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秒记住【91书院】 91shuyuan.com，更新快，无弹窗！
这几天的震惊太多，姜启感觉他已经麻木了，此刻对于纸和木耳，也没有表现出来太大的惊讶。
他用谦卑的姿态说：“小公，纸我没有见过，木耳却是见过的。之前我曾收集过一次，献给齐侯。”
说着脸色微红，浮现尴尬的表情。“当时不知道木耳叫什么，也不知道能做成干的，只是在确认是珍品后，就直接献给齐侯了。”
说着说着他脸色又开始变化，这次是苦笑的表情。
自嘲说：“不瞒小公，那次……那次我是希望借此珍品能改善我的处境。唉！没想到事后，我族人还是不屑于我。我就不明白了，管相明明说过‘国多财则远者来，地辟举则民留处，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可为什么到我这里却是不行了？”
对于姜启的遭遇周书灿深表同情，可时代原因，哪怕是管仲自己也曾经商，他还是注重农业生产，把商排在农后面。没办法，人的地位变了，视野格局就变了。在物质匮乏的时代，农业生产才是国之根本。
他安慰姜启说：“启公，有这句话不妨听一听：今日你对我不屑一顾，明日我让你高攀不起。相信我，你很快就会让他们高攀不起的。嗯……这趟交易如果启公愿意，可以以为闵氏家臣的身份前往。只是不知道启公是否看得上这身份，哈哈哈！”
姜启略微迟疑，弯腰冲周书灿行大礼。
“启，愿听小公调遣！”
姜启这是正式拜家主，周书灿微笑受了他的礼。
用对待下属的口吻说：“启公，坐。我们来谈下你这次行程的具体任务。”
姜启打算真心实意跟着闵氏，眼前这位小公每一句话都让他感觉与众不同，句句说到他的心坎里。不投靠这样的人，他傻啊。
周书灿且不管姜启心中如果活动，他按照自己的原计划做，用吩咐下属的口吻继续说：“启公，你拿着这两样货物，去临淄换马或者牛。那边应该是马比较多，这个无所谓，牛马都一样，多多益善。”
商周时期，并没有史料记载哪里养马，他之所以知道齐国养马，是南水北调工程中考古发掘的陈庄遗址中有车马坑。这最有力的证明了商周时期，齐国已经在大量的养本地马了。
姜启对于小公知道外面的情况也不吃惊，在他的认识里，小公不知道的他才应该奇怪。
他沉思下，说出自己的看法：“小公，换马可以，只是用我们的铁农具和独轮车，不是更好吗？据我所知，我们很多的铁农具齐国并没有，独轮车也是独一份。还有弓箭，我见到了刚才他们射击的箭头，要比他们的弓箭箭头锋利很多。”
呵呵，周书灿否认说：“不行啊，启公，这就是你我的不同了。齐国已经很强大了，而我鲁国式微，我为鲁人，若再拿我先进的装备和齐做交易，这是置鲁国安危于不顾，我会被子孙后代唾骂的。”
姜启被说的哑口无言，脸刷的一下红起来。对于国家之间的事情，他真的没办法评论。他是齐人，而闵家是鲁人。
他红着脸说：“小公，是启考虑不周。”
“无妨。”周书灿不想就这问题纠结太多，说的越多越会出问题，点到为止即可。
不以为然的说：“我们的纸很多，制造成本也不高，启公尽管随便和他们砍价，只要能换来牛马怎么都行。我们的木耳不太多，就和纸搭配着吧，送礼也行，单独买卖也行，都随启公定夺。现在，我们商量下这次出行的具体安排吧……”
……
姜启商队按照周书灿的意图出发去齐国国都，一起出行的还有邱，他作为商队副领队，负责商队的安全工作。
担任这次任务的警卫有十四人，轱是队长。他领着原狩猎队员十名，加上姜启商队之前的四名护卫，带着精良的装备。在这时代，商队能有这样的护卫人员，可以说是空前绝后了。一般商人不敢有这样的派头出门，有这样派头出门的贵族，又没有闵家这样的精良装备，
