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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毒水的气味弥漫在空气中，方岚的医用手套被撕开包装时发出细微的脆响。
夏安安蹲在简易手术床边，掌心死死攥着薛浩然染血的衬衫下摆，指节泛白如纸。
薛浩然半裸的脊背触目惊心，肩胛骨下方炸开碗口大的伤口，焦黑的皮肤翻卷，嵌着大小不一的金属碎片，暗红血痂与灰黑色火药残渣混在一起。
方岚的镊子在碘伏棉球上轻点，金属器械碰撞的清响里藏着不易察觉的颤音，“弹片可能穿透肋间肌，必须立刻清创。”
她转头盯着夏安安，“你出去。”
夏安安不满的看了看方岚说：“我必须留下。”
方岚喉间溢出叹息，镊子精准夹住一块指甲盖大小的弹片。
薛浩然的脊背瞬间绷紧，肌肉群在皮肤下剧烈抽搐。
夏安安慌忙伸手按住他颤抖的肩头，指腹触到一片异常灼烫的皮肤，那是爆炸冲击波留下的三级烧伤，此刻正以诡异的紫红色向四周蔓延。
“放松。”
方岚的声音突然变得异常温柔，镊子灵活转动。
“我数到三就取出来，一……”
金属与血肉剥离的闷响刺得夏安安瞳孔骤缩。
薛浩然闷哼一声，额角青筋暴起如扭曲的蚯蚓，手臂上暴起的血管几乎要冲破皮肤。
夏安安俯身将脸埋进他汗湿的发间，眼眶红了！
她可不是爱哭的女人，此刻泪意，却怎么也忍不住。
“七块了。”
方岚的口罩边缘洇出深色汗渍，手术盘里的弹片在冷光灯下泛着狰狞的光。
她突然停下动作，镊子尖悬在伤口上方半寸处。
“有块碎片卡在胸膜边缘，贸然取出会造成气胸。”
夏安安猛地抬头，撞进薛浩然骤然睁大的眼睛。
那双总是对着她笑的眸子此刻蒙着层水光，固执地盯着她的脸。
“安安，别担心。”
他气音微弱，带着鲜血的嘴角硬扯出个弧度。
“我可没有这么脆弱！我可不舍得丢下你和儿子，我还想要个女儿呢！”
夏安安深吸一口气说：“这次任务完成，回去后，我就备孕，我们争取生个闺女。”
无视两口子的伤情，方岚的镊子精准刺入血肉，手术室内突然响起压抑的嘶吼。
夏安安感觉掌心的皮肤被指甲掐出血痕，薛浩然的身体在她臂弯里剧烈颤抖，像暴风雨中即将折断的孤舟。
“稳住！”
方岚罕见地提高音量，镊子夹住弹片轻轻旋转。
“再坚持三十秒！”
当最后一块弹片落入手术盘时，薛浩然的身体彻底瘫软下去。
方岚迅速用生理盐水冲洗伤口，淡粉色的血水顺着引流管潺潺而下。
她突然顿住动作，镊子夹起块沾满血污的布料，那是被炸碎的作战服残片，此刻正深深嵌在伤口深处，纤维组织已经与血肉粘在一起。
“得切开筋膜层。”
方岚抽出柳叶刀，刀刃在无影灯下折射出冷光：“会很疼。”
夏安安俯身吻住薛浩然苍白的唇，尝到铁锈味在舌尖蔓延。
手术刀划开皮肤的瞬间，薛浩然紧紧的抓住床沿，喉间溢出破碎的呜咽。
方岚屏息操作，刀刃精准避开神经束，将粘连的布料一点点剥离。
当最后一丝纤维被取出时，她后背的手术服已经被冷汗浸透。
缝合线穿过皮肤时，薛浩然突然抓住夏安安的手腕：“怎么样，你老公很强悍的！”
夏安安不知道此时此刻该说什么了，只是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