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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梅太一叫苦不迭之时,一股突如其来的力量打中那兰官人,他不支倒地,梅太一慌忙拢好衣裳。待他再扭过头去看时,惊讶的发现,兰官人没了,只剩一套青色的衣衫丢在地上。身后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梅太一扭头,是楚香兰。
但这次,他不敢确信,面对着伸到面前要拉他起来的人,他踌躇间念了一句诗,“王者之香幽芳沁?”
“君子之泽深且长。”楚香兰说道。
这是在太原之时,太守府中的柴房里,他写在地上的一句诗,只有他们两个人知道。梅太一这才伸出手,楚香兰的手很温热,是人间的温度。
“这里,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们怎么出去?”
“我们先出去再说。”
一出兰花厅的大门,外面已经变了一番天地,这是一处街市。这里时空变幻,梅太一没像之前那么惊讶,两人随着人潮漫步前行。
天边一轮明月,街上人来人往,有卖小糖人的,有卖灯笼的,还有玩杂耍的。梅太一盯着街边的糖炒栗子,舔了舔嘴唇,一摸口袋,空空如也,一个铜板都没有。这时楚香兰从口袋里掏出五个铜板,给他买了一袋炒栗子。
他边剥边吃,对着炒栗子的大叔说道:“这都快中秋了,栗子格外甜啊!”
“是啊,明天就中秋节了,来,小公子,再送几颗给你!”炒栗子的大叔用铲子挖了好几颗大的丢进他的纸袋里。
“谢了,大叔!”梅太一往前走了几步,这才说道,“在进兰花厅之前,他们告诉我今天是八月初十,怎么进了兰花厅再出来,就八月十四了?”
楚香兰也知道此地不对劲,皱了下眉头:“这地方非现实世界,我们小心行事!”
梅太一刚才还开开心心吃栗子,这会儿有点堵得慌,语气有些低沉:“八月十四,是我的生辰......”
楚香兰神色一动,他是记得梅太一说过,他的生辰在中秋节左右。那个预言,谁都不想去提,正在这时,外面传来吵嚷之声,好像是奏乐之声,很多人往那边跑,两人一对视,楚香兰一动,轻功一跃,梅太一跟上,却发现自己,不止灵力没有恢复,功力也全无,就像一个普通人,跳都跳不起来。他暗暗咒骂了一句,都是这具壳子弄的!
还没来得及呼喊,就被身边熙熙攘攘的人挤到一边,连楚香兰的背影都看不到了。他随着拥挤的人潮缓慢超前走着,也不知道大家都在看什么。随着奏乐之声越来越近,他才看清,这是一个迎亲队伍。谁家大晚上的送花轿娶亲啊?梅太一往前凑了凑,依然没有发现楚香兰的身影。
“梅家公子要出嫁啦!”旁边一个小孩扯着嗓子咯咯笑,梅太一嘴里的栗子差点喷出来,他捡了两颗饱满的,递到那小孩手里,“小朋友,你说错了吧?是娶妻吧?男子如何出嫁?”
那小孩白了他一眼,看到有栗子吃,眼前一亮:“大哥哥,他是入赘到国相府,当然是出嫁啦!”
原来如此。
男子入赘,自来不是什么光彩的事,难怪要晚上进行,只不过国相府是十分有排场的,这迎亲的队伍,排了大概好几里地,梅太一决定跟上去看看。他来到这里,还没摸清楚这个梅庭筠是何身份,为何能攀上杨家这颗大树?他紧赶慢赶,只是他脚程有些慢,别人骑马,等他赶到的时候,迎亲队伍都进去了,他没法趁乱混进去。
国相府,一走近,便让人有一种压迫感,门口两个大石狮子,眼珠子像是会转似的。门口灯笼高挂,里面觥筹交错声不绝于耳。看到梅太一在门前徘徊了好一阵子,看门的侍卫竟然笑咪咪说道:“这位公子,今日府上大喜,不如进来喝杯水酒?”
没想到进来的如此容易,梅太一随便喝了杯酒吃了口菜,就借口上茅房下了桌子。他有点奇怪,之前在兰桂坊,不是都说他与这梅庭筠有些像,照理说国相府应该都知道这姑爷的长相才是,为何见了他,一点反应也无?
他沿着路,走到后面,看到了一口水井,忍不住探头照了照,奇怪,是一张平平无奇的脸,根本不是自己本来的面目!那为何,楚香兰一眼认出他,此刻他去哪了?
正在这时,他听到脚步声,慌忙躲在一茬竹丛后面。来人是两个年轻姑娘,正一边走一边说话。
“今晚又是我俩当值,我真的不想去灵堂那个鬼地方!”
“我也是,但夫人说,小姐生前最喜欢我俩,要我们连守夜三天!府里那么多壮丁,偏偏让我们两个姑娘去守灵,阴森森的!”
“唉,三天,就解脱了,忍忍吧?要说今晚也不亏,新郎官今晚不也睡灵堂吗?那么俊俏的一公子,快走!”
