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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是我不懂事，让奶奶操心了。”
至于什么瘦不瘦的问题……
一般老人关系子孙媳妇胖瘦，多半就是为了孩子。知道自己要是接了这个话茬，对方肯定能说出一个让她下不了台的话题，黎小娴只能假装没听到，忽略了过去。
好在，楚老太太度量还不错，并没有跟她计较这个。
而是全程拉着她的手，一直到了沙发边让她一道坐下，言语之间，很是欣慰。
至于一起的楚砺封，则是留在了原地，被很不幸地忽略掉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就算是明显察觉到了实际的气氛不对，黎小娴也不敢乱说些什么。
只能任由眼前的老太太把自己当成亲孙子一样，拉着唠嗑。
顺带着，也冷落了屋内的其他一大家子人。
“嗯，果然是懂事了不少，我就说对封儿有信心了。要是早一点这样，奶奶也不用那么操心了。现在呢？这一回回来是有什么打算吗？还要不要再去国内了？”
“额……这个问题……”
一上来就直接开播这种犀利的话题，要让她怎么回答？
再说就眼下这幅诡异的状态她都还没完全消化呢，又怎么会知道说什么不会错？
勉强维持着虚假的笑容，黎小娴的眼神直往楚砺封身上飘。
撞上她求助的视线，楚砺封挺身而出，几步上前，朝着楚老太太弯了弯腰。
“奶奶，我这次带小娴回来，最主要就是看看奶奶。后面的事情，还没决定呢。”
“哦，这样啊。”
似乎是有些失望，听到这话的老太太情绪淡了不少。
虽然还是拉着黎小娴的手不放，不过当目光落到楚砺封身上时，却有点儿随意的漫不经心。
“嗯，你这次出去也辛苦了，不过能带着我孙媳妇回来，不错。”
“……”
谁能来告诉她知道，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在线等，挺急的。脑容量明显不够用啊喂。
到底楚砺封是她孙子，还是自己是她孙女？这天差地别的待遇，简直不要太明显好不好？
还是因为，老太太对自己的所有亲热，仅仅是因为……她能为楚家传宗接代？
一想到自己在人家眼里或许就是个走动的子宫，黎小娴瞬间感到了深深的恶寒。
“奶……奶奶，这些人都是……”
果断不能单独聊下去了，谁知道后面还会有什么雷人的事情在等着她。
尽管从踏进这里开始，黎小娴就知道自己往后的日子肯定是不好过，但是秉着能拖一时是一时的原则，她还是将话题往旁人身上移。
之前还想着有楚砺封在，就算有什么事情也有他罩着，自己不用太担心。
可是经过这样一番戏剧化的开场白，以及人老太太压根就没有把他放在眼里的这一幕，黎小娴觉着，说不定在老太太心里，就是觉着外来的和尚会念经，她还是靠自己吧。
而有了她这主动的发问，老太太这才扫了一圈一屋子眼巴巴的人。
话说的时候，随意的好像那些人完全就是陪衬的布景板。
“他们……都是楚家的人，你的叔叔伯伯，弟弟妹妹们。乘着这个机会，大家也好好认识一下吧。”
大概是有了别的思量，倒是没有强逼，老太太势就揭过了围绕着黎小娴不放的话题。
顺便的，也给其他人留出了一点儿发挥的空间。
有了楚家老太太开了这么一个头，其他那些楚家人哪里还不明白见风使舵的道理？
虽然心里也在嘀咕，完全搞不明白这好好的，老太太怎么就看上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丫头了，还要如此厚待。
可是不管心里怎么嘀咕，至少面子上的功夫还是做得很足。个个脸上都洋溢着和善的笑容，主动跟黎小娴打招呼。
就连乐曼琪，也在她母亲警告的眼神中，不情不愿地喊了一声嫂子。
