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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场解除的那一刻,闵未失去了意识,双尾蝎将勋章吸附在背后,利用荒原空气中的小电流作为跳跃点,分批次将三个人运到水岸。
它看向唯一醒着的老人,冷漠地说:“救人。”
老人刚摆脱强压,又多次瞬移,晕得分不清自己在哪,虽然他们已经距离竞技场很远,但还在岛上,胸闷气短的状况依旧十分难受。
“这里我怎么救啊!你这个人……”他抬头,见到双尾蝎那张毫无感情的脸,放弃了解释:“算了,你不是人,诶!我就说不来主持嘛!年年要我来,你们自己打就好了嘛!打不过就认输,赢了就自己拿勋章,很简单的嘛!”
双尾蝎毫无反应。
老人摸了摸挂在脖子上蓝色的玻璃瓶,嘴里开始念叨,双尾蝎突然开口:“你在做什么?”
“喊人来搭救我们。”
“怎么救?”
老人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站起身仰头说:“我们有船。对了,你又忘记怎么开电场了吗?”
“你们?”
“算了,让小草跟你说吧!”
“谁是小草?”
老人摆了摆手,不想跟这个机器多说了,双尾蝎的逻辑完全是根据系统来的,它提问只是在执行一道道任务,与答案本身无关,说白了,如果将它打晕,把数据输入系统,它就不会发问。
前提是能将它打晕。
所以妨碍它找回记忆的因素实则在于它自己,它忘记了自己只是个机器而已。
适当的时候,如果舍弃一下不必要的尊严,愿意被打晕,问题也许就解决了。
很快,水域中出现一艘船只,在弥漫的雾气里隐约闪烁着微光,映照出粼粼波浪。
双尾蝎没坐,它坚持做一个自由自在的鱼雷。
——
创世山的第二层山洞里,每台设备的接口都在噗噗冒火星子,但这丝毫没有影响万向轮的通道,第三层机器已经被入侵,数据流的速度正在下降。
没有交流空间了,这里完全隔绝。
机甲大楼的法老石被运走,花了好一阵才恢复正常,此时所有人都集中在大楼等待闵未的追踪消息,尝试无果。
“公子的系统有名字吗?”亚父问处长,“代号找不到,很可能因为系统发生混乱,这时呼叫名字反而有用。”
处长摇头:“他没跟我提起过,高枫?”
此时闵未那同伴站了出来:“在!”
“他系统起名字了吗?叫什么?”
每个人的机甲起名字相对来说比较私人,够等级了自己录入即可,官方只用代号,所以也不是所有人都必须取名。
“报告处长!我也不知道。”高枫一脸严肃地说。
处长皱眉:“你俩不是好朋友吗?怎么这都不告诉你。”
高枫瞬间觉得有点尴尬,小元在一旁笑了一声,被白冥一眼瞪了回去。
“老师,有什么元件可以追踪吗?能量定位?”白冥说道。
亚父不是没想到这一层,只是这个系统的能量是及其不稳定也不合理的,常人一看就知道做了手脚,他不能押注于处长的智商。按计划,机甲不可能凭空消失,一旦有了定位,处长必定强行将人带回,长期穿戴机甲会让人的记忆产生偏差,问也问不出什么来,更别说闵未啥也不清楚了。
白冥说罢,也意识到能量不妥,便转换话题:“或者集成头盔……接口……”
小元在一旁心想:接口也能定位?异熵界能量那么复杂,白哥你真能扯。
正当他们越绕越远的时候,定位出现反应了。
红色光圈像能听见他们谈话似的,积极地展示出自己的地理位置,光标跳动了几下,显示在万尸岛外围的水域中,高枫立即跳了出来:“我带人去找!”
“等等。”亚父制止,很快,光标快速移动到万尸岛的正面,又来到边界,在地图上瞎窜。
“这很可能不是公子的机甲。”亚父看向处长,对方意外的没有太大反应,表情一如既往的凝重,像有什么心事困扰心头。
处长盯着四处流窜的定位,良久,开口道:“我认同,但我们的依据也许不太一样。”他转身面向亚父,似乎不再关心地图上的情况:“你知道我为什么同意让他去吗?”
