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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良辰帮着宋文月洗漱收拾，虽然涂抹了胭脂，虽然这张脸还是那么好看。
可是双眸里的绝望和神色的沧桑，让人一眼都能看出来。
柳氏在院子里面抱着萱姐儿晒太阳，听见门推动的声音，急忙看了过来。
却是见两个人一起出来了，有几分诧异，才发现宋文月居然还梳妆打扮了。
更是被吓到了，月儿这是怎么了？
她忙抱着孩子走上前来，张了张嘴巴，又不晓得怎么问出口来。
祁良辰看出来了柳氏的意思，直接开口说道，“嫂子，我带着月娘出去散散心。”
“散散心啊？好好好，今天天气不错，散心好，出去走走。”柳氏一愣，回过神来这才忙笑着说道，“穿厚点啊，你给月儿带个披风，现在虽然有太阳，风一吹还是冷的很。”
“诶，好。”祁良辰刚才心慌意乱的，也没有考虑到这些问题，听见柳氏的话，才连忙答应着。
宋文月看着柳氏，扯动了嘴角微微笑了笑。
如此，反而更让人觉得心酸了，柳氏见宋文月盯着萱姐儿看，心里有点发慌。
哎呀，自己明明晓得月儿现在看不得孩子，怎么还把萱姐儿更抱过来了，真是的！
“月儿啊，你饿吗？嫂子给你煮点东西吃，吃了再去？”柳氏温柔问道，声音尽量很轻。
宋文月看着萱姐儿这个可爱的样子，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若是自己的孩子出生，是不是也会这么可爱的？
“不饿。”宋文月回过神来，收回了打量的目光，看柳氏那小心翼翼的眼神，她才说，“我没事。”
“诶，没事就好。”柳氏晓得这话是宽慰自己的，但也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忙笑着说，“婆母在屋里呢，和她说一声不？”
“不用了，娘会担心的。”宋文月摇摇头，想起这几天宋刘氏看着自己的眼神。
那猩红的眼睛，想来也是哭的不少，让长辈如此的担心操劳，宋文月的心里也很是过意不去的。
柳氏想了想，倒也是，正瞧着祁良辰出来了，两人和柳氏说了两句话，就出门了。
宋文月的身子不好，走出去胡同口，把她安顿在茶馆坐下，自己才去租车。
坐着马车去，到底是要好一些的，更何况外面还这么冷。
虽然有太阳，但宋文月却还是觉得冷，骨子里面那种寒彻骨的冷，让她忍不住紧了紧身上的披风。
祁良辰忙前忙后的，搀扶着宋文月坐上了马车，又问她吃不吃东西，渴不渴。
宋文月靠在那儿，摇摇头，“我们去买点纸钱和元宝，我带着两件衣裳给他。”
祁良辰面色一顿，忙应着，“好，我们这就去。”
“嗯。”宋文月点点头，这才闭上了眸子。
两人去棺材铺子买了纸钱，宋文月在马车上没有下去，都是祁良辰一手操办的。
虽然按照常理来说，这风俗习惯，夭亡的孩子是不能入棺不能立碑的。
但祁良辰那天下午，买了一口薄棺，自己一个人去埋了孩子。
今天去，顺便把订好的墓碑也拿走了。
就放在马车后面，没让宋文月瞧见。
见祁良辰提着一筐油蜡纸钱，宋文月眸子转了转，“相公，没有花圈吗？”
“有的，我买了，在马车后面。”祁良辰忙说道，“月娘，你放心，我不会让孩子受委屈的，旁人该有的，他也不会少。”
宋文月晓得，那些奇奇怪怪的风俗，对于未长大孩子的苛刻。
但她真的不能接受，不管怎么样，他是个生命，不能因为他没有长大，就如此薄情。
早些年是因为穷，哪里有那么多银子去埋葬一个孩子。
后来是变成了风俗，说这未成年的孩子若是风光大葬，反而对爹娘不好，那是占了爹娘的福气。
宋文月才不怕呢，就算是真的被孩子占走了福气，宋文月也无所谓。
她不缺这点儿福气，这孩子也不该缺这些东西。
车子出了清水镇不到二里地，就快到了。
这是城郊边上，并没有什么人家，一片茂盛的树林，旁边就是清水河。
虽然说如今还在冬天，这树林都是光秃秃的，但是等开了春，自然有一片好景色的。
“相公，这能随便入葬吗？”宋文月下了马车， 四处看了看，这才问道。
祁良辰点点头，这才对宋文月说，“我花了三两银子，买下了这一块地，毕竟是荒郊，不贵的。”
如此，宋文月的心才算是落了下来，毕竟，这花了钱的地，就算旁人想说什么，也无所谓的。
宋文月老远就看见了，在远处一颗尚有几片树叶的大树下，有一个隆起的小坟包。
小小的，虽然旁边什么都没有，但宋文月已经知道了，那就是子念的坟。
顿时，她的眼眶里面蓄满了泪水，整个人的身体都在控制不住的颤抖。
“月娘，那个就是子念。”祁良辰见她这样，立马走上前去抱着她，轻声说道，“我陪你过去吧。”
马车是租了一天的，放下他们两个人后，车夫就带着马儿找地方休息去了。
宋文月沉重的点了点头，祁良辰先背着墓碑在坟边放下，又拿着花圈纸钱全部拿了过去。
这才搀扶着宋文月慢慢走过去，每一步，她都像是走在了刀尖上面，刺骨的痛。
好不容易走到的坟包前面，宋文月膝下一软，跪在了地上。
眼泪早就像是决堤的河水一样，汹涌而下。
她说，“子念，娘来看你了。”
“子念，是娘不好，娘没有保护好你。”
“子念，对不起。”
她哭的伤心，说话更是结结巴巴。
祁良辰忙着给孩子立碑，烧纸，隐忍的用袖子擦了擦眼泪，却是不敢哭出声来。
他心里却是想着，儿子啊，好好看看你娘吧，是爹不好，让你们娘俩受了这么多苦。
这些天，他难过的心都碎了，但还是要强撑起精神来，月娘还得依靠自己呢。
自己若是倒下了，月娘怎么办？子念肯定会怪自己，没有照顾好他的娘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