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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屿回来的早，在乔夜来之前就已经卸了妆，洗完了澡，此时正抱着手臂靠在一个卧室的门边，头往里偏了偏，说道：“你晚上就睡这儿吧。”
“哦。”乔夜拖着行李往里走，进门的时候忽然停了一下，转头问道，“那你睡哪儿啊？”
顾屿又将头往对面偏了偏。
乔夜犹豫了片刻，还是皱着眉头说道：“不太好吧。”
顾屿奇怪道：“有什么不好的？”
乔夜抬头看他：“你定的房间，我鸠占鹊巢地把卧室占了，让你睡沙发……”
“谁跟你说我要睡沙发了？”顾屿问道。
乔夜往顾屿刚刚指的那个方向又看了看，辩道：“你自己说的啊！”
顾屿也往那边看了看，随后伸手抓住了乔夜的上臂，将她从房间里拉出来一点，靠到自己的身边，用手往前指了指：“来，你往这边儿看，你看那是什么？”
“门。”乔夜老老实实地回答道，“原来那里还有房间啊？”
“是啊！”顾屿刻意加重了一点语调，明明是想表达嫌弃的，却因为不大的音量而带上了一丝两人都没有注意到的宠溺。
顾屿回过头，想要催促乔夜赶紧收拾好去洗澡，却见乔夜还盯着那个门在那儿不知道研究些什么。
他刚刚将乔夜拉得近了些，从他这个角度，刚好可以自上而下地看到她浓黑的睫毛翘起一个弯弯的弧度，润着水汽的眼眸隐匿在眼睫的半遮半挡之下，小巧的鼻尖之下是嫣红饱满的唇，此时正微微开合着，在念叨什么，他听不清。
鼻尖萦绕着一股暗香，他也分不清到底是洗发水还是洗衣液还是哪一款他从来没有闻过的香水，反正非常的好闻，清澈而甘甜，并不冷冽，也不故作媚态地勾人。
有那么一瞬，顾屿觉得自己的呼吸是停滞了一下的，伴随着被渐渐放大的心跳声，有一股隐隐的冲动在胸腔里试探着想要破土而出。
“……你说呢？”乔夜忽然仰起了脑袋，视线直直地撞进了顾屿低垂着的眼眸里。
顾屿慌忙移开目光，直起身子将乔夜往门里推：“我说什么说，赶紧洗洗睡吧！”
门在乔夜身后被顾屿合上，挡住了他微微有些泛红的脸。
*
乔夜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顾屿已经出发去赶下一个行程了。
虽然顾屿前一天晚上就已经跟她说过，但乔夜打开房门看到空荡荡只剩她一人的套房时，心里还是难免有些空落落的。
桌子上已经摆好了早餐，一看就不是酒店的，而是特地出去买回来的当地特色小吃，用心摆放过的杯盏旁边躺着一张纸条，上面是顾屿的字迹：
“全部吃完！！（v＞д＜)v”
“噗。”乔夜笑了一声，把那张纸条收了起来，拉开椅子在桌边坐下。
吃完了早饭，她一个人退了房，搭飞机回了首都。
*
时间在一年的末尾像是被施了加速的魔法似的，回过神来的时候就已经一溜烟地从指尖溜走了。
过了没几天，便是平安夜了。
城市的商店里早早地就换上了圣诞节的装扮，各处张灯结彩，被浓郁的节日氛围包裹着，就连欲将下雪的天空都被地面上热热闹闹的灯光映得暖意融融的。笔下文学 x.co
顾屿从窗外收回目光，看了看手表，忍不住问司机道：“还要多久？”
“太堵啦！”司机道，“平安夜，都出来玩。”
顾屿紧紧地抿了抿唇，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再催也没有用，堵了就是堵了，开不动就是开不动。
司机从后视镜里看他，知道他是着急想要回家——再怎么说也不过是个二十岁的孩子，一个人在外面工作了这么久，怎么可能不想家。
今天还是因为活动恰好在首都，才能有机会回家一趟。活动一结束，甚至连妆都没有来得及卸，匆匆换下了赞助商的服装就上了车往家里赶。
后座上堆着一堆礼物，都是顾屿提前准备了的，一直在全国各地飞着不方便，就买了先送到了白崇的家里，今天白崇来陪他参加活动，顺便就给他带来了。
顾屿托着腮看着窗外，忽然道：“李叔，明天你在家休息吧，跨年还要辛苦你跟着我跑，也不能陪着家人。”
司机大他二十岁，孩子明年就要中考了，叫一声李叔也没错。
坐在前头的李叔“诶诶”两声应下，收回了目光，恰好这时候前车松动了一点，李叔便又将车往前挪了挪。
就这样又挪了半个小时左右，车子终于在顾屿家的停车场内停下。
顾屿拿上他的行李和大大小小的礼物，下车前将一个袋子递给了李叔：“圣诞快乐。”
袋子里装的是给他们一家人分别准备的礼物，每一个都被精致漂亮的包装包裹着。
李叔接过袋子：“圣诞快乐。假期愉快！”
顾屿笑了笑，“嗯”了一声，开门下了车。
说是假期，其实不过是几个行程中的一个空隙，回家住一晚上，明天下午就又要出发了。
顾屿跟李叔道了别，一个人拖着箱子提着袋子往电梯的方向走去，此时简直恨不得生出三头六臂来，好拿住那些总是阻止让他好好走路的东西。
终于走到电梯边，废了好一番功夫腾出手按下电梯键的时候，顾屿忽然听到自己的身后传来了一点点响动。
几乎是本能的，顾屿的脊背僵了一瞬。他的第一反应便是有狗仔或者私生跟着他追到家里来了。
但是下一秒，他便否决了自己的猜想。这声音，听着像是——
顾屿犹豫片刻，最终还是忍不住略带僵硬地转过了身，却被自己眼前的画面惊呆了。
他前一秒想着“谁大晚上的在停车场接吻”的时候觉得有多离谱，此刻看到自己眼前抱在一起仍然亲得忘我的他姐和叶何远时就有多震惊。
顾屿硬生生地将一句“卧槽”咽了下去，在打断他们和自己降低存在感迅速走人之间摇摆不停。
正当他决定不做那个搅人好事的人，准备将目光从昏暗的楼梯间里收回来，装作无事发生时，忽然看到楼梯深处更暗一点的地方有什么东西在一动一动的。
顾屿立刻定睛往那个方向瞧去，待到眼睛终于适应了黑暗，才终于看清了——居然是乔夜躲在楼梯后头在跟他打招呼！
这都什么玄幻的场景？自己回个家撞见自己姐姐躲在楼梯间里和男朋友接吻也就算了，结果自己的……暗恋对象，居然还躲在角落里偷窥？
恰在这时，电梯下行至了负一层，“叮”的一声在顾屿身后打开。
顾浠听到动静，慌忙推开自己身前的叶何远，眼睛往电梯这边看了过来。
刹那间，姐弟俩四目相对。
尴尬，在沉默中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