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丑陋的行刑者将一根粗壮的黑色圆柱体抬到半空,然后猛烈地戳进主机,一下,两下,三下直到地上的主机散成一摊烂铁。
砸碎之后,机械臂侧面打开一把巨大的挡板,将碎块一波全扫下悬崖,在宽厚无边的崖壁面前,这些坠物就像灰土掉落,落地的声音都听不见。
余下掸不走的,由于砸的力度过大而陷在土里,时间久了,这块地方渐渐凸起变硬,颜色也变成了深灰,一片片薄铁从土里翻出,成为布满荆棘的行刑台。
离此地近三十米远的地方,是一个巨大的山洞。
在这座大型山体里,有成千上万台机器在运作,也有持续不断的机器被拖运而出,在最接近悬崖的地方被肢解,扔下,变成一堆铜铁尸骸。
所有程序都早已设置好了,这也就意味着监督系统的精准与残酷。
每台机器跟方脑壳计算机差不多大,它们一刻不停地吸纳新语言,并完成当日成千上万的考试,简单来说,就是封闭式训练,日复一日地刷三年高考五年模拟,很清真。
值得一提的是,每一台主机初启动时,都有一位“引导者”,负责提醒它们从哪里输入,去哪里输出,哪一些该被留存,哪一些该被摒弃。
这个引导者叫做“万向轮”。
小机器们一开机,万向轮温柔的指令就会跳出:“欢迎来到这个世界!现在,请跟我来。”
随即,便有一行附属语言嵌入这句话的内部,大致意思是:初次见面,向对方表示欢迎,你们才能继续愉快地交谈。
附属语言只有一部分机器能识别并获取,具体数据未知。
每当行刑者肢解机器时,巨大的声响从空旷的山谷中传出,久久回荡,像睡梦中砸在房梁上的铁锤,惊得鸟兽惊慌失措,夺命逃窜。
机器是有声音接收器的,环境信息获取也是它们日常训练之一,当“同伴数量-1”与“巨大的声响”同时出现时,频率会提醒它们警惕。
半夜时分,机器们严禁外部动作,只许内部消化,空旷的山体里寂静无声,密集的方形体整齐有序地排列着。
月,巨大。
沉寂在这恍如异界的险峻山谷中,透过三米高却十分狭窄的洞口,将光芒洒在一台台机子身上,似母亲抚过孩子的脸庞,温柔缓慢,悄无声息。
突然,黑暗中一粒绿色的小灯亮起。
几乎同时,红色警报闪烁,丑陋的行刑者像刽子手一样提刀待命,生了锈的纽带缓缓运作起来,朝那粒绿色的豆灯驶去。
这一系列声音,被所有在场的机器接收到了,它们都停止了隐蔽的内部处理,转为深层休眠状态。
然而这一夜过去,小机器们并没有感知到“同伴数量减1”的信息,有的机器开始留意,而有的毫无察觉。
此时,相隔千里远的一间硕大的实验室里,红色感叹号从其中一个蓝色屏幕上跳了出来,兀自跳动了几分钟后,便自动展示出了内容——这是一页简短的报告,停留了短暂几秒,被扔进了已阅清单。
“什么地方来的信息?”白冥一边飞快在键盘上敲打,一边头也不回地问道。
“四大金刚,没多大事儿。”
“老师让你写的程序你做完了没?”
小元翘着二郎腿搭在桌上,玩着手里的游戏机,心不在焉地说:“那个,简单,不就是给帝国突击分队加层buff吗?他们权限都挺高,在原有基础上话,给突击队优化程序本该是一件重大工作,现在倒好,小元一个人就能搞定,还觉得十分简单。他起身走进主控室,嗒嗒嗒连续关掉四台远程接收器,然后面无表情地一屁股坐回原位。
小元只觉得周身气压瞬间降到零点,游戏也不敢玩了,从椅子上坐坐正,该干嘛干嘛。
帝国突袭队的演练就要开始,之前,任何一支军队的装备程序都要经过长时间的秘密会议,确定改良和舍弃的技能,然后在演练场上精彩地呈现出来。
现在一切似乎都变了。
他们不再期待自己写的程序被展现出来的样子,工作室有老师在的一天,就存活一天,哪天老师退休了,这里估计也就废弃了吧!
