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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夹着两个高脚杯的手遥遥指了一下她刚才看着的方向，意有所指。
“你们楚氏不是想要跟我爷爷牵线，让他在浅水湾那个项目中帮忙？”
“原来是陈少，幸会。”
“好说，陈思程。”
“……很高兴见到你。”
可惜良好的家风没能完美地传承下来，到了孙子这一辈，却生出了一个混世魔王来。
陈家长孙，陈思程。据说，在当初上幼儿园的时候，那就是一个让人直摇头的人物。
等到了初中，就算是陈老亲自出面，也没有哪个学校敢收他了。
把学校搞得乌烟瘴气没法正常上课也就罢了，戏弄同学欺负老师那都是小儿科。
终于，在某一天，他为了做所谓的实验，烧掉了一整栋实验大楼之后，陈老大概终于醒悟过来，自己这张老脸实在是丢的没剩下什么，干脆一狠心将人给踹到了国外去。
听说最近回来了，不知道有没有安分，倒是再没听到陈家有鸡犬不宁过。没想到就是眼前这一位。
想着大概也没有人会敢冒用这个名字，黎小娴也就没有什么怀疑。不过了解清楚了对方的身份之后，还是再次小心地后退了几步，跟人拉开了距离。
然后盯着对方另一只手里面的酒瓶，忽然有了很不好的感觉。
虽然是小动作，还是被人给看在眼里。登时，传说中的混世魔王不高兴了。
“我说，你那是什么反应？我又不会吃了你，用得着这么提防？如果不是为了完成任务，你以为我……”
“任务？”
“是啊，身不由己。”
大概这的确是件跟憋屈的事儿，陈思程脸色秒转郁闷。抬手指了指旁边的桌椅，自己率先走过去坐下。
“我们坐下谈？毕竟站着太傻。”
说完之后把杯子放下，抬手去开酒瓶。随后大概是想到了自己的名声不太好，又施舍过来一记安慰的眼神。
“放心，我真不会对你怎么样。就是家里面的意思，为了避免被揍的太惨，过来找你聊聊天，应付一下。”
“……”
所以，自己要怎么回答？听着对方状似自言自语地补充着嘀咕了一句“尽管就算被揍，也没有什么”时，更是无语。
不过想了想，还是走过去坐下。
不管传言如何，至少这会儿出现在她面前的陈思程，看上去似乎也并没有那么坏。
再说了，人总是会变的。而且大庭广众之下，双方又都不是一般人，应该不会出什么事儿。
这么一想，人也就轻松了一些。
看着她神色正常了，陈思程就更加自在了。摆开两个杯子，各倒满了酒，递给黎小娴一杯，开门见山。
“喏，这杯我们干了，就当做是见面礼了。很高兴认识你。”
“……我也是。”
虽然其实并不怎么高兴。
既然对方都这么大方了，而且先喝了，黎小娴也不好推辞，小小地喝了一口。
一股辛辣的味道登时窜进口腔席卷味蕾，刺激的她只想咳嗽。
看她那样儿，陈思程笑的毫不客气。
“哈哈哈哈，你不是吧？怎么也得一口闷啊，舔一舔算怎么回事儿？放心，我没下药，那种下三滥的手段，本少还不屑用。怎么样，喝了这一杯，浅水湾的项目，我包了。亲自出面，保证让我家老爷子点头帮忙，怎么样？”
“那就多谢了。”
混迹商场，又怎么可能会不喝酒。虽说给她挡酒的人从来都不少，可很多时候，黎小娴多少也得亲自喝。
虽说这酒烈了些，可一杯酒换一个这样的交易，划算。
再说了，要是对方敢胡来……
借着低头的动作，黎小娴眼底快速闪过一抹锐利。不过手底下也没有任何的迟疑，真的一口气喝光了杯子里面的液体。
刚才喝得少，觉得呛，这次全闷，反而感觉还好受一些。
搁下杯子，立刻换来一声叫好，顺便也被再次满上。
“嗯，不错。这性子我喜欢，够干脆豪爽，不扭捏。就冲你这个劲儿，能在接手楚氏之后让楚氏在崇安站稳脚跟，我相信这的确是你的实力。”
……这话真的是在夸她而不是在损她？
