，你还要脱衣服啊？这么冷的天，也不怕冻感冒了！”
“图南，既然你弟弟妹妹瞧不上你这个外援，要不要加入我们？”
“不了，你们玩吧！”
“半场多无聊？全场吧？鹏飞有问题吗？”
“你都行，我凭啥不如你？”
庄筱婷底线发球，用了全身的力气，连庄图南都对她捏了一把汗。
“庄筱婷同志，我是你的同志，不是敌人，你丢出来的是接力棒，不是手榴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