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秒记住【91书院】 91shuyuan.com,更新快,无弹窗!
古人说不患寡而患不均,当李桃歌见到纳兰烈虎同样吃了闭门羹,难听之话尤甚,心情大好,坐在石阶翘起二郎腿,哼起了青楼小曲。
换作平时,纳兰烈虎遭到冷遇,早已令铁骑踏入刺史府,如今侯爷在,不好动怒,免得被他抓住把柄,只能横刀在大门前,双眸死死盯住匾额。
一炷香之后,管家去而复返,用半死不活的声调说道:“我家老爷说了,请二位入府。”
纳兰烈虎径直走向大门,即将跨过门槛,用肩甲撞了管家一下,硬声道:“你家老爷不过是五品刺史,官不大,官威可是不小,能比得上李氏相府了。”
李桃歌紧随其后,浑不在意笑道:“李家可没偌大官威,依我看,只有太子府能够媲美。”
贾来喜和江水军亲卫营主将想要进门,岂料管家一骨碌爬起,双臂拦住,懒洋洋道:“我家老爷只请了侯爷和纳兰大人,不管别人的饭,诸位还是留在原地,免得难看。”
二人当然不去理会一名管家,各自朝主子看去,在得到颔首示意后,分别守在门外。
府中青竹居多,假山小溪密布,弯弯绕绕走了小半天,终于在水边一间茅庐停住。
杨冼是名花甲之年的糟老头,又瘦又小,皱纹横生,看起来有七八十岁,见了两位贵宾,依旧坐在茅庐中静坐,双目紧闭,敲着木鱼,口中念念有词。
管家做出一个噤声动作,“我家主人在修道,二位稍等。”
等?
光在门口就磨迹了半个时辰,再等下去,不知等到猴年马月,纳兰烈虎再也按捺不住,一把扯开草帘,高声道:“谁是宣州刺史杨冼?!”
糟老头子双眼睁开一条缝,有气无力道:“龙鳞明光甲,原来是纳兰主帅亲至,恕下官家中贫寒,找不到檀木椅,勉强找张草席坐吧。”
大宁不乏硬骨头,顶撞上峰的诤臣大有人在,可素未谋面就敢轻易得罪,犯了官场大忌。
纳兰烈虎扫了一圈草庐,冷声道:“杨刺史,你对本帅心生怨恨?”
杨冼满脸狐疑道:“你我初次见面,为何会心生怨恨?只是老朽家中后辈惨死,如今凶手仍逍遥法外,心情颓丧,哪里会有见客心思,若非你是一军主帅,老朽见都不见。”
纳兰烈虎悄无声息瞄了李桃歌一眼,盘膝坐在草席,朗声道:“邹公子在香脂河遇害,成为朝廷悬案,这位琅琊侯,在邹公子遇害当晚,还在画舫与邹公子一起对饮,杨刺史何不问问,兴许能找到线索。”
说是问问,其实是祸水东引,想升堂问案,为难二人而已,无论谁胜谁败,胸中这口恶气,至少能舒出一半。
“哦?”
杨冼抬起眼皮,视线挪向李桃歌,“侯爷亲至,蓬荜生辉,恕老朽冒昧,敢问侯爷可知凶手是谁?”
李桃歌笑道:“那晚名叫天上人间的画舫,只有寥寥几人,传言邹明旭死在船上,根本没走下来,结局昭然若揭,谁没死,谁就有可能是凶手。”
杨冼嗯了一声,频频点头,捻住稀疏白须,轻声道:“老朽再想问问侯爷,当晚画舫之上,究竟有谁在场?”
李桃歌坦率道:“我,林宝珠,邹明旭,管家老卫,其余皆为侍卫和舞姬,没有主子下令,断然不敢刺杀侍郎公子。”
“侯爷说的极是。”
杨冼一边颔首,一边蔫巴巴说道:“您言下之意,凶手在您和林公子之间,选其一?”
李桃歌补充道:“杨刺史还忘了一人,船东。”
“影竹公。”
杨冼气力衰弱道:“案发在宣州境内,死的又是侍郎家公子,我这一州刺史,理当查个水落石出。但最为棘手的是,三名嫌犯,一人是二品侯,一人是副都护家公子,一人早已销声匿迹,谁都请不到衙门,换作侯爷,案子该怎么破?”
李桃歌洒然笑道:“我已经不请自来了。”
二人寥寥数语,连不太聪慧的纳兰烈虎都听出其中含义。
怪不得李桃歌又改道宣州,原来是想自证清白。
二品侯都谨遵大宁律,亲自到刺史府受审,那么林副都护,如何再包庇自己儿子?
李家幼主似乎又在谋划什么。
“好好好。”
杨冼拍手称赞道:“久闻侯爷英雄出少年,乃是琅琊麒麟子,今日一见,名副其实,下官这就差人去请林公子,尽遣府兵,捉拿影竹公。”
李桃歌笑道:“杨刺史,米县丞之死,查的水落石出了吗?”
杨冼摇头道:“米娘击鼓鸣冤,下官已经派人再查,可惜找不到头绪,至今仍是悬案。”
李桃歌说道:“本侯带来一众查案高手,或许能够帮的上忙,看似两件案子,没准儿是一人指使,就由他们陪同宣州府的衙役,一同去查吧。”
杨冼终于记起礼数,拱手道:“谢侯爷。”
李桃歌奸诈一笑,说道:“既然是嫌犯,就得先关进大牢,洗清冤屈后再出来,纳兰主帅,你不是要一路护我回京吗?我进了大牢,你如何相护?走吧,一并去大牢里闲住几日,品尝本地风情。”
虽然年纪轻轻,可已经住过两次大牢,一次在碎叶城,一次在永宁府,李桃歌对于衣食住行并不讲究,虫鼠盘踞的草席,照样能睡的香甜。
听闻这坏小子想将他诱拐至大牢,纳兰烈虎脸色顿时一黑,“侯爷,本帅的龙鳞明光甲,乃是圣人御赐,大牢里阴冷潮湿,怕是几日就已锈蚀,不如我来给侯爷看门,若是有刺客,定叫他有来无回。”
李桃歌摆手笑道:“纳兰大帅说笑喽,圣人御赐之物,怎会几日就能锈蚀,我一个人在大牢里寂寞,总得有人来陪我聊聊天。再说宣州城可不太平,侍郎家公子都惨遭毒手,危机四伏的地方,你怎能袖手旁观呢。”
一句接着一句,把江水军主帅逼的无话可说。
“侯爷。”
杨冼轻笑道:“您乃金玉之身,是嫌犯又非罪犯,怎能住进臭气熏天的大牢,这草庐能吸纳日月之灵气,山水之精华,住着神清气爽,不如暂住在此?”
李桃歌没答应呢,纳兰烈虎率先抢答道:“好,就住在这,画地为牢。”
李桃歌调笑道:“大帅,步步杀机,须慎之又慎,我身体抱恙,一日得睡八个时辰,您可得睁着眼睡觉,别半夜偷摸打起呼噜。”
纳兰烈虎咬牙说了一个好字。
懊悔为何要跟这家伙进府,吃不好,睡不香,还得给他充当侍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