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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舌剑唇枪(第1/2页)
京华鉴宝大会的日子,在一种微妙而紧张的氛围中如期而至。举办地点设在了京城一家历史悠久、格调高雅的五星级酒店宴会厅。
今日这里可谓群星璀璨,南北古玩行的顶尖人物、知名藏家、学院派专家、媒体记者济济一堂,衣香鬓影,觥筹交错,表面上一派和谐热闹的交流景象。
陈墨白穿着一身得体的深色中山装,独自一人前来。他婉拒了林清瑶一同出席的提议,这种场合,她以官方身份出现反而容易让他人戒备。金三钱那老狐狸则不知躲在哪個角落里暗中观察,用他的话说:“老子是你最后的底牌,哪能轻易亮相?”
他一进场,立刻吸引了不少目光。近期“琉璃陈”的名头实在太响,捡漏唐佛、折服南吴、疑似在海外回流文物鉴定中立下大功(虽然细节无人知晓),种种传闻让他成为了本届大会最受瞩目的年轻一代代表人物。
不少人上前打招呼,有真心结交的,有好奇试探的,也有眼神复杂、隐含敌意的。
陈墨白从容应对,不卑不亢,脸上挂着得体的微笑,心思却象高度警惕的雷达,感知着场内每一丝不寻常的气息。他能清晰地感觉到,暗中有好几道冰冷的视线缠绕着他,来自秦远山的方向。
秦远山作为主要赞助商和评委,自然是全场焦点之一。他今天穿着一身剪裁合体的唐装,手持沉香手串,正与几位白发苍苍的老专家谈笑风生,显得儒雅随和,气度非凡。看到陈墨白进来,他甚至远远地投来一个看似温和、实则意味深长的微笑,仿佛长辈看到欣赏的晚辈。
陈墨白心中冷笑,面上却同样回以谦逊的微笑。
大会按流程进行,专家讲座、藏品交流、自由鉴定……环节紧凑。陈墨白也趁机上手了几件不错的器物,精准的点评和独特的见解,再次引得周围阵阵赞叹,风头一时无两。
但他始终分出一部分心神,关注着秦远山的动向。他知道,重头戏还没上演。
果然,当大会进行到高潮环节“珍品展示”时,主持人用激动的声音宣布:“接下来,有请本次大会主要赞助商、著名收藏家秦远山先生,为我们展示一件他珍藏多年的稀世瑰宝,失传古籍《斫玉录》宋代手抄本残页!”
全场瞬间安静下来!所有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到台上!
灯光师很配合地将一束追光打在台中央。秦远山面带矜持而自信的微笑,缓步上台。一名穿着旗袍的礼仪小姐捧着一个铺着明黄锦缎的托盘跟在他身后,托盘上放着一个精致的紫檀木画匣。
所有人的呼吸都屏住了!包括陈墨白!他的心脏也不争气地加速跳动起来。
秦远山环视台下,目光似乎在陈墨白脸上若有若无地停顿了一瞬,然后才缓缓打开画匣,用戴着白手套的手,极其小心地从里面取出一页泛黄、边缘有些破损的旧纸。
追光立刻聚焦在那页纸上。
纸张确实是老纸,呈现出宋代特有的帘纹和质感。上面用墨笔书写着数行古朴的楷书,字迹略有晕染,但依旧清晰可辨。内容正是关于某种玉器沁色形成原理的论述,旁侧还绘有简单的器物线图。无论从纸张、墨色、笔迹还是内容来看,都极具古意,与传闻中的《斫玉录》特征高度吻合!
台下顿时响起一片压抑不住的惊叹和议论声!
“真……真的是宋纸宋墨!”“看这笔力,这论述,精辟啊!”“国宝!这才是真正的国宝啊!”
几位被请上台近距离鉴定的老专家也纷纷点头,面露激动之色,虽然出于谨慎没有当场下结论,但态度已然说明了一切。
秦远山脸上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他小心翼翼地展示着残页,享受着众人羡慕和敬佩的目光。
然而,就在气氛最为热烈之时,他忽然轻轻叹了口气,语气变得有些沉重和惋惜:“能得到这页先贤遗珍,是秦某的福分。然而,每每观之,总不禁想起一桩令人痛心的往事。”
台下安静下来,众人都疑惑地看着他,不知他为何突然说起这个。
秦远山目光再次扫向台下,这一次,精准地、毫不掩饰地定格在了陈墨白身上!
陈墨白心中警铃大作!来了!