白冥越过屏幕看了一眼窗外,机甲实验大楼的顶层仿佛与太阳在同一水平线,阳光穿过叠云笔直地射向连绵众山,俯瞰整个帝都,宛若被福泽笼罩。
这里曾经是整个帝国最聪明的头脑聚集地,多少人想从这一层层等级中爬上来,即便是全优人才,也得先从一楼的机甲制作工开始做起。最原始的机甲是全套的,非常笨重,穿上很费劲,还要匹配每个肢体部位的尺寸,虽然为了与身体契合,每个关卡都可调节,但由于装备的智能程度不够精准,穿上后要和实际尺寸进行校对,将几十个数据都控制在被允许的范围内才算合格。
后来,这种方式被一步步改良成如今的自适应模式,只需要集成头盔和内嵌式攻击装备,就可以轻装上阵,防护服也很轻便,高强度的聚合分子能将身体坚实地包裹起来,形成一层淡蓝色的半透明护甲,刀枪不入。
这种勘称飞跃的改进是老师的成果,当初帝国花了极大心思将老师留下,专门开发新型机甲武器,他也从一名累死累活的数据校对员,被提拔成了数据工程师,并且一直以见证这一过程而备感骄傲。
这份骄傲理所应当,可还远远不够。
他还记得,老师经常跟他说一句话:“真正的力量需要时间与运气,时间是沉淀,运气是时机。”
人们生存的世界里总有这样那样的准则,不管是老一辈的经验,还是年轻人的突破,仿佛都在努力寻求一个道理来解释这一切。找到合理性,能给这个孤独的种族带来安全感。
然而事实上这一切并没有保障,他注目望向北方的群山,就在那里,无序时刻发生
刺眼的阳光照进红橡树酒馆的那一刻起,门就关上了,酒馆老板抓住这点可怜的时间打样休息,再过几个小时,天就会慢慢黑下来,那些自恃力量通天,从北方来的家伙们就会光临,在这里进行他们的交易。
自从出现能量爆发,昼夜失衡,白天格外短暂了。
如果金馥力娇酒里没有加汽水,一向坐在角落里的大黑胖子就要闹事,直到酒馆老板机智地提醒他:“你用你的能量自己加点不就行了?想加多少加多少。”
自此之后,红橡树酒馆就成了这些北域人的聚集地。
这天,酒馆刚开张,精酿啤酒刚灌入玻璃器皿,客人陆续进来,招牌婴儿肥已经被预定了好几桌,酒精是他们释放力量最好的催化剂。
这天正当尽兴时,一根铜管扔进来掉落在吧台,险些砸中送给客人的特调,未等反应,又来一根,这次酒保有了心理准备,敏捷地伸出手从空中截住,拇指一弹便打开了铜管盖,发出开香槟一般清脆的“砰”声,店内立即沸沸扬扬。
“什么消息?念出来大家伙儿听听!”
酒馆老板分别取出两根铜管里的布条,捏在了左手里的消息:“帝国突击队三天后演练”老板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装备升级,帝国最新机甲程序闪亮呈现!”
底下鸦雀无声,只有吧台后方不知谁碰了个杯,尴尬漫延开来。
老板干咳了两声,读下一条消息:“今年的能量竞技赛,三天后,在万尸岛开赛!”
片刻,喝彩声如山呼海啸般传来,口哨夹杂着敲击玻璃杯的声音,几乎所有人都离开了座位,硬是把两个人挤了出来。
他们就是宣读第一条消息时那干巴巴的碰杯声,即便两位都俊朗挺拔,各生得一副好面孔,此地也不宜他们久留。
踏出红橡树,年轻的那位扭头吐出半根牙签,他将黑色皮质夹克的拉链拉到顶,下巴埋进衣领,军式长裤卡进了款式低调但一脚能把人踢残的军靴里,这一身装扮,黄金比例的身材修饰得格外精准,从上到下透着一股:帅气然铁直的气息。
他朝黑沉沉的天空看了一眼,淡淡地说:“同样的日子,你说,是不是有点巧?”
同伴从口袋里掏出腕表熟练地戴上,然后查看了一眼表面的显示屏:“系统果然更新了。”
“你有感觉么?”他偏头瞄了一眼,很快就看清了表上的数字,心中了然,自己的也是一样吧!
同伴屏气凝神感受了一番,然后双眼无神地摇了摇头,他冷笑了一声,双手插兜向前走去:“战斗力升级,闪亮呈现,全是笑话,回去吧!”