默默地为对方的语言表达能力默哀了几秒钟，明明看到陈思程再次碰了下她的被子，然后继续喝光了他的第二杯酒，黎小娴也没动。
甚至没伸手，就那么看着，等着对方说明来意。
意思很明显，不会让人误会。放下杯子再次给自己倒满，陈思程倒是也大方。
“嗯，其实我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根本原因，是我爷爷对你有几分肯定。”
“所以呢？”
这跟她有什么关系？
总不成这个陈老的孙子，下一秒就要跟自己说，她黎小娴就是属于那种别人家的孩子，被拿来经常打击鼓励他？
然而惹起了这孩子的逆反心理，找自己算账来了？
明显没有那么幼稚。
事实上，也的确是没有那么幼稚。听到黎小娴的问话，陈思程忽然笑了一下。透着几分古怪，看过来的眼神里面，就更加夹杂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了。
“所以，因为这个几分肯定，就让我家老头动了心思。”
“老头？”
这个称呼……不会是指的他父亲吧？
从陈思程的眼神里面，黎小娴读懂了自己并没有猜错。只是，这人到底是来干嘛的？
综合对方话里面的意思，还有那个古怪的眼神表情，黎小娴忽然反应过来。
“所以，其实你会出现在这里真实的原因，其实是……”
“没错，我就是相亲来的。”
“……我能拒绝么？”其实，你只是来搞笑的吧？
相亲？而且还是单方面的相亲？呵呵哒，如果可以，黎小娴是真想喷对方一脸。
这自我良好的信心，也是真没谁了。真以为所有的女人都是一个样儿的？
表面上，黎小娴依旧在笑。只是那笑完全不达眼底，整个人看上去也明显冷了不少。
说出口的话，也是客气。不过，也仅仅只是客气而已。
“能入得了你们陈家的眼，真是我的荣幸。”
只不过他们楚氏，也还没有沦落到要被人挑选的地步吧？陈家人，是不是太自信了？
不管是如今的能力，还是她楚家继承人的身份，根本不需要所谓的联姻，嫁一个富三代来换取什么利益。
真好奇那些人的脑子都是怎么长的。
大概是看出她是真生气了，陈思程脸上的吊儿郎当这才稍微收敛了一些。不过随即又想到什么，忽而一笑。
“你也别太生气，横竖都是别人的一厢情愿而已。我刚才就跟你说了，出现在这里跟你见面，不过就是任务而已。老一辈人思想迂腐脑子坏掉了，稍微迁就一下而已，别介意。”
“……”
这话说的，可真是有够不客气。到了这会儿，黎小娴才能够将眼前这人，跟传闻中气的陈老几度昏厥住院的那个混世魔王联系起来。
只不过因为心里已经有了抵触，即便这话说的很有诚意，她也没感到多少高兴。
见她依旧没有消气，陈思程眼神一闪，再次端起酒杯，笑的十分欠揍。
“哎，女人果然是女人，就算是再厉害，也还是避免不了小心眼。放心，我是对你真没兴趣，不如这样，如果你肯陪我干了这瓶酒，我就告诉你一个秘密，如何？”
这人，怎么就这么喜欢自以为是？有些无语地扫了眼酒瓶，黎小娴脸色深沉。
“这酒很烈，度数不低。”
要是明曦在，或许还能陪着这人喝完这一瓶。可她不行。
知道自己不行，也就不会逞强让自己难受。所以，拒绝的话语也毫不留情面。
“关键还是，我对陈少你的秘密，并不感兴趣。”
“……你这个女人，还真是无趣。”
大概是真的受道了打击，陈思程脸色极为郁闷。想了想，大概是实在不甘心，再接再厉。
“这个秘密，就连我家老头跟老爷子都不知道，绝对震撼。要是说到他们跟前，估计打死我都是有可能的，所以你真的确定不要听？”
“不要。”
打死他也是他们家的事情，管她什么事儿？
“要不这样，也不用一瓶了，只要你喝完这一杯我就告诉你，怎么样？”
“……陈少，其实你只是想要找个人分享你所谓的秘密吧？”
“真聪明，来喝吧。”