一时之间，城堡里面的整个大厅里，都被一层其乐融融的气氛所包围着。上演着一幕父慈子孝的戏码。
害的本应该是受宠若惊的黎小娴也不得不跟着一起笑，到了后面，脸都酸了。
而这个过程里面，也只有楚砺封表情没有太大的变化，看上去有些冷，生人勿进的样子。
只是因为在老太太的带领下，人人都将目光放在黎小娴这里，反而并没有几个人去注意到楚砺封。
可就算是强撑，黎小娴也还是渐渐地不淡定了。
“是，我的确是上过警校，不过没有毕业。”
“对，现在就是在一家正规公司任职，就是个普通的小助理。”
“嗯，我妈妈他们都挺好的，多谢叔叔关心。”
翻来覆去的就是这些话，说的都有些麻木了。
不过黎小娴却也没有忽略，这些看似热情的家常，却在无形中将她的底给摸了个清楚。
反正那些东西也是明面上的，就算是她不说，这些人也能查得到，黎小娴就干脆满足了这些人的好奇心。
不过除开一开始就跟她不对盘，或者干脆说有仇的乐曼琪之外，还有另外一个人，也引起了她的注意。
介绍的时候说，他是楚砺封的二堂叔，一个和蔼，眼神却很阴冷的中年男人。
一边应付着大家虚假的热情，黎小娴的目光几次从那位二叔身上扫过，看到的，就是他人缘好像还挺不错的情形。
不时跟家族中的人相谈甚欢，尤其是个别几个，更是格外亲密。
不过黎小娴却发现，跟他关系格外亲密的几个人当中，除了有乐曼琪的母亲之外，还有跟楚砺封在崇安会面的那个三叔，也赫然在列。
刚才互相介绍认识的时候，那位三叔对待她的态度很一般。
尽管脸上也挂了笑容，可是不屑的样子，有眼人都看得出来。为此，还引起了老太太的不满。
而对方也表现的好像是从来没有见过她似的，加上跟楚砺封的闲谈中，知道这个男人属于敌方阵营，对于那位二叔的定义，黎小娴心里也就有了大概的计较。
看他是那几个人领头的模样，机场那次的袭击，八成跟他脱不了关系！
为了证实自己的猜测，黎小娴悄悄转头，朝着楚砺封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
有当家人陪着，黎小娴的身边毋庸置疑十分热闹。
至于其他的楚家人，看上去也挺热闹的。
唯独楚砺封，一个人静静地坐在远处去沙发的一角，神色蓦然地品着杯中的酒，不跟任何人交谈，看上去好像游离在所有人之外。
看到他的时候，黎小娴甚至想到了“寂寥”这个词。不过随即，却又自嘲地笑了笑。
不过就是被虚假的热情搞得有些烦躁，什么时候她也变得矫情了？
黎小娴的那抹目光并不明显，甚至十分轻微。
不过，楚砺封却还是感觉到了。众目睽睽之下他并没有开口确定什么，甚至都没有转眸跟黎小娴对视。
只是在仰头喝光了杯子里的酒液之后，淡淡地点了点头。
很轻微的动作，如果不是细细看的话，都根本发现不了。不过黎小娴却很清楚，这是在肯定她的猜测呢。
明明自己什么都没有说，就是看了他一眼，他却就明白了自己的意思。之前还开玩笑说，她跟楚砺封之间心有灵犀。
现在看来，或许还真就有那么一回事儿。
大庭广众之下就这么眉来眼去的，似乎不太好。
而且身边还有人围着呢，黎小娴不好表现的太过分，很快就将目光从楚砺封身上收了回来。
再次扫了眼依旧谈笑风生的二叔，转而看向楚老太太。
还想要不要说点儿什么来显示一下自己的乖巧，然后就发现，她的关注点跟自己竟然也是一样的。
同样都是投在了那位二叔的身上。并且从鼻子里面发出了一声不屑的冷哼。
“不过就是一个跳梁小丑罢了，不用太在意。只要出行的时候自己注意安全，就不会有事。”
“……”
所以说，刚才她自以为不着痕迹的暗中观察，其实全部都落到了这老太太的眼里？
所以说，之前他们在机场遭遇到的事情，老太太也是知道的？
甚至对幕后黑手也是心知肚明？
那么，她知不知道自己跟楚砺封之间，其实并不是她所想的那种关系？
还有那句听上去似乎是无意间说出来的话，细细想来，分明就是在给自己解惑。
