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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家里面出来之后，黎小娴就跟着明曦往这栋楼上走，一直到某一层停下来，看着明曦掏出钥匙开了门，在跟着进去。
入眼处，真的没有什么特别，完全就是一处普通的民宅。
只不过里面经过了特殊的处理，隔音效果非常的好，也不会引起别人过多的注意。
是特意安排的，方便跟黎小娴之间的接头工作。
没想到今天两个人站在了里面，彼此之间却充满了硝烟的味道。
既然心里面不舒服，那么跟着一起过来，就是黎小娴最大程度上的让步，哪里还可能会有什么好语气。
才刚刚站定，甚至都没有理会去倒水的明曦，便再次冷然地开了口。
语态阴阳怪气，足以证明她心中的不情愿跟不满。
“明，带我来这里是有话要说？那就快说吧，我很忙的，你知道。”
忙着被人欺瞒，忙着被人利用，忙着被人当成傻瓜一样地戏耍！
在新加坡的时候，她们之间明明见过不止一次。而她也的的确确有亲口问过明曦，对方的反常，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可是那个时候的明曦是怎么说的？
什么都没有发生，一切都很好。
去特么的很好！就好到了，让老长被韩相臣明目张胆地设杀死了？
既然当初一直瞒着不肯跟自己多说一个字，那现在又来找自己做什么！
今天如果不是在关键时刻，有黎家辉出来闹场子，只怕自己这个时候，都已经是个死人了吧？
跟一个死人谈话？
呵呵。
好歹前前后后一共加起来，跟明曦认识也差不多有四年的时间了。亦师亦友，对于这个女人，黎小娴自认一直以来都是毫无城府隐瞒地全心全意！
当然，在所有的同事们里面，除了老长之外，她也是跟明曦更加熟悉。
可是现在，所有的信任都被统统喂了狗！在关键时刻，她照样还不是一个字都不会对自己说？
想的越多，一颗心也就越是凉。
被韩相臣威胁，甚至是被楚砺封背叛感情所伤的时候，心也是照样凉过。只是此时此刻，却更加的失望。
果然，没有希望就没有一切，都是因为她之前太信任了！
想的悲呛，目光也就跟着一点一点地转凉。冷冷地看几步之外的明曦，黎小娴的眼神看上去就像是在看着一个陌生人，让明曦十分的难受。
之前的怒气也不见了分毫，想了想，还是耐着性子主动开口道歉。
“抱歉，小娴。这次的事情……我知道不管我现在再说些什么，也是已经晚了。不过如果你肯听我一句解释，那么我还是想说一句，不管怎么样，总归还是为了你好。”
如果在新加坡的时候就将老长的噩耗告诉给她知道，黎小娴哪里还能继续在那边呆的下去？
别说是那边的事情没有办法继续下去，恐怕当时就回来了。
而那个时候，老长的事情又正在风头上，就连他们这些人都根本受不了，就别说是黎小娴了。
所以只会更加危险！
还不如等事情稍微缓缓，等大家的情绪都稳妥一些，在找一个合适的机会告诉她。
这样既然有人劝着她，也会让黎小娴在猛然之下不至于受到那么大的冲击。
虽然这个想法有些牵强，可是也是事实。
唯独可惜的就是，人算不如天算，最后还是被韩相臣给抢了先。所以预想中的让她慢慢接受也没能成功，还是来了个猝不及防。
而此时此刻再说这话，让人听着，也就跟笑话没有什么区别了。
“为了我好？呵呵，明曦，我叫你一声姐姐，就是完全相信你，可是你呢？打着为了我好的口号，到底还做过多少瞒着我的事情？啊？
这一次是老长，他都出事儿了，都已经……不在人世了你都不肯告诉给我知道，那么下一回呢？是不是就轮到我了？
是不是我都要踏扇鬼门关了，你依然还是不会告诉我，前面等着我的，到底是什么？”
果然。
