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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蒙蒙的天气笼罩着成都,也不知接下来会不会下雨,彭越云离开招待的宾馆,抵达商务部时,申时过半,他去到里头找到妻子。两人成婚不到半年,聚少离多,突然见面,喜不自胜,但随即倒也说起正事来。
“父亲最近不在成都,但他早几日离开时,跟我提过一嘴,所以我也知道,你最近会回来。”林静梅道。
“最近到底怎么回事啊......”
“事情倒是简单。”林静梅收拾了桌上的几份文件,塞进一个小包,“不过有个事我得先问你,你这次回来,带了你手下的哪个小组啊?”
“呃......我在梓州,就近叫的第四组......”彭越云蹙了蹙眉,随后道,“对了,师兄跟我一块回来了,你知道的嘛,他现在带的第四组,我跟他提了,明日述职完毕请他回家吃饭的事情…………”
“汤大胖。”林静梅收拾东西,“他救过你的命,是该请,要不要再叫菀菀过来一趟?见一见?”
“恐怕没必要了,就前几天,上头给第四组塞了个姑娘进来,北方回来的,让师兄亲自安顿,我觉得他们关系不简单......”
“北方回来的......”林静梅摇了摇头,随后道,“你等等我,我去请假,咱们回家一趟。”
“哦......好。”
他看着妻子离开办公室,过得一阵,请了假回来,提着包与他一道出去。两人的家属院距离这边也不算非常远,离开商务部的大门时,雨淅淅沥沥的下起来,他们打着伞穿过街道。
“占梅姨娘去世了。”走在小雨之中,林静梅轻声提了一句。
“上个月十六的事情。你也知道,她从北边回来之后,身体一直就不算好,这几年,一直住在张村疗养,就前些日子,身体慢慢的撑不住了,维钧被叫回来,见了她最后一面,她就走了。”
彭越云眨了眨眼睛,点了点头。
过去的那些时日里,他与秦家年轻一辈的众人当然也有过不少往来,但对于秦家的这位占梅姨娘,他只远远地见过几次。在张村时,有一次是看见她在疗养院里晒太阳,林静梅远远的给他介绍对方的身份,也有一次是小名石
头的秦维钧扶着母亲在河边散步,彭越云与林静梅偷偷约会时遇上了,互相介绍打了个招呼,对方态度亲切,但显得极其苍老。
因此说起来,双方也就是这样的点头之交。但在另一方面,秦家大公子秦绍和的这名妾室,在华夏军中,又有着极为特殊且超然的地位,一方面她是秦绍和坚守太原的见证,另一方面,她以单薄之躯,在女真人的地盘忍辱负
重十二年,保住了英烈的一丝骨血,众人说起来时,也都会感到愤慨且悲怆,这是英雄的见证,也是屈辱中不屈的象征,是华夏军竭尽全力要保下来的生命。
“那......后来怎么会......这么多的事情......”
“秦军长因此心情悲痛,眼睛的旧伤复发,连带脑疾晕倒,吓到了不少人。”
“严重吗?”
“挺严重的,你也知道,打了半辈子仗的人,都有这样那样的毛病,更何况秦伯伯那边当初是没了一只眼......不过这几天还好,听说已经慢慢的清醒过来,所以父亲又过去看望他了。”
“也就是说,二十一的兵谏,正好遇上秦伯伯这边的伤,闹大了………………”
“不只是这些,情况应该更加复杂……………”
“那......”
彭越云看了看妻子,也不知道要不要继续问,林静梅笑着摇了摇头。
“倒是不是很大的机密了,我大概猜到一些事,但未必准确。其实前几日父亲在这边时,已经发出去了很多命令,如今许多人都回来了,外头的消息眼下也在往成都汇总,我估计你明日述职,就会给你交底。”林静梅说到这
里,微微顿了顿,低声道,“咱们那位大师兄‘,动手了。”
“......他?”彭越云蹙了蹙眉,气笑了,“我们还没对他动手,他活腻了......”
“他这次动手,是大手笔......”
他们这样说着,已经到了居住的地方,掏出钥匙开门进去,彭越云在后关上门,便转身一个饿虎扑食,将妻子抱住,林静梅轻声的笑,待到衣裳被解开一只扣子,才艰难转过身来:“彭......小彭,你现在别闹,有正事......”
“都回家了,这就是正事,你还特意请了假......”
“还,还得出去,我就是回来拿东西的......”
“啊……………拿什么……………出去干什么?”
“趁时间还早,要出去见见你的师兄。这个时候去找他,说不定还能一起吃顿晚饭,对不对?”林静梅手掌啪嗒啪嗒地将八爪鱼一般的彭越云从身上拍开,转身往卧室里走。
彭越云跟着:“今天就见师兄.......为什么啊?”
