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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他这般做与饮鸩止渴又有什么区别，但即使如此，他还是义无反顾地做了。
他一直很清醒地知道自己在沉沦，若是真有那一日，自己一力承担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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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势越来越大了。
天地间烟茫茫似织满了细密的网，缠绵不绝，莫白自烟水缭绕处走出。
冰凉的雨水无情地打在他的身上，豆点大的雨珠砸落微微有些泛痛，莫白穿过院子来到了门口，衣服已然湿透了。
他顿足下来，刚抬手一股猛烈的疼痛倏然撷住了他的心脏，他拧起眉微微弯曲了背，一手伏在了墙壁上，等待那阵痛意慢慢消散，他才轻轻吐了口气。
他本想用术法弄干衣服，只是没想到此时的身体竟还没复原，强行使用会引起反噬。
他不敢再轻易尝试，脸色恢复后，推开了门，猝然迎来的暖色灯光刺的他眼睛微微一痛，他刚想抬手遮掩，屋内的浅蓝微就听到响动跑出来了。
“莫白！”
还没看到她人已然听到了她欢快的声音。
莫白微微一笑，扶着墙在玄关处正要换鞋。
浅蓝微蹬蹬蹬穿着拖鞋就冲上来了，“你怎么都湿了！”
她一眼就注意到了莫白的狼狈，赶紧又折回头取了干毛巾过来。
莫白笑着接过，“外面的雨很大。”
他的话轻描淡写。
“你修为这么高，变把伞又不是难事！”浅蓝微嗔怪道。
莫白擦干头发揉了揉她的脑袋，热乎乎的，她睁着一双明亮的眸子一眨不眨地望着自己，莫白感觉心口的位置柔软成了一片。
她还在自己的身边，真好。
“你快去洗洗吧，等你洗完我有话对你说。”
浅蓝微与他对视了片刻不禁垂下了眼慢吞吞地说道。
莫白只当她是害羞，“好。”
说罢他转身去了房间取了换洗衣物进了洗浴间。
***
洗完出来，少了些粘腻之感，他不觉轻快了不少，抬眼搜寻浅蓝微的身影，只见她抱着腿一个人安安静静地窝在沙发上，不似以往般，好像有些异样的沉默。
他静静看了一会，终于察觉到了她低落的情绪。
“方才你说有话要对我说，要说什么？”
莫白坐到她的身边再次揉了揉她的脑袋，揽过纤瘦的她在怀中，虽然只是短短几日未见，但熟悉的人儿入怀，温顺地依偎在他的臂弯，他仍是感到了久违的温暖与渴望，那种感觉令他难以释怀。
浅蓝微听到他惯有的带着鼓励又似哄骗的口吻，收紧的心微微忪了一些，但仍埋着头兀自沉默着。
莫白自然也看到了她每每难以开口彷徨犹豫之时都会偷偷在衣角绞弄手指的小动作，他思忖了一会，一时想不到她的心思。
浅蓝微在他炽热的目光下，拧着衣角抬起了头，脸上有些惶然无措，她动了动唇，慢吞吞地问道：“莫白，要是冥界有重要的事，你要好多时日不能回人界怎么办？”
莫白怔了下很快反应了过来，原来她是在担心这个，冥界一日抵得上人界数日，她有此担忧也是对的。
他没有过多犹疑，就道：“你还是可以给我发信息啊，我答应你以后都不会走那么久了，最近要处理的事也处理的差不多了，明日我带你去玩好不好？你不是说想去看那个什么电影……”
他记起前段时间她一直嚷嚷着让自己陪她去电影院么，正好趁空闲也就索性依了她。
浅蓝微又低下头去，脸隐在了背光的一面，只看得到她微微颤动的眼睫，“我……可能去不了了……慕雪姐姐她来找我了……”
莫白在她犹如蚊呐的声音中清楚地听到了她语气中的难过。
他滞了一下，才慢慢开口，“她对你说了什么？”
“她让我不许与你往来了。”
浅蓝微垂着头，攥紧的拳头被莫白轻轻地握在了手里，她身子一僵，忍不住又看向莫白，嘴唇倔强地抿了起来，眸中渐起雾气，她强忍着撑住了，继续道：“她说我与你在一起没有结果，我……”
她顿了顿便说不下去了。
“那你呢？你怎么想？”
他没有想到这样的一日竟来得这么快，忽然他又惊觉自己似乎从来没有考虑过她真正的意愿，他想知道她的想法。
浅蓝微咬下唇，手却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她心中满溢的滞闷压得她快难以呼吸，她一时也不知道自己该如何抉择，只是几乎是下意识地将被他包裹在手掌心中的手抽了出来。
这一举动措手不及，让莫白的心狠狠一痛，被压制雪湖侵噬的痛楚再控制不住蔓延了四肢百骸，使他的脸瞬间失去了血色。
他感觉到了比坠入寒潭更甚的冰冷，胸口的位置犹如被人剜了一块，灵体俱灭，雪湖之水浸身都没有这般无形之中的痛楚。
“你想好了？要舍弃我了？”
莫白的声音也随之冷了下来。
一时气氛僵凝起来。
一双墨染般的深沉双眸就这般睨着自己，浅蓝微的喉咙一阵发紧。
痛苦，挣扎，茫然……交织在一处，慢慢织成了某种窒闷钝痛的情绪，仿佛一块巨石将她压住。
她大口喘了口气，“我不知道，姐姐说若是我不随她回去她便再也不认我了，凌和墨墨都在等我回去……”
她真的怕日后她再也回不到她从小生长的地方，她再喜欢这里再喜欢他，也不能忘了自己原本属于的地方，她割舍不掉啊。
每每想起来，她都难受极了。
“我知道了，你其实心里已经做了决定对不对，你决定要与我划清界限了，蓝微。”
莫白毫不遮掩地指出了他已看清的事实，语气却又是如此的平淡，相较刚才的一丝厉色，现在好似已经平静了下来。
浅蓝微看向他深深冷冷的眼睛，眼眶热烫得不行，她再舍不得多看，移开了目光，“你就不挽留我了吗？”
她的声音低低的，似乎还带了些委屈。
“你若是已经决定了，我还挽留你做什么？你想更难过还是什么，既然我在你眼中没那么重要，以前你口口声声说的那些我就都忘了，你要走现在就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