“别瞎说,还是要好好准备准备”
“好好准备洗洗睡!”
同伴摇了摇头,兴致怏怏地向基地走去。
睡觉是不可能睡觉的,突击队的装备加成有促进脑部血液循环的功能,加上平日训练,一整晚,他俩都得值班。
瞭望塔伫立在边界地区,他俩被分在西北方的塔楼上,从这个方向可以远远看见万尸岛的光,那里是北域最热闹的地方,整座岛屿就是一个竞技场。
相比较,机甲大楼在东南边,距离格外远,仿佛在避讳北方的力量,这种井水不犯河水的局面一点也不和谐,万尸岛只要有动静,比如一些莫名其妙的娱乐活动,就会挑衅一般地亮起一道剑指东南的光束。
此刻,他已脱去私服换上军装,俨然是一位玉树临风的帝国军人,路过酒馆,门都不屑于进的那种。
他注目盯着四周一切可能发生的异动,面无表情,一言不发,有时候眉头会微微皱一下,不知道在想什么,他可以这样一动不动站一夜。
“万尸岛应该在预备3天后的比赛”,换岗时,天已经快亮了,他褪下手套转了转脖子,对同伴说道。
“你一整晚就在想这个?”同伴哈了一口气,搓了搓快被冻僵的手。
“嗯?”他摇头,说:“不止。”还有一些他十分好奇,但无法下手的问题,也许某个时刻,他可以多做点事情,而不仅是一名徒有其表的突袭队员。
回到宿舍没多久,集合的通知就传来了,他抹了把脸以最快的速度站在了集训广场。
晨光熹微,打向远处的机甲大楼的玻璃,折射到他们脸庞,被一个高大的身影挡住。
队长是标准的国字脸,每次都是一副“要不是因为没事干,你们以为我想起这么大早开会?”的样子,然后吵架似的说些废话。
不过这次言之有物,他声如洪钟地说:“想必各位也听说了,突击队的演练将在3天后进行,这次除了常规展示,还有亚父先生为我们更新的特级系统,本来提前一周,由于系统刚完成,只能集训,大家”
话未结束,队伍里突然冒出一个声音,硬是将他打断:“系统没有变化。”
国字脸眉头拧起,几乎瞬间找到声音的主人,贴着他的脸问:“你说什么?”
“报告队长!我说,系统更新后,无任何变化!”
他站得笔直,看起来像一部没有感情的找茬机器,旁边的搭档眼神斜视了他一秒,飞速假装自己是一个没有感情的装傻充愣机器。
国字脸平时话也不多,瞬间没了下文,窘迫地僵持了十几秒之后,才想到词教训他:“有没有变化你说了算?”
“报告队长!我认为,演练解决不了实际问题!”
“什么是实际问题?”
“北域。”
这两个字一出口,犹如一根火苗,瞬间点燃了所有人的神经,国字脸怒火中烧,抬起腿一脚将他踹出三米远,速度太快,他来不及开启防护甲,背部在地上又滑出一段距离,疼得他直冒冷汗。
“站起来!”
他咬牙从地上挣扎而起,原地站出笔直的军姿,但可以看出腰腹因为疼痛微微颤抖。
“这不是你能提的问题,明白吗?”国字脸凑近,严肃而小声地说道。
他正了正脸色,没有说话。
行政大楼的走廊里,亚父和军机处长并肩站立,将广场这一幕尽收眼底。
“值了一整夜的班,滴水未进。”
“整天去酒馆厮混,道听途说,要长长记性,”军机处长转身朝亚父点了点头,说:“还需先生教导。”
亚父望了望北方那片阳光穿不透的地界:“处长可否听过异熵?”
他摇头。
“异动的熵,指的是一种变异的能量,它给人类带来的变化是打破常识且随机的,有的人会因它而死亡,有的人却甘之如饴,这种能量极其不稳定,很可能会扩张。”
“先生的意思是?”
亚父看了一眼独自留在广场上罚站军姿的军士,继续说道:“也许令公子说得没错,机甲的现状难以解决实际问题。”
“那该如何?”
亚父说了四个字:“深入腹地”,而且要快。。
也许以前的他是自诩为可控的,但一场颠覆性的意外,在顷刻间打破了他的认知:当问题已经出现,却无法按常理解决时,中间一定存在某些不为人知的关键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