“早几天来这边见爸爸,原本也是问问秦伯伯那边的事情,结果临走了,他突然叫住我,说你那不着家的丈夫过两天会回来,还会带着一个姓的家伙,到时候你就帮忙把这份东西交给他,顺便帮忙叮嘱他几句......你说他多
可恶啊,到底是谁让我的丈夫不着家的,我差点跟他吵。”
林静梅小时候被宁毅带过来抚养,照世面上的称呼自然是称父亲,但宁毅跟她一块时,则让小女孩叫爸爸,说听得顺口,久而久之,林静梅对宁毅的称呼便在两种方式中时不时的切换。
她说着这话,从柜子里拿出一份卷宗塞进提包。彭越云自然不好接话,眨了眨眼,一头雾水。
但妻子这边愿意与学长亲近,他当然也是极为高兴的。
两人提着包离开家,途中又说了一阵有关汤敏杰的话题。实际上林静梅认识汤敏杰要比彭越云更早,那是在小苍河最开始的二期班里,汤敏杰刚刚进班时是有些胖的,大家认为他是个地主家的傻儿子,由于性格阴郁偏激,在
大家眼中,也就是个容易失控的地主家的傻儿子,这种性情当然算不得讨喜,跟前几期班里阳光大气的邹旭,性情爽朗的周欢,长袖善舞的陈恬等人比起来,实际上并不起眼。
在小苍河学习的过程里,他的身体迅速的消瘦下去,但林静梅依旧记得他最初的外号“汤大胖”。当时物资缺乏,“大胖”当然也算不得什么正面的称呼。
当然,许多人会在实战中成长,就如同也有的人,会在前行当中,突然的牺牲、消失不见,又或是分道扬镳。
原本在班上兵推成绩不算好的渠正言,于小苍河的连番大战中迅速的成长起来,一路行险,却每次都能奏功,而同样手段偏激的汤敏杰则在后来的逃亡过程中,凭借独断的冒险,救下不少人的性命。当时虽然汤敏杰的性情已
经变得相对阴鸷,但能够站在自己这一边做出成绩来的人,自然也会慢慢的被一部分人接纳。
只是他当年的表现,在诸多同学中间,也算是中等罢了。
后来出了凉山的那件事,他被派了出去,众人便渐渐地不太能记得他了。再后来,他自北方归来,整件事情静悄悄的,除了彭越云以及总是听彭越云在耳边念叨的林静梅外,中枢的许多同学,恐怕都已经渐渐的忘记有这样的
一个人。
在华夏军发展的这十余年里,类似的事情,自不鲜见。
当然,直到彭越云跟妻子说起师兄在凉山附近给夜香妇开启蒙班的情况,林静梅这才对这位师兄的情况有了新一轮的认知。也是在三月过后,她听说对方已经离开夜香站,开始到丈夫手下任组长,她这才在父亲身边旁敲侧击
的询问了几句汤敏杰的消息,宁毅当时虽然不曾详细说明,但从父亲的语气里,林静梅也大概明白,这位师兄,已经成材了,或许还做了许多的大事。
只是对于他到底成的是哪一方面的事情,能力又到了怎样的一种程度,她还不太清楚。
夫妻俩说了些往昔的事情,又聊了聊从北方过来的名叫程敏的姑娘,待到聊起邹旭时,彭越云道:“若是要我说,干脆就让师兄出关,去好好修理修理他。”
林?梅却笑着摇头:“哪怕汤大胖已经变得很厉害了,比起邹旭来,恐怕还是有些距离的。要知道当时让刘师长带着队伍远隔数千里的杀去山东,参谋部、干部团选的都是精锐,后来把临时收编的五万人交到邹旭手上,也足
够看出他的能力和对他的信任。唉,要不是他走了这条路,而是留在西南参与跟女真的大战,如今恐怕也已经独领一军了。”
“哼!”彭越云不屑,“反正我觉得,要是师兄出马,一定能轻轻松松,捏死邹旭!”
“好好好。”林静梅搂着他的手,“是我错了,咱们的师兄出马,那一定没有问题。”
“对吧!”
“对哒!”
雨中,夫妻俩一块哇哇叫。
哗啦啦的中雨夹杂着偶尔的雷声,两人举着一把伞,渐渐地接近了有卫兵值守的宾馆,才刚进入无言,却听得里头有骚动声响起,有两名卫兵跑了进去。
彭越云与林静梅亮了亮证件,穿过门口的雨檐,听得大厅里头已经喧闹成一片,彭越云笑了笑:“这又怎么了......”随即,眉头蹙了起来。
大厅里,两拨人正在那边推搡对峙,其中一边正是自己麾下的小组,一个女人的声音格外高亢,她高喊着:“我跟你们这帮王八蛋拼了!”拖着一把锄头就冲过去要抢人,正是才刚刚加入小组几天的、从北地归来的程敏,小组
当中有人挡住她,有人朝前方对峙。
而在另一边,几名身形高大的军人也正挡在前头,有人看见程敏的锄头,并不害怕,伸手指过来:“你干什么!”“给我放下??”他们这边,亦有一名年轻的军人,手中正操着凳子要往前方扑过来的,口中大叫着:“我弄死
他,我一人偿命啊,他妈的王八蛋!孬种,有种的出来单挑??”
乍看起来,倒像是程敏与这名年轻的军人有了不死不休的火气。
华夏军的军队当中,也都是血性爆棚的军人,从战场上下来的人火气旺,偶尔口角摩擦,打起来了也并不罕见,只是到了这个程度,年轻的军人很显然有要人性命的怒气,这就很少见到。
环顾四周,彭越云还挠了挠头,他先是看到对面还出来了一名认识的人,乃是曾经在秘书处待过的徐少元,他冲着年轻军人这边骂了一句:“干什么!都给我住手!”待目光转到另一边,彭越云的脑袋当中,却是“嗡”的一声炸
开了。
大厅当中,属于自己这组人的后方,汤敏杰正坐在一张椅子上单手捂着脑袋,似乎还在跟前方的组员说:“拖住她,不要闹了??”但他的手指缝中,有鲜血渗出来,地上有一把砸坏的椅子。
很显然,这边暴怒的年轻军人,首先已经拿椅子砸在了汤敏杰的头上,由此导致了程敏拖着锄头冲杀过来的场景。
林静梅眼下还认不出太多的人,她环顾了一周,看见徐少元,还没来得及开口,陡然见身边的丈夫哗的一下撕开了军装的扣子,他撕开上衣,砸在地上,口中怒吼:“我X你全家啊??”
没来得及拖住他,彭越云往前方冲了出去,一只手指向自己的小组,骂道:“女人到后头去!男的是死光了吗?给我弄死他们??”
外头的雨还在下,雷声乍响,大厅里头,一场混战于焉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