......
梅太一完全是懵逼的,今日,不是梅庭筠跟国相千金成亲吗?灵堂,谁死了?新郎官为啥要睡灵堂?这难道是冥婚?可是自古,活人配死尸?这也太惊悚了?梅太一忍不住起了鸡皮疙瘩,但还是忍不住悄悄跟了去。
一座孤零零的屋子,两口棺材,白色的纱曼。两个侍女跪在外面,而纱幔里面,有一个穿着一身喜服红衣的男子,正跪坐在蒲团上。梅太一虽然功力没了,但基本的力气还是有的,他很快点了两个姑娘的昏睡穴,将她二人放在地上,走了进去。
那张脸,是梅庭筠没错了,也是梅太一,他自己的脸。摘书吧 .zhaishu8.
“躺到棺材里。”梅庭筠头也不回,说道。
“什么?”梅太一忍不住接话了,他这是跟自己说话吗?
“躺进去!”梅庭筠拍拍棺材。
梅太一像是被蛊惑了一般,腿脚不听使唤,一步一步朝那棺材走去,躺了进去。在他有了意识睁开眼睛那一瞬间,那个红衣的新郎梅庭筠站在棺材前面,双眼充血,他想尖叫,这时,棺材嗖地一声,自己盖上了!
他觉得呆在里面呼吸有些困难了,推也推不动。
“跟我回去!”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是哥哥来了么?
“你来做什么?”梅庭筠的声音听起来十分冷淡。
“新娘已经死了,不需要留在这里了!”
后面的声音,他已经听不到了,一阵睡意袭来,他很快闭上了眼睛。
奇怪,这棺材里,到处弥漫着兰花香气。
他好像做了一个梦。
两个少年在嬉戏奔跑,一个明媚爱笑,一个清冷疏离,都穿得破破烂烂的。闹着闹着,两个人就安静了下来。
清冷少年似乎满怀心事,手指绞着自己的衣袖在颤抖。
“怎么了,他们又打你了是不是?”
清冷少年缩着手:“没有。”
另一个看他如此动作,立马捉住他的手,将袖子一拉,一道血痕触目惊心,一看就是鞭子抽的.
“他们想让我学唱旦角,可我就想当武生,想练功夫!我偷偷看武师练武......”少年咬着嘴唇,将袖子拉了下来。
后来,梅太一就看见,那个明媚少年回家,偷偷将家里的一只鸡一袋米扛出门,镇上的一位武师,收了那个青衣少年为徒。明媚少年少不得挨了一顿打,虽然疼得哇哇叫,眼尾眉梢,却都是欢喜之色。
青衣少年在十七岁那年,首次登台,是旦角扮相,《貂蝉戏吕布》。他活脱脱就是当年初见楚香兰的模样,一张俊脸,扮上之后,当真倾国倾城,眼波流转,就是那个游离于董卓吕布父子之间的绝代佳人。
小小少年阿楚一战成名,随后,他又相继扮演了《周公瑾与小乔》中的小乔,《汉宫飞燕》中的赵飞燕,个个风华绝代。达官贵人纷纷捧场,但是,他并不开心,他并不想做女人。达官贵人禁脔成风,对阿楚早就垂涎已久,坊主不敢得罪那些人,但也不想失了这颗摇钱树,搞不好这位小爷直接撩挑子不干,他又没个家人,没啥软肋。
但也不是全然没有,戏班子里的人发现,他跟一个人走得很近,镇上梅秀才家的孩子,长得很不错,是阿楚唯一的朋友。
“听说那孩子文采很好,你不如让他量身为阿楚写一部戏!”
戏班子有言在先,只能是旦角,让他这么个风华绝代的美人儿去演男人,简直暴殄天物。
梦中的场景,又回到了戏台,是巾帼英雄《花木兰》。
英姿勃发,观众如痴如醉,雌雄难辨的阿楚,声明远扬,而转折,也由此发生。
阿楚是孤儿,确实无牵无挂,但是梅庭筠有,他有家人。
梅父办的学堂,出了件命案,一个读书的孩子溺水而亡,孩子找上梅家,狮子大开口,不然就告官府。是阿楚拿出他唱戏的所有积蓄,摆平了这件事。再后来,梅庭筠的姐姐,被恶霸□□,跳湖自杀而亡。梅庭筠一介书生,要去拼命,是楚香兰半夜,将那个人拖出来痛打一番,手脚都断了,最后,还是梅庭筠阻止了,不能出人命......
梅太一看着有些气,这小子,怎么如此软弱呢?欺负自己的姐姐,要是他,非得剁了那王八羔子,剁得稀巴烂!
只是没想到,那恶霸少爷,半夜就一命呜呼了!他们家在当地有钱有势,当下带了众多家丁,气势汹汹就将梅家砸了个稀巴烂,在大牢里,他被打得皮开肉绽,就是不说自己的同伙是谁。
阿楚想去自首,被坊主拦住:“你这一去,两个人都得死,我给你么指个明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