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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慕白跟着大长老进入里屋。
房门关闭。
让程慕白有些吃惊的是，房间里竟然摆放着很多傀儡！
见程慕白打量着傀儡，大长老戏谑道：“你对傀儡感兴趣？”
程慕白点了点头道：“我修炼过傀儡术。”
大长老诧异地看了一眼程慕白道：“佛曰，冥冥之中自有命运。这样说，今天老夫为你削肉治病，也是宿命了。”
程慕白不解地看着大长老。
大长老道：“这么跟你说吧！待会削肉之后，你的灵魂无处安放，必须先存放媒介里。当然，你可能会质疑，鬼太子并不是这样。”
大长老自问自答道：“那是因为，他们是邪恶武者，采用一些见不得人的手段。我空蝉谷虽然不是什么名门正派，但是，也绝不做邪恶门派。因此，对于邪恶功法，从不沾惹。”
“而想不借助邪恶功法，又要保存你的灵魂，就需要它们——”
大长老指着这些傀儡道：“这些傀儡。”
“老夫和你投缘，就送你一具傀儡做媒介，安放你的灵魂。”
“你现在挑选一具。”
程慕白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投缘？
难道不是因为刚才收了太多灵石的缘故？
刚才你只要求一万枚上品灵石，而倾儿给了你一万六。
你不好意思吧？
一具人形傀儡，能够值多少钱？
我又不是没有做过！
不过，程慕白虽然这么想，却没有这么说出来。
现在是自己有求于人，而不是别人求自己。
目光浏览了所有傀儡一眼，程慕白摇了摇头。
这些傀儡制作工艺都十分粗糙。
比自己和崔知心留下来的傀儡差了很多。
既然接下来的两年时间里，这具傀儡身体会成为自己灵魂安放的媒介，怎么可能不精致一些？
从储物戒取出一具傀儡，程慕白道：“就用这具吧！”
这具傀儡是崔知心留下来的众多傀儡之一。
全身五成用玄铁打造。
十指、肘关节、膝关节都藏有暗器。
身高也和程慕白相差不大。
大长老看着这具傀儡，眼睛发亮。
抚摸着傀儡全身，大长老啧啧咋舌道：“你们真是有钱啊！这具傀儡，少说也要五六千上品灵石打造！而且，制作工艺极其精湛，应该出自哪位傀儡大师之手。但是看关节处圆润光滑的手法，又不像是老夫所认识的那几个傀儡大师的手笔。”
程慕白脸不红心不跳地道：“这是我一位好友生前打造，属于绝品了。”
大长老讪讪一笑道：“那，那就可惜了。没想到，你这些弟子看起来修为很低，竟然能够结识这种人才。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子女？有个有钱的父母就是好啊！这样——”
大长老眼珠子一转，会心一笑道：“老夫手底下还缺几个记名弟子。看在你和老夫这么投缘的份上，你只需要一次性交上一万枚上品灵石哦，老夫就收你，如何？”
程慕白皱着眉头看了一眼大长老。
七品宗门的大长老竟然也是这么市侩之人？
大长老看着程慕白那视线，显然没有这个意思，顿时暗暗腹诽。
不当家不知柴米贵。
你这种富家子弟，怎么会理解灵石的重要性？
早知道刚才多开一点价钱了！
一万六千上品灵石，于普通弟子而言是天文数字，于眼前这个弟子而言，却是毛毛雨了。
然而，自己堂堂大长老，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
不能反悔。
真是恨啊！
再次打量了一眼傀儡一阵子，大长老才恋恋不舍地移开视线，从储物戒取出一个木盆。
将木盆里接上少许清水。
又从储物戒取出瓶瓶罐罐数十个，将各种五颜六色的液体倒入其中。
做完这些，大长老才指着木盆里道：“躺在里面。大约一炷香的时间，你的灵魂会脱离肉体。那个时候，身体会异常痛苦，你要忍耐，这些都只是正常现象。如果你承受不住，那老夫只能停止。说明，你无法实行削肉，那就只能等死了。”
程慕白低头看着木盆里的液体，脸色十分严肃。
终究，他脱光衣服，躺在里面。
刚开始的时候，还没有什么反应。
随着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程慕白发现，那些液体似乎有了生命一般，攀爬到身体上来，将身体缓缓覆盖住。
而身体，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这种感觉，像是有人一手扯住自己肉身一端，一手扯住灵魂一端，想要强行将肉身和灵魂分离一般。
一炷香的时间后，这种感觉达到了极限的程度。
程慕白有些浑浑噩噩起来。
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像是被万刃加身！
每一块肌肉都在灼烧起来！
块块肌肉像是被用刀绞了一番！
他有种恶心想吐，甚至昏死的冲动。
然而，想起大长老之前说的话，程慕白死死地咬住自己的舌头，咬出鲜血出来。
剧痛，才让他不容易昏死过去。
他不想死！
为此，哪怕再痛苦，他都愿意承担！
可即使如此，他依旧不时地陷入了混沌之中。
他似乎看到了自己躺在手术车上，被几个医生飞快地推入手术室里。
他还看到了大姐、二哥和老爸老妈那冷冰冰的视线。
脑海里不由自主地回顾着自己这一生。
程慕白额头滚落豆大的汗珠。
多少岁了？
这一生，平平无奇，没有任何突出的地方。
不，是没有任何地方达到让人满意的程度。
赚不到同学那么多钱。
没有买房子。
没有买车子。
没有女朋友。
甚至连存款都不满五位数。
这一生，难道就这样完了吗？
程慕白浑身发冷。
这一生，不曾在世间留下半点痕迹。
也难怪，花千树也会选择紫宸而不是自己。
程慕白双手紧握成拳。
他不想这样。
他不能这样。
看着一名医生拿着手电筒对着照着自己的瞳孔，然后摇了摇头，将一块白布盖在自己身上，程慕白突然尖叫了起来。
他还年轻。
他不想这样庸庸碌碌地死去！
程慕白用力挣扎着。
他朝着那些医生咆哮着：“我还没有死！你们别抛弃我，再看看我，再给我治疗治疗！”
“忍住！再坚持一会儿！行百里者半九十，你现在要是再放弃，你前面的苦就白吃了！”耳边突然响起低沉的呵斥声。
程慕白从咆哮中骤然清醒。
身体还在火辣辣的疼痛。
像是被凌迟了一般！
程慕白疼痛得浑身发抖。
他试图睁开眼睛。
下一刻，他惊恐地发现，身体竟然飘了起来！
而在身体下方，一个青年男子紧闭双眼，面色狰狞、发黑，不停地剧烈颤抖着。
也是自己！
这是？！
程慕白低头看着越来越远的“自己”，有些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
身体里疼痛在继续。
然而，程慕白已不想理会了。
他死死地盯着两个自己。
那具躺在木桶五颜六色的液体里的自己。
悬浮在空中，完全透明的自己。
这就是肉身和灵魂？！
终于，三十息时间之后，程慕白两具身体彻底分开。。
原先漂浮在木桶五颜六色的液体快速腐烂。
而漂浮在虚空中的透明身体不由自主地飞了起来，像气球一般，越飞越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