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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这些话的时候，魏恒的面色比之前都要严肃得多。
海兰珠见了，也知道此事非同小可，便没再多言，而是让齐木德去叫了音图尔老头人过来。
老头人很快就进了毡房。
这位老者和魏恒在草原上见到的老人都不一样，他明显已经超过五十岁了，但身子依旧矫健，目露星芒，且身材壮硕，一点都不比任何一个年轻人弱。
“别吉，古列坚。”
进入毡房之后，老头人立刻恭敬地朝两人行礼。
他的一举一动都落在魏恒眼中，立刻让他觉得这人并不简单。
越是这种毕恭毕敬的，不在别人面前犯任何错的人，越是有自己的行为准则，而且异常坚定。
现在，魏恒还看不出音图尔是否支持海兰珠。
“音图尔叔叔。”海兰珠脸上见了笑：“上次您说要派斥候出去，现在有消息了吗？”
“时间很短，传回来的消息并不多。”
音图尔直接开口，但他却是朝魏恒说的：“科尔沁部的王庭已经撤离，原本的地方看不到人影了。”
“斥候在四河边缘看到了大量的马蹄印，粗略估算，大概有数千骑，往西去了。”
“古列坚，这不是科尔沁部的全部人马，即便我们上次把他们的主力击溃了，但他们的人马算在一起，至少还有接近两万。”
“如果全都集结起来，就算没了可汗，对我们而言也是一场硬仗。”
音图尔的消息就只有这么多了，后半段几乎都是他本人的分析。
魏恒并未说话，而是把音图尔说出来的消息在脑中快速转了几圈，将所有的位置都贴合在他脑中的大地图上。
此时海兰珠也想了想，开口问道：“没有发现其他线索吗？”
“科尔沁部有那么多人，不可能一下子消失的那么快。”
“而且他们可汗被俘，他们内部是一定会出现混乱的。”
“别吉，这就不是斥候能探查到的消息了。”音图尔又微微躬身，低声道：“他们只探查了周围的情况，没有办法继续深入，太危险了。”
“好了，情况我都清楚了。”魏恒此时抬头，朝音图尔道：“多谢您，明天还要出征，您先下去休息吧。”
音图尔闻言有些诧异，他以为魏恒是要和他说一些后面的布置的。
可现在魏恒什么都没说，这不由让音图尔多想。
但他也没说什么，只是微微躬身行礼，转身下去了。
毡房的门被关上，海兰珠立刻看向魏恒，魏恒抿嘴笑了笑，沉声道：“科尔沁内部已经乱了。”
“你怎么看出来的？”海兰珠有些纳闷：“音图尔叔叔明明什么都没说啊。”
“可汗被俘，他们没有第一时间集结部队来进攻我们，就足够说明问题了。”
魏恒分析道：“这证明他们族群内部没有一个能一言九鼎的人，说出来的话也没太多人信服。”
“所以，科尔沁王庭忽然迁徙，应该是他们内部相互妥协的结果。”
“而且。”魏恒又看向海兰珠：“四河边发现的数千骑兵，应该就是现在科尔沁部的主力了。”
“刚才音图尔没把话说全，如果仔细观察马蹄印迹的情况，甚至能分析出这数千骑兵的士气和实力分布来。”
“这么点消息，你能想出这么多？”听到魏恒的分析，海兰珠更觉惊讶，问道：“你怎么看出来的？”
“要多想。”魏恒笑了笑，伸手点了点海兰珠的头，又道：“有时候看不清全貌，那就要站在别人的角度去思考问题，这是最简单有效的办法了。”
“海兰珠，你想一下，在你三个哥哥都在的情况下，如果父汗被科尔沁人俘虏了，我们部族会怎么做？”
“肯定是集结兵力，直接去科尔沁部，灭了他们，救出父汗！”
海兰珠想都没想便回答道：“这个提议不会有任何人反对的。”
“这就是症结所在了。”魏恒点头道：“你有这样的信心，是因为兄长生前在部族有绝对的权威，他也能控制部族的这些部落和头人。”
“可显而易见的是，科尔沁部并没有这么做。”
“这无关之前是否战败，而是他们可汗统治的权威性受到了威胁。”
“科尔沁汗还有一个儿子没被俘，但这个人，可能在科尔沁部没有那么大的权威，无法命令所有人。”
“所以海兰珠，咱们这次出征，要从两个方向进发。”
“两个方向？”
海兰珠微微皱眉，仔细想了一下，却发现脑中一片空白。
她真的没有魏恒这种军事素养。
在和魏恒成亲之前，海兰珠也只是参加过几场小范围的战斗，还是在她兄长战死之后。
像这次这种大规模的战役，她根本就没参加过。
作为一个女孩，她之前更是没往这方面想过。
“嗯，至少要两个方向。”魏恒笑了笑，继而拉着海兰珠起身，走到毡房地毯的一角，掀开地毯，露出下面斑驳的草地来。
魏恒又抽出腰间的匕首，在草地上粗略地画了一张图。
“科尔沁部王庭可能迁徙的地方只有这两处，一处是山脉极西，我听说那边有一处峡谷，适合藏身。”
“另一处，是山脉以南，靠近大周黄北高原附近，那地方有险可守。”
海兰珠看着魏恒画出来的简易图，脑中大概有了轮廓。
她有些纳闷，问道：“你怎么确定他们就只有两个方向能走？为什么不能去其他地方？”
“既然撤了，那便是为了安全。”魏恒笃定道：“科尔沁内部混乱，新汗必须想办法整合内部，消除异己，起码要让科尔沁部重新团结起来，才有和咱们正面对抗的可能。”
“而且，你别忘了，科尔沁边上还有朵容部和大周呢。”
“他们虽说和朵容部有联姻的打算，但事情还没成，科尔沁部又这么虚弱，谁看着千里沃野也不会不动心的。”
“所以我想，他们就只能往这两个方向撤离了。”
海兰珠闻言点头，心中忽地有些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