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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病房,我从窗口看到楼下停着柳泓博的车。
二姨刚好问我妈,“博宇呢?他爸病了,这做儿子也该在身边伺候着,不能什么都指望女儿,他也该尽一份力的。”
我妈立马说:“额,他有事,回不来。”
二姨问:“什么重要的事?连他爸病危都回不来?”
我妈讪讪地笑,“这不是没事了吗?行了,你别当着她的面老说博宇,老揪着博宇不放干嘛。”
二姨说:“不是我揪着他不放,钱和人总要出一样的。你既要女儿出钱出力,也该要求博宇做出七分的样子。抛开公平不谈,别让孩子寒了心。”
我妈撇嘴白了我二姨眼,小声嘟囔着,“就你事儿多,每次来都挑事,你读书多,你道理多,显着你了。”
“姐,你生气是因为你知道我说的对。晚澄也不容易,多体谅她。”
二姨不急不恼,神情从容优雅。
对于一个愿意向下兼容的人来说,她不会因为你的恶语相向就变得自我怀疑,或是暴躁异常,她依然会按照自己的频率,说话和思考。
我妈皱着眉,没接茬。
病房内,气氛渐渐冷下来,谁也不说话,只有监护仪发出有节奏的滴滴声。
我看眼时间,“二姨,你回去吧,公司还不少事等你处理,我留下来护理我爸。”
见我主动提留下,我妈连忙说:“有骨血关系在,还是心疼她爸,可不是我逼着你伺候的,省得让人说我这当妈的一碗水端不平。”
我妈眼睛看向我,但话确是对我二姨说的。
二姨起身说:“我先回去了。”
我拧干毛巾放在一旁,对我妈说:“我去送送她。”
“去吧,谁拦着你了。”
我送二姨下楼,抬手遮在脸侧在她耳边小声说了几句,她点头又问我,“你不去?”
“我去不了,楼下停着的白色轿车是以前沈听澜安排接送我的司机,我要是去了,这事儿就得露馅儿。”
闻言,二姨说:“行,送我到楼下,你就上去吧。”
我目送二姨走出医院,看着她拦下车离开才收回眼。
停车位上的白色轿车岿然不动,尽管我看不到里面的人,但我知道柳泓博正坐在驾驶位上注视着我。
我朝他挥下手,车灯闪了两下,我转身进了医院大厅。
回病房的路上,我拨通唐倩的电话,“唐倩,我星河的范总再有十多分钟到市政府,麻烦你带她去见李局。谢谢。”
挂断电话,我将手机揣进兜里。
二姨说的没错,我从小身上就有股不服输的劲儿,现在也没改。
我想做成的事,没人能改变,星河能不能活下去,就看今天,成败在此一举。
今晚,只留下我一个护理。
我妈说她熬了两宿心脏受不了,我给她在附近开了宾馆。
深夜,我独自坐在昏暗的病房里异常清醒,病床上的人吸着氧气沉沉地睡着。
我看眼手机,还有五个小时天就亮了,沈听澜的耐性估计也磨得差不多了。
“小米儿八宝绿豆粥……打早饭了……”
一声叫卖,将我唤醒。
我猛地抬起头,阳光从我身后射进来,把房间晃得通亮。
看眼我爸,他还在睡着,我先将存了半宿的尿袋倒了,回来又打水给他擦脸。
他半眯着眼看我,想抬起右侧的手却颤巍巍的借不上力,“我这手……怎么还不好使啊?”
我将毛巾浸在热水里,拧干了敷在他脸上,边擦边说:“刚做完手术没多久,等恢复一阵儿的。”
我爸好像一夜之间老了很多,连说话都跟着有气无力的,“我腿也不听使唤,这手术不会把弄残了吧。”
我说:“这手术只会救你的命,别乱想了。”
我抬起他没有知觉的手,擦着掌心里的老茧,看着熏黄的手指,用香皂洗了又洗,还是洗不掉深入皮下的烟渍。
“晚澄,你弟弟,你弟弟他,闯祸了。”
我用毛巾擦干他手上的水,放进被子里,“你人都刚从鬼门关里走一圈,还惦记他。别操心了,顾着自己的身子吧。”
我爸颤巍巍地声音继续说:“他小,不懂事,你是姐姐,你帮帮他。”
我装得没听见,端起洗脸盆去了水房。等我再回来,他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我,我能看明白他想说什么,但我低下头,拿出手机开始刷朋友圈。
“晚澄,爸渴了。”
我放下手机给他喂水,我爸喝了口,“博宇被人骗了,欠了二十多万,你帮他把事儿摆平,不然博宇都没法回来。”
我端着保温杯的手堪堪停在半空,看着他刚做完手术的样子,脸色灰白如纸,却还是满眼担心他的宝贝儿子。
我说:“爸,博宇惹的事,就让他自己解决,你不能永远替他挡在前面,我也不会。
你和妈总说姑娘是泼出去的水,靠不住,儿子是传宗接代的根。
可你在抢救室被医生下病危通知书的时候,你儿子在哪?是你们眼里一直靠不住的女儿在交住院费。
现在,你还觉得女儿靠不住吗?”
我爸张了张嘴,“……博宇还小,”
不等他说完,我打断他的话,“爸,我像博宇这么大的时候,已经给家里寄了五年生活费了。”
“他,他书读得少,不如你聪明。”
我爸又开始狡辩,我甚至懒得揭穿他们一直以来的陈词滥调。
“他读书少,是他自己的问题,不是我让他不念的。”
我爸长叹口气,说:“他没出息,不懂事,都怪我和你妈没教好他。
你就让着他点,他毕竟是你弟弟。
这二十多万你帮着还了,他也能回来了,倒时候再让他找个班上,收收性子就好了。
姑娘,你要记着,以后我和你妈不在了,你弟弟就是你最亲的人了。你们要互相照应着。”
窗外的风卷起一片枯树叶砸在玻璃上,我回头就看到干枯的树枝随风摆动,真是一点生气都没有。
我收回眼说:“爸,我没钱了,钱都给你治病了。”
“额……”我爸一噎。
李叙言的电话打断我们的谈话,我起身来到窗边看着外面一片白茫茫的街景。
“李局。”
李叙言说:“新闻已经播了。”
我垂下眼,“谢谢你。”
彼时,沈听澜的电话也打过来了,我对着话筒里的人说:“李局,不好意思,我有个电话进来了。”
“好,再联系。”
挂了电话,我接通沈听澜的,“早上好,沈总。”
沈听澜阴恻恻的语气说:“省扶持重点单位?有你的。孟晚澄,小看你了,这几天给我演戏演上瘾了。”
我低眉笑笑,“沈总过奖了,是您栽培的好。”
“呼……”他冗长的气息声透过话筒传来,说道:“不错,我还第一次被自己养的鹰啄了眼睛。”
我眸底发狠,却笑盈盈地说:“所以,协议的事?”
“呵……”他无奈又凉薄的笑,语气不悦地说:“你玩我?谁还敢动省里扶持的公司?”
我感谢道:“谢沈总,高抬贵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