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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
和郭羡阳分开以后顾盼生就坐公交车回家去了。
郭羡阳临走前还千叮咛万嘱咐要他一定打电话给他。
只不过，顾盼生不怎么想打，毕竟在郭羡阳面前，他实在是说太多了错话了。
郭羡阳总会让他忘记如今其实是十年后了，而他也不再是当初那个顾盼生了。
所以顾盼生觉得，以后还是少些和郭羡阳见面比较好，免得早早就暴露了。
公交车转了几趟之后，顾盼生就回到了那栋老式的居民楼。
这里的住户很少，所以连亮起的灯都看不到几盏，顾盼生就着月光走到楼道口那，刚要上楼，微微抬眼，就看到了此时正背对着他站着的那个熟悉的高大身影。
顾盼生停下脚步，那人似乎听到脚步声便转过身来朝顾盼生望来。
月光下，那人穿着一件毛呢大衣，眉眼淡然，那一张脸上瞧不见半点喜怒哀乐，只余一片苍白。
不过一晚上，季易川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虚脱了一般，宽松的大衣怎么掩不住底下身子的消瘦，眼底也是一片死一般的沉寂。
看到那个人的脸，顾盼生只是不由自主的想起昨天晚上发生的那些事，脸颊一阵滚烫。
不过好歹他也是个脸皮厚的，所以顾盼生干咳了一声，又跟若无其事一样大步朝季易川走了过去，“季医生，晚上好，你来这里做什么？”
季易川平静的望着顾盼生，打量片刻，最后微启薄唇，淡淡的道，“我想找你，郑敏说，你搬到这里来住了。”
“嗯……”
顾盼生显得有些尴尬，伸手挠了挠头，“找我有事吗？”
季易川刚要开口，这时候楼上走下来一个染着黄头发的小流氓，身上都是纹身，用极其古怪的眼神的目光打量季易川和顾盼生。
这边的租金很便宜，相对应的，住户也是鱼龙混杂。
“算了，我们上楼说吧。”
顾盼生总觉得这边并不是说话的好地方，更何况，外面这么冷，要是把季易川冻着了怎么办？
所以顾盼生抬脚就往楼上走去，季易川迟疑片刻，也抬脚跟了上去。
长长的楼梯，顾盼生一言不发的走在前面，季易川抬眼看着顾盼生的背影，竟是又有些恍惚。
上了楼，顾盼生走到房间门口，翻出钥匙开门。
开门的时候，季易川就抬眼望向了隔壁的那个房间，风铃依旧在风中孤零零的晃动，低沉的铃声阵阵。
季易川竟觉得眼眶有些发酸，好像有什么快要溢出来一样。
他迅速的收回目光去。
咔
顾盼生打开了门，顾盼生一边进去一边道，“里面还很乱，我就中午休息的时候回来收拾了一下。”
季易川没有说什么，走了进去。
房间不大，但大概是因为什么都没有的缘故所以显得很空旷。
这栋居民楼里的房间格局都差不多，所以走进来以后季易川就觉得很是不舒服了。
他难以在这种地方待下去。
他害怕自己窒息。
顾盼生倒了杯热水给季易川，“季医生，喝口水。”
“不用麻烦了，我是来跟你说句对不起的。”
季易川显得很平静，眼里也的确有歉意，“昨天晚上是我喝的太醉了，所以……”
“我知道，季医生喝醉了，不小心把我认成别人了，所以季医生不用解释的，也不用跟我道歉，毕竟那都是意外，谁都不想的。”
顾盼生反而显得很坦然，他很没有所谓的笑着道。
季易川没想到顾盼生想的这么开，他点了点头，犹豫着，又看了看四周，“我一回去就看到你留下的字条说要搬出来，我以为你介意这件事。”
“我有什么好介意的？两个男人，又不会少块肉，更何况了，季医生你喝醉了，我能和一个醉鬼计较吗？”
顾盼生从容的道。
这话不假，的的确确是他的真心话，他总不能和一个醉鬼计较的，所以无论发生了什么，他都会当做什么都没发生，毕竟，现在并不是计较这种事情的时候。
顾盼生虽然吧，是执着了点，但他也不是蠢，他知道季易川这边就是条死胡同，他还不至于蠢到去撞一条死胡同无数次。
所以，季易川爱的这轰轰烈烈也与他无关。
他只负责偿还自己欠季易川的那一条命就够了。
季易川救了他一命，那他就还给季易川一条命。
季易川听着，忽然觉得是他想的太多了，忽然就是笑了出声，“也是，不过，确实是我不对，我当时真的是醉的太厉害了，你没有被我推伤吧？”
他如今想起来，分明是他认错了人，却还用如此恶劣的态度推开来顾盼生，至今还无地自容。
“没事，你又没使劲。”
顾盼生笑弯了眼。
其实很疼，当然，更疼的还是季易川那一瞬间望过来的眼神，满是厌恶，一下子让他想起了十年前的那个夜晚，他荒唐又可笑的主动最后又被拒绝的时候。
顾盼生越豁达，季易川就越是愧疚。
“对了，阿姨那边怎么样？她是不是气坏了？”
顾盼生为了转移话题，试探着问道。
季易川点了点头，“嗯。”
“没事，时间久了，阿姨就能理解了。”
顾盼生只能如此安慰季易川。
季易川却苦笑着呢喃了一声，“没关系，理不理解都没所谓了。”
顾盼生一愣，他还没有反应过来这是什么意思，季易川已经缓缓站了起来，他淡然又缥缈的望着顾盼生，沙哑着嗓子，轻声道，“你好好照顾自己，我走了。”
不知为何，顾盼生总觉得季易川今天有些怪怪的，只不过他又说不上来，他还想说些什么，季易川已经走了出去。
顾盼生没有追，眼看着季易川走出家门，然后将门关上，身影消失在他眼前。
顾盼生没有看到的是，季易川离开他家以后缓缓走到了那扇挂着风铃的门前，季易川安静的仰头看着那个随风摇曳的风铃，眼神那么的怜惜，又是那么的温柔。
他伸出手，轻轻拨动着风铃。
风铃再响，季易川已不见了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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