白冥起身准备回避,被处长喊住:“你俩留下。”
高枫带着其他军士自觉退了出去。
他坐在小元玩游戏的椅子上,看着电脑说:“你找我说这事的前一天晚上,我办公桌上的电脑突然自己亮了,屏幕上显示一句话:‘让我去完成任务’,你们知道留言者是谁吗?”小元摇头,处长站起来,走到亚父跟前,说:“是1110号机甲自己。”
1110是闵未的机甲代号。
“我只能往好处想,那就是它最起码有能力保护自己的主人,但我想问一句,机甲有智能吗?”
白冥摇头:“没有,程序仅限于装备,都是我统一写的,”他想起断电期间进来的那些代码,犹豫了一下,说:“没有智能。”
“你明白我的意思?”处长问亚父,“你得警惕,这事可大可小。”
亚父点头,他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远远望着地平线上如极光般起伏的能量。
处长疲累地揉了揉眉心,长时间盯着大屏幕让他感到乏力,他留下了一些军士,随时等待消息,自己便回去了。
白冥和小元杵在原地,兀自留意着光标的位置,这次又显示在更北的方向,不知真假。
亚父在窗前见处长彻底离开,转身便急切地问道:“创世山有消息吗?”
小元和白冥齐齐点头,他们立即打开接口调出之前的报告。
“只有这一份?”亚父问。
白冥看小元,小元一脸呆滞:“嗯,只收到这一份,我发誓我绝对没有删除!”
“接口开了吗?”
白冥回:“开了。”
“那怎么是灰色?”
白冥一脸呆滞:“我保证接口没坏。”
亚父灰白色的眉头紧锁,然后凝重地问:“数据停止接收了?”
白冥突然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也凝重地回答:“没有,还在传,”他指了指备用通道那绿色的小豆灯,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微微颤抖:“老师,您,没有设断点续传吗?”
这回换亚父一脸呆滞,他缓缓摇头:“我发誓没有,这次的数据采集是有时限的,大楼被屏蔽的情况下我们没那么宽的路径去做。”
小元下意识点头,他早就发现不合理,但鉴于白冥对老师的无脑崇拜,他不得不接受老师实力深不可测这一经不起推敲的说法,但大楼毕竟被屏蔽了,能有备用通道已经是个奇迹了,那可是一块真正的法老石!
“主动联系,向创世号域名发出汇报要求。”
结果可想而知,信号受阻。
——
闵未醒来的时候,躺在一片耀眼的白光里,他以为自己到了天堂,好在滚烫的感觉已经不在了,看来死亡不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他安心地闭上了眼睛,直到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
“怎么还没醒?”机械的磁音像指甲刮在金属上一样,让闵未的神经受到了刺激,他皱起了眉。
这里的空间与外部不同,传声效果很好,如果闵未一开始就听见双尾蝎真实的音色,第一时间就能发现它不是个人,太僵硬了……
就在他的神经末梢很敏感的时候,一个温和清亮的声音如夏天的凉风沁入心脾,那音调不高不低,吐字清晰,干干净净,没有一丝杂质,像一罐气泡水。
“他已经醒了。”
闵未想睁开眼看看说话的人是谁,但他感受不到眼皮的存在,更奇怪的是,他感觉有人在自己身上敲敲打打,然后脑袋一片空白,断片两秒之后,才睁开了眼睛。
原来周围没有他想得那么空无一物,白色的天花板上挂着一根根细线,连接着一台台从没见过的设备,他动了动手指,发现自己已经脱去防护服,换上了干净的白色连体衣,像个精神病患者一样躺在休息台上。
这时,他的视线里走进一个好看的面容,从仰视的角度,都能看出这张脸的干净和精致,金丝边眼镜将一双清澈的丹凤眼修饰得格外犀利,这人低头看他,露出不明显的内双和金色的瞳孔,最有特色的是,他双耳夹着微卷的长发。
温润如玉,就是这样吧!