只听秦远山沉痛地说道:“众所周知,《斫玉录》乃古代琢玉圣典,可惜早已失传。我秦家祖上,曾有幸保存此书部分残卷,视为家族至宝,日夜研习,方有今日秦某在玉器鉴定方面的些许微末见识。”
他话锋陡然一转,语气变得锐利:“然而,数十年前,家中不幸遭劫,部分残卷被盗,流落在外!其中,便包括与台上这页内容紧密相连的关键几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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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下哗然!这可是从未听说过的秘辛!
秦远山目光灼灼地盯着陈墨白,声音陡然提高:“而据秦某多年查证,当年盗走我秦家《斫玉录》残卷之人,正是琉璃厂闻成海、赵明远师兄弟的师父!也就是说,如今闻成海一脉所谓的师门传承,其核心的《斫玉录》知识,实乃窃自我秦家!”
此言一出,如同平地惊雷,在整个宴会厅炸响!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指控惊呆了!目光齐刷刷地投向陈墨白,充满了震惊、怀疑、怜悯、以及看热闹的兴奋!
窃取他人祖传技艺?这在极其重视师承和道德的古玩行里,是足以彻底毁掉一个人声誉、令其无法在行业内立足的致命指控!
陈墨白的脑袋也是“嗡”的一声,虽然他早有预料对方会发难,却没想到秦远山如此狠毒卑鄙,竟然从道德层面直接污蔑师门清誉,编造出如此恶毒的谎言!这不仅是要打压他,更是要将他师父和死去的师叔都钉在耻辱柱上!
“你胡说八道!”陈墨白气得浑身发抖,猛地站起身,厉声反驳,“我师门传承清清白白!《斫玉录》乃师祖机缘所得,绝非窃取!你有何证据!”
“证据?”秦远山冷笑一声,仿佛早就等着他这句话,“证据就是两脉传承对《斫玉录》理解的惊人相似性!以及……”
他再次举起手中那页残页,指向其中一行关于某种特殊沁色判断的秘诀:“这一行秘法,乃我秦家独门所有,从未外传!若非窃取,闻成海师徒何以得知?又何以能屡次精准判断玉器沁色?”
他这话极为刁钻。技艺传承这种东西,尤其是秘法,很难有实物证据,往往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但他凭借其行业地位和影响力,率先发难,抢占道德制高点,很容易就能引导舆论!
果然,台下众人看向陈墨白的目光已经带上了深深的怀疑和鄙夷。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琉璃陈’眼力那么毒,原来是……”“窃取祖传技艺,这可是大忌啊!”
议论声几乎要将陈墨白淹没。
秦远山眼中闪过一丝得意的狞笑,趁热打铁,图穷匕见:“陈墨白!今日当着天下同道的面,你若还有一丝廉耻,就当众承认你师门过错,并将你师门保管的我秦家《斫玉录》残卷及其他信物,尽数归还!否则,古玩行内,再无你立锥之地!”
巨大的压力向陈墨白压来!无数道目光要将他刺穿。
承认?师门清誉尽毁,自已也将身败名裂!不承认?拿不出有力证据反驳,同样会被唾沫星子淹死!
这是一个精心设计的死局!
然而,就在这万众瞩目、千钧一发之际,陈墨白看着台上那页被秦远山视为王牌的残页,以及他脸上那掩饰不住的得意,脑中忽然闪过一个极其大胆的念头!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所有的愤怒和慌乱,脸上竟然缓缓露出一个平静甚至带着一丝讥诮的笑容。
“秦先生。”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突然安静下来的宴会厅,“您这页《斫玉录》残篇,果然……精妙无比。”
所有人都是一愣,没想到他会是这个反应。
秦远山也微微蹙眉,觉得有些不对劲。
只听陈墨白继续说道:“只不过,晚辈才疏学浅,有一处小小疑问,想当着各位前辈大家的面,向秦先生请教。”
他语气谦恭,内容却带着挑战:“据晚辈所知,宋代手抄本用墨,虽因年代久远会有晕染,但其墨色核心应凝而不散,宝光内蕴。而您手中这页……晚辈斗胆,隔空远观,却觉其墨色浮于纸面,隐隐有‘火气’未退之嫌。倒像是……用了一种极高明的古法仿松烟墨,但年份嘛,恐怕远不到宋。”
他顿了顿,目光锐利如刀,直刺秦远山:“再者,这纸张帘纹看似宋纸,但纸质纤维的‘筋骨’之感,似乎也与真正的宋纸略有差异……更像是以明清旧纸为底,用特殊药水浸泡做旧而成。”
“秦先生,您这页‘祖传’的宋代《斫玉录》残篇,不会是……被人掉包了吧?或者,您当年家中所藏的,本就是……赝品?”
此言一出,满场死寂!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从陈墨白身上,猛地转向了台上脸色骤变的秦远山!
攻守之势,瞬间逆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