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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钟这一擂鼓,打碎多少人的安宁,悬起多少人的心。
自从离开秋霜,薛钟的日子一落千丈,远不如从前自己一人单过的时候。
他享受惯了妻子的照顾,又因为一腔恨意,完全没心思把日子过好。
也正因为在外流浪时的搓磨,他越发小心精明。
告了状后,他便要求刑部将让他住到牢里。
小吏不愿,他便在大门口又哭又闹,说自己得罪的都是官身,人家来报复,他肯定活不成,莫不是你们官官相护,想把他灭口才不愿在牢房里给他寻个位置?
坐堂的刑部官员与薛家并无瓜葛,想着他是告的薛家,若放他出去乱喊乱说,倒坏了官家名声。
且并没一人知道薛家已被归大人控制起来正在密审。
事情传到归大人那里,气得归山差点当场去世。
他前日还回了皇上话,说事情与南府关系不大,是青连大伯那边的主要责任。
出来个薛钟不止打了他的脸,还能将案子彻底翻过来。
他的罪可就大了。
于薛家关系密切的几个人很快知道此事,杏子当时就想弄死薛钟灭口。
薛钟竟然提前想好撒泼打滚要住牢里。
接御状的衙门不比旁的地方,苦主要是莫名死在那儿,追责是不免的。
那里的主事官也每日更换,和值守差不多。
凡告御案的,只要接案就要出具了文书,这份文书一式两份,一份留存,一份以最快速度上呈御览。
也就是说消息传到杏子、凤药耳朵里时,皇上已经看到这份状告薛青云主使私运铁矿的具体案情。
接案官员听了薛钟详细讲述,心中暗暗叫苦。
按他多年接案经验,这人不是诬告,是真的。
按薛钟所说,他还是薛家的远亲,加上这层关系,官员便知这事不好办。
归山甚至后悔不该出手帮这个忙。
长公主受凤药所托向归山求情,归山又很欣赏青连之才,这件事本就可大可小。
他细查下来,青云的确只想赚钱,并无半分谋反之意。
北府里,青连几个堂兄也的确在商队里占主要位置,赚的钱几乎分走一半。
让他们担责任并无冤枉。说白了,只是减了南府的罪。
现在事情棘手在,皇上怎么看待此事。
轻了是他归山办事不利,受了蒙蔽,这一条也够他受的。
重了便是贪赃枉法,贬他的官也没什么可辩解的。
无论从哪个方面说,他都脱不了干系,主动请罪是上策。
归山整理仪容,就要去英武殿。
长公主忧心忡忡,“夫君,可是我害了你?我不该为薛家求情。”
归山轻松笑笑,摸摸妻子的脸颊,“这本就是我权衡之下做出的选择,与你一个小女人有什么关系?”
“你了解夫君的脾气,我是看面子的人吗?”他对镜整了整领子,嘴上虽硬,心中却默默哀叹。
放在五年前,他可能还算铁面无私,现在的他也是个在官场游刃有余,在人情与规矩间权衡利弊之人。
终是时间和环境改变了他,他自问不是坏官,却懂得使用“弹性”。
……
李瑕已听归山大致讲过案子情况,他没时间去看那两尺多高的案情文书。
对归山所建议的只处置薛家北府,对南府稍加惩罚,以示天恩,又不失威严即可。
再说还牵涉了李慎,不能惊动了他。
这处罚不管轻重,都先按下。
李瑕知道其中深意,等能处置李慎时再一同处置薛家。
不过薛家是否攀附李慎,皇帝心中还存着怀疑。
太子之夺向来是最冷酷无情的争斗。
薛家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不好说清。
把薛府上下打为太子党是否太严苛?
归山陈情时说到,薛青云成立商队拉货时,起初不知道拉的什么,也不知道幕后东家。
等发现是运铁时已拿到大笔利益,又受威胁说拉一次和拉十次是一样的罪过。
他投入几乎全部身家,雇了几百人,不是说撤就能撤出的。
青云抱着赚回本钱就解散的念头,一失足成千古恨。
几方面原因促使薛家出此下策,并无主观上的故意。
李瑕当时不甚满意,却没表露,他认为归山办得太轻。
“你是说薛家不知背后是谁主导?”
“经臣细审,他们确实不知。”归山小心磕头回禀。
“他们最少总该知道铁矿归国家管控,私人不得沾手。”
“皇上,那也只是希图利益,并无结党之嫌。”
归山说得隐晦,无结党之嫌就等于说薛家和谋反不沾边。
皇上没褒贬归山的差事,挥手叫他出去。
归山知道皇上对这个结果不满意,他只是希望快点挨过这段时间,只要能保住薛家南府青连他们几人的安全就好。
薛钟的出现把秘审些案的几个重要官员和薛家再次推向悬崖边。
沾上李慎,将来的政治生涯几乎归零。
这一点只有归山、常宗道、凤药、长公主知道。
薛钟所说的证词若是成立,至少说明南府所有人都和运铁案脱不开关系。
多想一点,是不是明知东家是李慎,还在默默支持?
光是存在这个疑点,薛家头上便如悬了把剑。
这次连累的人太多,不止青连,连带他自己和一帮手下也都处于十分危险的境地。
一时,归山起了杀意。
没了薛钟这个人证就干净了。
把案子做成与青云有私仇怀恨在心也好,做成证据不足无法定罪也罢,好办得多。
一旦起念,归山如鬼迷心窍,挑了个日子,去了御状司衙。
当值官员是自己熟识的小吏,亲自到临时衙门,说要探监,小吏惊讶反问,“归大人不晓得?”
“宫中前天晚上将薛钟提走,说是重要人犯,关进了掖庭。”
归山犹如被人从头顶浇了一桶雪水,从头冷到脚。
皇上摆明这是不放心他们,要重处薛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