闵未的脑子此刻转得有些缓慢,从他眼神里可以看出一丝迷茫,只听见那人轻声说:“不怎么聪明的样子。”
闵未倒吸一口冷气,挣扎着坐起来,天旋地转,又躺了下去。
“参数正常?”双尾蝎问。
“正常,需要补充水分”,他从水槽里割开一只不明生物的喉管,接了杯血液放到分离机里,五分钟后,一杯清澈的水溶液产生,他拿到闵未面前,扶他坐起。
闵未也许已经渴到快忘记水的味道了,他拿起就大口喝,然后一口喷了出来,那人一袭白衣早就离他三米远,意料之中地笑了笑,说:“铁锈味,腥味,但元素丰富,喝完它吧。”
“这是哪儿?”他勉强喝下,呼吸变得顺畅起来。
对方收拾了一下水槽里的物体,将长发简单绑起,露出利落的下颌角,他打开门比了个请的姿势:“这里不适合讲事,挪步。”
走出这间房,一个车轱辘状的勉强称之为代步工具,早已停在门口。
闵未对于踏出门有点畏惧,他站在原地咳了两声:“我的机甲?”“不用,这里有屏障,你尽管走。”长发男子从他身边走过,一刻也没有停留。
车轱辘打开门,他们前后坐了进去,空间正好,就是对于双尾蝎来说有点矮,它不得不低下头,规规矩矩地坐在里面。
车门关闭后,系统发出声音:“b230号启动,请系安全带。”说罢,安全带自动抽出给每个人绑上一个x形,座椅向内凹陷,紧密地将背部衬住,像坐在一个软软的碗里,闵未感受着这十分到位的服务,在座位上几乎动弹不得。
等所有的安全带“哒”的一声扣上后,这玩意儿几乎以秒速冲了出去,双尾蝎脑袋里的红光立即就亮了,但它控制住了自己,没有一脚踢开这玩意儿的顶棚。
闵未被高速压在椅子里陷得更深,轱辘直线行驶一段距离后,毫无缓冲地转了个弯,又毫无缓冲地瞬间停住。
好在座位是悬浮避震的,能根据重心自动调节,没有晃着他们。
停下后,系统再次提示:“到达目的地,下去。”
把人赶也似的等下车后,b230摇头晃脑欢天喜地地开走了。
闵未为这冷漠且效率的服务感到汗颜,如果大家都能做到指向明确,实事求是,还有什么事办不成?
“能量驱动,速度减不下来了,”那人春风拂面般说道,眼带笑意,“应该能适应吧?它的速度也不低。”他望了望双尾蝎,闵未一时无语,这话怎么接呢
这里大得像一座机建场,一个个状如爱斯基摩人居住的白色建筑散落在这片黯淡的土地上,远看一片银光从地平线折射而出,隐隐浮动着幽蓝色,看不清天空,但极目再向北望,会看见一个火红的点,碗口大小,乍一看像是被包裹起来的落日。
那里就是能量风暴的源头。
落地门缓缓打开,暗蓝色的灯光和圆形的会议台透露出这里是比较重要的工作室,白袍子老人摘下厚厚的眼镜朝他们走来:“欢迎来到视界屏障,先坐。”
闵未刚想开口,只见会议台上正端放着那枚水晶状的勋章,勋章上的人像在底座的映照下,棱角分明,大气凌然,这副五官从每个角度看去都不一样,正面看去,嘴角微微朝下,双眼凝望远方,坚定无畏,像在迎接什么重大事件的到来。
没有黑白分明的眼珠,但充满力量与希望。
闵未不自主地伸出手,慢慢靠近勋章表面,冰凉的触感像阿天身上传来的温度一样,当他手心贴合在面容上时,海潮般熟悉的窒息感朝胸口袭来,他立即拿开手,往后退了几步,被双尾蝎衬住:“你需要休息一下。”
“不用了,我已经睡了很久,这是什么地方?你们是什么人?”他下意识去摸面板,发现已脱去机甲,才作罢。
长发男子走到他跟前,自我介绍道:“我叫长白草,神农尝百草谐音而来,这位是我的老师,黑石老人,我们是视界屏障的居民。”
闵未皱眉,他从未听过有这样一群人:“视界屏障?”
对方好性子地解释:“你知道能量喷流中心吗?这里是距离中心最近的地方,当然,中心是无生命体的,我们对人类来说,是‘薛定谔的猫’,外界无法进入,我们也不轻易渡人进来。”
他露出非常好看的笑容:“我们是个客观的概率,不用被你们所知。”
闵未点头,他不得不承认,未知本身并不需要被人们知道,自己的好奇心,由自己的能耐去支撑,重建认知在有限的能力范围内,是一个基本素养。
想到这里,他才为自己的唐突感到歉意,不管怎么说,长白草救了他。
“小子,你和你的机甲,差点要了我老人家的命哟!”黑石老人笑了起来,他挪到闵未跟前,仔细看他这张脸,说:“长得很标致,就是性子要改改,那电场是你随便开的?先取勋章,再开电场,你问问它,它都不敢反着来,要讲规矩嘛!”
双尾蝎别过头,表示拒绝沟通。
“黑石老人,我的机甲?”。
“别急,它现在比你还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