也让黎小娴心里，有了那么一丝恐慌。
明明知道自己的孙子差点就没命，明明知道是什么人在背后生事，却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
甚至在今天这样所有人都到齐的场合，还率先粉饰太平。
这就是所谓的平衡大局？
虽然答应做了卧底，可是根本上的原因也只是为了要给父亲报仇。所以对于大局一类的东西，其实黎小娴并没有那么深刻的体会。
知道这会儿，才发现，貌似这是一件可怕的事。楚老太太的犀利，远远超出了她的想象。
就连她对自己的好，黎小娴也不得不开始多想了。
不愧是能成为一个大家族的当家人，而且到了现在手里还牢牢握着权利的人，这份犀利，不容小觑。
难怪楚家的人，算上楚砺封一起，都对这老太太很忌惮呢。
不过就是派了个佣人去崇安，也让楚砺封不得不拉着自己一起演戏。
淡淡舒出了一口浊气，黎小娴突然觉着自己真特么累。
结果一口气才吐出来，身边的关心就如影而至。
“你这孩子，年纪轻轻的叹什么气呢？是不是封儿欺负你了？要是有，你就尽管说出来，奶奶给你做主！”
楚老太太这句话说的声音稍微有点儿大，不仅好几个楚家的人，就连远处的楚砺封也听到动静，一双厉眸扫了过来。
让黎小娴汗颜不已。
对上对方看似浑浊，实则精明异常的眼睛，就算脸上的肌肉已经僵的不行，她还是持续微笑。
“没有奶奶，您误会了。楚砺封他……对我很好。”
好的明知道楚家是个什么情况，还拉着她来这里受煎熬。
这根本就超出了原来的预料好么。
就算是龙潭虎穴，大家真刀真枪地拉出来练练也好啊，最讨厌这种口蜜腹剑的软刀子了。
“没有就好，没有就好。”
不知道有没有看出黎小娴的真实情绪，眼底的淡光闪了闪，老太太笑的依旧很和蔼。
顺道还亲昵地拍了拍黎小娴的手背。
“这里有很多地方还是不错的，等回头休息好了，让封儿陪着你去好好逛逛。骑过马吗？楚家在英国有个马场，要是你感兴趣，就让他带你去玩一圈。”
“好。”
就这么听上去，对方的好，完全是真心实意。明明对方的手很暖，可是黎小娴却总觉着，那不过是假象。
至于这份假象后面到底是什么……她根本看不透。
就算以前不知道，在做了卧底，成功地潜入到韩相臣身边，明里暗里看过太多的黑暗事件，对于很多事情的本质，也有了一定的了解。
她可不会天真地以为，这位看上去和蔼的老人真的就慈祥了，指不定还曾做过什么让人害怕的事情呢。
别的不说，至少当初算计她的时候，就没手软啊。
再说眼前这一幕。
在来的路上，她就从楚砺封的嘴里知道了，因为工作的关系，其实楚家人并不会经常聚在一起。
不过这次因为他们回来，倒是给聚齐了。
以前一般只有过年的事情，才会有这样的盛况。所以就让黎小娴理所当然地认为，楚砺封在楚家的地位，其实并没有自己所想的那么岌岌可危。
至少，能触动整个家族重量级的人聚齐迎接，又能差到哪里去？
可是经过了半个多小时虚假的应对，黎小娴要是再看不明白，其实与其说这些人的聚集是为了楚砺封，还不是说是为了迎接她的话，这三四年的训练以及卧底，她就白做了。
而这份盛世繁华后面，又是什么？
一开始还觉着，只要有楚砺封在，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她都无忧。
可是现在……突然有些不大确定。
楚老太太的表现实在是太诡异了，诡异的让黎小娴不得不觉着，说不定这压根就是一个陷阱，指不定下一刻她就能指示别人把自己给卖了。
不过随后又想，楚家也不可能会缺那点儿卖她的钱，肯定不屑于干这种事情。
再说了，她是跟着楚砺封回来的。
有了之前的温情做铺垫，对于楚砺封，黎小娴已经可以做到很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