刚才在她家里，看着黎小娴只是冷嘲热讽，人并没有多少激动，明曦还在好奇，对方怎么会这么快就冷静了下来。
现在看来，其实在骨子里面，黎小娴根本就没有冷静，只不过是不想在自己妈妈面前失态而已。
听这话的语气就知道，心里面有的，可不仅仅只是怨气罢了。
对于这一点，明曦也完全能够理解，只能放低声音，继续耐着性子解释。
“不告诉你，就是怕你冲动。你也知道，依着你跟老长的感情，要是当下就知道了这个消息，还不得……”
“怕我冲动？呵呵，这话说的还真是好听啊。”
果然，所有的伤害，都喜欢以为了她好为借口。
说的好像不告诉她，等到迟早有一天她知道了之后，就不会激动了似的。
“是，不告诉我是怕我冲动，那么事实上呢？在得知真相的那一刻，我就不会冲动了吗？
明曦，你知不知道，今天在餐厅里面的时候，我失态了，完完全全失控了，差点就直接动手杀了韩相臣！
所以说，你们那些所谓的好心好意，根本就没有任何的用处！恰恰相反，还差点害死我。”
“不对，不是差点儿，是已经害死我了，我今天的所作所为，已经全部都落在了韩相臣的眼睛里面，我到底是什么人，估计他也已经心知肚明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你觉着，他还有可能会继续相信我么？”
“你说什么？你动手了？真的动手了？”
千怕万怕，怕的就是这个，所以她才会不顾队长的劝阻，最后还是亲自上门了。
就是打算劝劝黎小娴，让她不要激动。
事实上，在得到消息说她已经安全回家的那刻，明曦也是有点儿不敢相信。毕竟黎小娴的性格，她多少也有所了解。
可既然人没事，也就想着，是不是韩相臣高抬贵手，并没有玩什么试探的把戏。
然而现在看来，明显是不可能的，既然如此，既然黎小娴也已经动手了，为什么人她还能好好的回来？
放她离开？
怎么想，都不是韩相臣的行事风格，不然在机场的时候，自己也不会那么焦急了。
百思不得其解，明曦满眼担忧。
“可是你都已经动手了，为什么人还……”
难不成，是黎小娴跟韩相臣之间，做了什么秘密交易？
这儿想法才刚刚升起来，就被明曦给拒绝了。不管怎么样，不管这一刻的黎小娴有多么的激动，自己都不应该怀疑她的为人！
怎么都是老长亲自选定的人，而且跟老长之间的关系又那么的深，怎么可能做出让人失望的事情来呢！
“怎么还会没死吧？”
明曦的那一抹怀疑来的快，去的也快。
不过却仍然不影响被黎小娴给看了个真切。
冷冷一笑，当下就不带感情地代替对方说完了未完的欲言又止。
听的明曦面色一变，才想着要解释一下自己并不是真的那么想时，却又被黎小娴挥了挥手，给制止了。
“其实原因很简单啊，那就是，他要留着我，慢慢玩。就像猫抓老鼠那样，放在眼皮子底下，戏弄！”
之前也是想不大通，明明韩相臣已经看出了倪端，为什么还要放自己回来？
直到泡在浴缸里面的时候，一些想法，才霍然开朗。
这的确是韩相臣会玩的手段，会直接杀了老长，是因为觉着老长的存在影响到了他。
而关于自己，在韩相臣的眼里，从始到终就根本都没有真的觉得是个威胁。
也没觉着，自己真的能够把他给怎么样。
再加上他对自己还多少有点儿兴趣，可能是处于男人的征服欲，原本凶险的一刻，最后居然也就那么给躲过了。
所以其实不管自己暴不暴露，对那个男人而言，都是不重要的吧？
只是……
“我的卧底任务，毁了。我们这三年时间辛辛苦苦付出的所有努力，全部都毁了。这就是你想要的？
既然如此，那么明曦，恭喜你，你成功了。”
说是毒舌也好，故意也罢，反正随着这句话出口，看着明曦的脸色因此而狠狠一变，黎小娴莫名就觉着心里舒服了一些。
而她的舒服，却没能影响到明曦，只是听着最后的指责，明曦的脸色迅速地颓败了下去。
