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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深邃的眼眸中翻涌着复杂难明的情绪。
对罗云梡的担忧,对未知风险的警惕,以及对这一条生路的权衡。
时间仿佛凝固了许久。
终于,他盯着云栀的眼睛,一字一句道:
“兹事体大,关乎生死,本将军需与部下详议。云姑娘今夜便在营中歇息如何?”
云栀似乎早已料到会有此安排,并未感到意外。
她略作思考,补充道:“如此,那烦请将军遣一人,替民女往云家村向阿奶报个平安。她老人家年事已高,独自在家,若不见我归去,恐担忧过甚。”
晏时叙一双眼眸微微眯起,目光在云栀坦然的面容上停留了一瞬。
他不动声色地招手,唤来一名禁卫军,沉声吩咐:
“按云姑娘所言,速去云家村,务必替她报个平安。记住,好生说话,勿惊扰老人家。”
“遵命!”那名禁卫军抱拳领命,迅速转身离去。
夜色降深,镇南关营房的灯火在湿冷的夜雾中摇曳,昏黄的光晕仿佛也带着警惕的意味。
云栀被安置在一个单独的、由两名精锐禁卫军严密看守的一间营房内。
房门紧闭,缝隙间隐约可见门外甲胄的反光。
屋内,一盏孤灯如豆,昏黄的光线勉强照亮方寸之地,映照着云栀的侧脸。
她似乎对外面森严的戒备浑然不觉,正借着微弱的灯光,仔细整理着她的青布小囊。
素白纤细的手指捻起一根根细若毫芒、寒光内蕴的特制银针,用干净的软布逐一擦拭,动作一丝不苟,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专注。
随后,她取出几片颜色深褐、形状奇特、边缘微微卷曲的干枯叶片,放在鼻下极其仔细地嗅闻,似乎在确认药性。
片刻后才小心地叶片放回囊中。
最后,她拿出一个仅有拇指大小的黑色陶瓶,拔开软木塞。
一股极其微弱的、混合着浓烈腥甜与草木清苦的奇异气味瞬间逸散出来。
她只是看了看,又将瓶口封好。
做完这一切,她轻轻吹熄了油灯。
帐内顿时陷入一片浓稠的黑暗。
她并未卸下外衣,只是和衣躺在了简陋的小床上。
黑暗中,她的眼睛依然睁着,望着漆黑一片的屋顶。
那眼神中没有了白日的平静,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忧虑。
营地里,一片死寂,唯有远处巡逻士兵沉重的脚步声,以及山林深处不知名夜鸟的啼鸣。
断断续续地传来,将这南疆边关的夜,衬得愈发肃杀而漫长。
晏时叙的营房内,气氛凝重如铅。
两名禁卫军带回来的消息并未打消晏时叙的疑虑,反而增添了几分迷雾。
云栀确实是云家村人。
云栀的父亲在她出生那年入毒瘴林中采药,被毒物咬死。
她母亲受不住打击,在坐月子期间悲伤去世。
云栀便与她阿奶云田氏相依为命十七载,云家村的村民都能作证。
晏时叙询问道:“可有核对其长相?”
两名禁卫军都点头。
晏时叙再问:“可有查出她的师父是谁?”
两名禁卫军摇头。
“村民们说,没人见过她师傅的长相,只道对方是个中年妇人,身量极矮。对方每次去云家村时,都带着幕离,没人看到过她的长相。
晏时叙若有所思。
一个身世可怜、与祖母相依为命十七载的采药女。
却有一个“身量极矮、幕离遮面、无人得见真容”的神秘师父。
云栀所展现的、远超一个普通村女的见识与底气。
她甚至还懂南诏巫医不传之术“血引金针”。
这些碎片拼凑在一起,处处透着不合常理的诡异。
太过巧合了!
他重伤侬智高,断其一臂,却搜捕无果,云梡命悬一线,危在旦夕……
就在这个山穷水尽的节骨眼上,一个通晓“血引金针”之术的女人,恰好出现在毒瘴林边缘,恰好救下了被毒物所伤的猎户,又恰好被他看到。
这究竟是侬智高精心布下的陷阱?还是……另有所图者送来的棋子?
云栀与南诏皇室是什么关系?更或者,难道她就是南诏皇室的人?
晏时叙眼眸中有幽光闪过。
“皇上。”
温执言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他的面色因连日殚精竭虑而憔悴无比,但眼神依旧锐利沉稳。
“那云栀姑娘的身份,着实疑点重重。‘血引金针’凶险万分,稍有不慎,罗小将军立时毙命。这且不论,若她心怀叵测,借机操控蛊虫反噬,甚至将蛊毒引动扩散至整个营区……后果不堪设想!臣以为,万不可轻信此女。”
南宫紫云也肃然点头,补充道:“相公所言极是。此术非心志坚如磐石、且对蛊毒之道浸淫数十年者不能掌控。那姑娘年不及双十,即便真有奇遇得授此术,其经验、定力,如何能保证在施术的关键时刻不出丝毫差错?或者……”
她的话语带着医者特有的谨慎和更深一层的怀疑。
“或许她本就是为此术而来,是南诏抛出的诱饵。”
晏时叙负手立于屋中,烛光在他轮廓分明的五官上投下深深浅浅、明暗不定的阴影,将他挺拔的身影拉得极长。
案头的烛火接连爆出的灯花,发出轻微的噼啪声。
良久,晏时叙转身吩咐:
“加派人手,十二时辰轮值,严密看住她,不得有片刻松懈。不许她接触任何未经检查之物,更不许她接近营中水源和灶房半步。她接触过的所有物品,用过的器皿,必须即刻查验,不得遗漏。”
他顿了顿,又继续道,“再派人去查南诏皇室中,与她年龄一般大的所有女人。”
“遵命!”禁卫军凛然应声,身影迅速消失在帐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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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子们,今天来深圳出差了,忙到太晚,又耽搁了发文的时间,抱歉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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