酒杯被端了起来，这一次是直接送到了她的嘴边上。估摸着要是自己不喝，按照这人的性子，就能一直磨下去，黎小娴顿了顿，还是打算妥协。
不过事先该说的话，还是要说。
“这是最后一杯，喝完这杯，后面就算是你说出个花来，也别再找我。”
“……得了，最后一杯就最后一杯，说的好像我还非得要你喝一样。这可是我的珍藏，贵着呢。要不是麦麦不允许我……哎你赶紧喝啊……”
“好。”
麦麦，这好像是个女孩儿的名字？再结合陈思程说的，他家里面会打死他，以及提到那个名字时候他眼底掩饰都掩饰不住的亮光……
黎小娴想，自己大概知道对方的秘密是什么了。
看着她真的把酒给喝完了，陈思程倒是也不耍赖，一把就扯起了黎小娴放在桌面上的手，重新往栏杆旁边靠。
只是刚拉住那会儿，明显感到有一股子锐利的冷光落在他的手背上。
心下好奇，四下看看，也没有什么可疑的，也就没有怎么去在意，只是下意识地松开了黎小娴的手，抬起手臂往下面大厅餐桌旁边的某一个位置一指。
“看没看到那个人？”
不出黎小娴所料，对方指的，的确是一个女孩子。穿着跟时尚的晚礼服，正在吃东西。
大概是察觉到有人在看她，忽而抬起了头。对上陈思程的目光，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见牙不见脸。
看着那张即便是精致的妆容，也依旧遮挡不住的朴实，黎小娴也朝着那女孩儿笑了笑，然后有些同情。
“你女朋友？她……出身不是太好？”
“嗯，来自西北山区，因为家庭条件，并没有上过大学。不过，她是一个很好的女孩子。”
“原来比我想象中的，还要……”
崇安陈家，西北山区，这其中的差距，岂止是一条鸿沟？收回目光，看向身边的男人，黎小娴忽然有那么一瞬间，发现其实这人真的很有勇气。
这么想，也是这么说的。
本来还以为这少爷纯粹就是逆反心理，想着为了对抗家人而故意玩出来的这么一招，甚至还想着要不要劝劝他，千万别坑害人家姑娘时，却没料到，在听到她“勇气可嘉”四个字之后，陈思程的神情忽然就暗淡了一下。
“嗯，是挺差。不过差的只是她的家境，出身，并不是她这个人。我倒是觉着，她是这个世界上独一无二，说不定我这一辈子，就认定她了。”
“……加油。”
一辈子太长，在彻底走完以前，谁也不能完完全全肯定，以后一定会怎么样怎么样。
就像是她自己，曾经一度，不也以为自己会一辈子跟楚砺封在一起吗
结果到了最后，还不是留下了那么多的遗憾？
不过作为一个过来人，黎小娴却能感受的到，至少这一刻，身边这人说这话时候，是完全认真的。
纵然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能长久，可是有这一刻，也不错。底下那姑娘，倒是好福气。遇到这样的真情，她也是真心想着要祝福。
不过收到这份祝福的人，显然就没有那么乐观了。
“那你说，如果这件事情真的被我家里面知道了，我会不会被打死？”
忽然之间，黎小娴就有些理解，这少爷为什么就非得要告诉自己，他的秘密了。
纯粹就是因为心里憋得太久，想要找人分担而已。能找上她，大概也是随机。
不过关于这个问题，她表示，也完全是无能为力。要是在楚家，自己的话还会非常顶用，然而陈家那个门槛……
“我觉着，你可能会被逐出家门。”
“要真是这样也就好了，横竖我也不可能会饿死麦麦，养个她还不成问题。我只是怕，我爷爷会被我给气死。”
“嗯，我也觉着。”
“……你到底会不会聊天？”
“这不是你说的么。”
有了同一个话题，还有一个秘密作为支柱，两人的谈话显然畅快了许多。
只是还没过一会儿，黎小娴就明显感觉到了不对劲。不过是个二楼的高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