商队有三头牛两匹马，有牛马不用傻啊，周书灿认为没必要再用人力架子车拉货，让商队换上闵家的大板车。大板车比之前商队的车宽很多也长很多，装上纸和行李，绰绰有余。
商队换成统一的大板车后，整体效果立马彰显出来了。从视觉上就给人威武的冲击，无不展示商队所属家族的实力。姜启观后感叹良久，这才是他一直想要的贵族形象。
此时车轮和车架是整体连在一起的，车宽一寸就预示着车轴的承重能力加上多少倍，要求做车人的技术也必须高于一般的木匠许多。姜启商队之前的大车，已经是他能找到的最大载重车，他没想到闵家还有更宽更大的车。越发好奇闵家邑那边，到底有多少能工巧匠，到底藏着多少实力？
目送车队走远，子库大声感叹：“啀，这才象我闵家的商队啊。子骞，你到底是怎么说服姜启？让他按照你的想法去做交易。”
周书灿笑着自夸：“这是男主自带光环！叔父以后慢慢就知道了。”
子库就知道侄子又糊弄他，摇摇头走开。现在他忙的脚不沾地，真的没空和侄子耍嘴皮子。
新村步入稳定发展，春耕当前，没有人敢做妖。河渠已经投入使用，这么多的荒地立马变成水浇地。谁都知道多开垦出来一份荒地，就预示着多收割一季的粮食。这时候做妖，才是吃饱了撑的跟粮食过不去呢。
姜启商队带来的大米，给新村人带来心灵和物质上的坚强依靠，他们真真的知道，今年有粮食再不用春日吃野菜了。不考虑吃的就考虑收成，他们瞄上了秧苗，这也得益于子库不懈的宣传和督促。族里人拿出家中的存粮，和新村换大米，和邑里人换秧苗。
子库这次是全力以赴的帮子骞去宣传，甚至带着强制手段督促，让族里人配合子骞种稻。他采用私下口传的奸诈方式，告诉身边人水稻可以一年两熟，让听到他说的人不要外传。
族里人都是亲戚，确实是没有外传，只是都传给了自己人。全族人无人幸免，男女老少都知道了水稻可以一年两熟。
传闻附带上上次换大米队员的有力证言，“吴国那边真的是水稻两熟”；和育秧的吴国奴隶们的一再承认，“吴国真的是稻一年熟两回”；以及小公对粮食换秧比例的强硬态度，“带壳的稻才能育秧，吃的不带壳的是大米。带壳的水稻不多，是族长从小公那边硬要求的”。更让族里人坚信换秧苗的决心，没人不相信水稻一年不能两熟。
周书灿推广水稻当然不全是为了一年两熟，因为他自己都不能确定，在鲁国这里水稻能不能一年两熟。他只是因为没有小麦种子了，又不想吃杂粮，不得已全力推广水稻。
随着谣言的传播速度，水稻的推广慢慢开始演变性质，不仅仅是新村人在种，跟风的汶上城里其他人，也暗地托人来换秧苗。
新村对外人从开始都是区别对待的，对此不管是闵家人还是外人，早已是见怪不怪了。没办法啊，不是闵家家族的人，凭什么让人家一视同仁？
于是乎，不管知道不知道水稻是什么，不管知道不知道怎么种水稻，只要有粮食的人家，都拿着粮食托闵家亲戚来新村换秧苗，因为他们怕直接换秧苗被宰的更厉害。
外人坚定不移要换秧苗是有原因的，族里人地里的冬小麦就是有力的证据。之前很多人质疑闵家冬日种粮，认为那是愚蠢的行为。当时除了子库强制闵家人必须种冬小麦外，汶上城其他人并没有几户跟着一起种。但现在春日的小麦苗生长景象，活生生的打他们的脸，闵家要比他们多收割一季的粮食。
在人们的认识里，粮食一年也就能种一次，多一季的粮食，那可不就是发家了嘛。跟着闵家种冬小麦的人高兴，没跟着闵家种冬小麦的人懊恼，现在见闵家又开始种水稻，就跟豺狗遇到腐尸一样，不管是香的臭的，不管是不是水浇地，不管够不够种植条件，通通的都来换秧苗。他们已经错过了跟着闵家种冬小麦，绝不能再错过种水稻！