“是，这一切全部都是我的错，是我自作主张，是我……是我故意隐瞒。只是我是真的没有想到，老长这么多年以来的心愿，最后居然还是……”
既然黎小娴已经说出了自己暴露的话，明曦自然会相信。
毕竟那是事实，没有不信的理由。也难怪黎小娴会有那么激动的一面。
然而这个后果，却是太严重。
严重到，根本不是她一个人就能承担的起的！
悲从心来，双腿一软，明曦直接跪倒在了地板上。
淡淡地看了她一眼，黎小娴眼皮也垂了下去。嘴唇再次动了好几下，最后却还是无声地叹了口气。
“你的错？的确是你的错。不过算了，既然已经这样了，再来计较对错，又有什么重要？
至于老长的心愿……你放心，我会把证据拿回来的。”
那个跟父亲一样慈祥的男人，曾经也是父亲的领导。
这一辈子，为了能够将韩氏绳之以法，维持崇安市的清明，不惜献上了自己所有的青春，乃至自己的生命。
如果还能够为他最后再做点儿什么的话，大概也就是这个了。有了楚砺封最后提供的那个消息，应该是不难。
只是……
“在这件事情之后，我会辞职，再也不归队了。你们就当是……我从来都没有进去过吧。”
没有进去过，没有做过察。一如她现在正在做的卧底工作一样，并没有被几个人所知道。
而在经历过了这么多的事情之后，黎小娴也突然没有了自信，觉着自己还能继续回去做察。
爸爸喜爱的职业，终究是要跟自己无缘了。
该说的话，也说的差不多了，继续待下去，已经没有了必要。沉默着转过身，黎小娴考虑了半响，还是开口告别。
“那就这样吧，我走了。”
没有问黎小娴既然已经暴露了，还要怎么去完成任务。
也没有劝说她不要冲动，什么关于辞职的话题，以后再说。
只是看着她的背影，看着她一步一步地朝着门口走去，还跪倒在地上的明曦迟疑了几秒钟之后，才犹豫着开了口。
“小娴，你……想哭吗？”
认识了三年多的快四年的时间，还做了她好一段时间的师父，又怎么会不了解这个女孩子呢？
就冲着最后一段话里面的有气无力，也知道，眼前的她，早就已经不堪重负了。
在楚家的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不然黎小娴的眼底，不会有那么多的灰暗。
还有跟韩相臣在餐厅的时候，虽然在激动之下黎小娴并没有多说什么具体的细节，可是其中的惊心动魄，明曦却完全可以想象的出来。
这么多的事情压在她一个人的头上，想也知道会有多么的不容易了。
跟她差不多大的女孩子们，还在享受着爱情的甜蜜，还在因为跟男朋友之间的几句拌嘴而撒娇闹脾气。
可是她已经出生入死了。
可惜的是，这份重担，除了她自己之外，却并没有人能够帮她一起分担。
就连自己，也是不行。
明曦都禁不住有些怀疑，如果这些东西悉数都压在自己头上，又会怎么样。
说不心疼，那是假的。争吵也好，不愉快也好，好歹已经全部都过去了。剩下的路程，就算是再怎么艰难，也要咬牙坚持下去。
至于黎小娴说的要辞职的话，明曦只当那不过是一时的冲动，根本就不会放在心上。
倒是觉着，在这样的时刻，如果黎小娴能够好好哭一场，把心里面所有的压抑跟伤痛全部发泄出来，才会对她的情绪更加有利。
不过又觉着多少有些唐突，才稍微犹豫了一下。
这份好心，黎小娴不是感受不到。只不过对于她来说，已经不适用了。
背对着明曦，黎小娴并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地摇了摇头。
“不用了，我还好。”
说完之后，也没等明曦再说什么，就直接开门出去了。留下明曦，站在原地，半响没动。
本来还想着泡一个热水澡之后，好好休息的。可是这么折腾来折腾去，天倒是黑了，她却还在小区里面溜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