这种情况让周书灿始料未及，此时稻只有水稻品种，可没有旱稻品种，汶上城里人如果没有水浇地，是不可能种出来水稻。靠担水做水田，那是异想天开。他不能因为人们的贪心，让他们耽误春耕播种，这是大事，容不得半点耽误。
不得已，他在新村路口摆上桌椅，桌上放置一块木板，上面贴上他画的水稻种植程序。他给所有人讲解如何正确的种植水稻，告诫那些没有水稻种植能力的人，放弃不合时宜的想法。
一天不停的讲解，累的他口干舌燥，后来子青和小书也轮换上阵。反正是图上画的已经有，只要按图说明就可以了。
已经这样了，他还是低估了人们的贪念，汶上城里其他家族的代表人物，联合出场来新村找子库。
子库气鼓鼓的从食堂大步流星赶到议事大棚，在门外就开始喊：“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进入大棚后仍然是怒火中烧，一点也没有减缓。“子骞，子骞，太欺负人，他们怎么能这样！真当我闵家好欺负嘛！”
周书灿微笑不语，给小书递眼色让他上茶水。
子库根本没等小书倒水，自己拿起水壶，对着壶嘴大口喝起来。
他仰着头，直到水壶的水喝完，用袖子擦擦嘴，才算是安定下来。
双腿大跨坐下来，带着怒气愤愤说：“子骞，你都不知道他们多气人，太贪得无厌了。他们竟然想要我们河渠的水浇地！做梦吧！老子辛苦挖出来的河渠，怎么可能给他们做嫁衣！”
子库说着，又气的吹胡子瞪眼，愤愤不平。
“他们要接着断头向北继续挖，说他们要那边的地。这怎么能给他们？想的未免太天真了！”
向北方向的水渠终点，距离汶上城的田地还有几里地远，这是当初故意拉出来的距离，这段土地是给仲孙家留的。只等仲孙家找上门来，就作为筹码给他们。
周书灿冷冷的说：“他们的念头应该是冬小麦浇地的那个河沟引起的吧，这肯定是族里谁告诉他们的。那条水沟挖的是暗沟，不是自己人，谁知道那个河沟？”
子库闻言愣住，为了隐藏这条暗沟，汶丘他们当初可是费了力气的。暗沟上全实打实铺一层木板，只怕谁从哪里过发现。还不放心，又派了人专门巡查，防止出什么纰漏。为此还特别强调过，绝不能对外人说！
周书灿不以为然的说：“叔父，你也别气了，堵不如疏，既然他们要就给他们吧。只是跟他们要买水钱，要收成的一成。”
子库有点不确信，疑惑的问：“那块地不是准备给仲孙家吗？”
周书灿安慰说：“没关系，无非是两块地换换。把河渠和城边河沟连在一起向东流这个消息，告诉仲孙家。那边的地离城更近，我感觉仲孙家应该更高兴一些。只是这要麻烦叔父主动跑仲孙家了，不能再等他们来找我们。”
和仲孙家人接触，子库还是有点底气不足。他怯怯的说：“那，他们要是非要这块地怎么办？”
周书灿也不知道怎么办，无奈的说：“那就直接告诉他们，让他们自己选。公羊单不是他家门客嘛，让他和叔父一起去。”
停顿下，想了想，坚决的说：“如果这样他们还不满意，那就不管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们爱咋咋地吧，我们也不能太退让了。要把那条暗沟掐了，城边的麦地能浇多少算多少，实在不行地不要了，都回来新村这边种地，看他们还能怎么办！反正现在可以继续去换大米，也不发愁没有粮食，总能熬到粮食下来的。”。
子库望着侄子神情严肃的面孔，也知道退让没用，拖也没用。春耕在即，粮食就是命，那些人不会等待下去的。或者说不定他们已经摩拳擦掌，等着挖开水沟里的水呢。
长长的呼出一口气，“行，子骞，我尽力去谈。如果真的不行，我们就来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