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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暖稍稍犹豫了片刻。
她其实有些不太忍心, 可很快她就发现自己好像不得不忍下心来。
百里燕时许是被雨淋糊涂了, 压根就不听她的话。
她想着将他交给南鹤, 毕竟南鹤也算是他最信任的下属，可只要她稍微有推开他，或是将他交到别人手中的意图, 这人就开始不依不饶的同她闹脾气。
闹到最后连同她命人给他熬的药, 也洒了大半出来。
南鹤瞧着他家主子像个小孩子似的缠着君暖，可真是什么撒娇卖萌等等招数都用遍了。
一时之间，南鹤觉得难以直视。
君暖也被百里燕时缠的够累，在南鹤再一次提出这个建议的时候, 君暖虽然舍不得, 还是撇开头答应了南鹤。
在南鹤手起手落的刹那，君暖就觉得整个世界在瞬间安静下来。
她浑身轻松的长松一口气, 过去扶住百里燕时的一侧。
两人合力将百里燕时安置在床榻上时，不约而同的又同时松了口气。
君暖站在床跟前，看了此刻脸色开始泛红的百里燕时一眼，又转头看向南鹤：“你们主子多久来的？”
南鹤拱手道：“在下雨之前。”
君暖一听, 眉眼在刹那就沉下来。
若是百里燕时来得这般早，不可能不进来找她, 毕竟那时候她还没有同宁西涟遇到一块。
而让他没有进来的原因, 大概只有一个——
他进不来。
作为秦王|府的姑爷，这府中有胆子拦他的能有几个？
君暖稍微想一想, 就能知道答案。
哪怕这个答案是她最不愿意听见的那一个。
不过——
君暖开口：“为何没有进府找我？”
南鹤垂头继续道：“主子进不来, 门口有人拦着。”
君暖转身闭眼深吸一口气。
她努力平息心头涌上的怒气, 背装着身子对南鹤说道：“你先给燕时瞧瞧。”
“其他的事，我会解决的。”
说完，君暖就从床前让开。
她看着南鹤手法熟稔的替百里燕时包扎，诊脉，喂药……
“燕时的情况是不是不太好？”
南鹤起身：“郡主不必多虑，主子的身子尚可，只需静养便好。”
“只是，属下以为……”话到一半，南鹤抬头瞅了君暖一眼，剩下的半句是怎么都说不出口。
君暖低着头，纤长的眼睫微垂，遮住眸子中的黯淡：“你想说，在这儿燕时不能静养吧。”
南鹤道：“虽然这般说会引郡主不快，可属下还是想说，如今这座府邸，虽说是郡主的娘家，可您的亲人对主子，并不在意，甚至是排斥，要不然主子也不会为了见您，特意翻墙进来。”
“其实主子的身子不太适合走动，可今儿听见映月说郡主您不回来的时候，主子就非要来寻您。因为他说，您离开时，他承诺过您，您若是不回来，他会亲自来接您回府的。”
“我知晓。”君暖偏着头，目光柔和的投在他安静的睡颜上。
慢慢的，勾着嘴角一笑。
“这里是我的院子，不会有人过来的，你们且安心住下吧，之后的事，等着燕时醒了再说。”
南鹤拱手：“是。”
君暖陪了百里燕时一会儿，见着人没有醒来的征兆时，就让丫鬟拿了黑色的袍子和灯笼来。
见着君暖准备出府，正在廊下守夜的南鹤疑惑的转身看着她：“这般晚了，郡主还要出去吗？”
“嗯，我出去一会儿，天亮之前就回来。”君暖道，“你看好燕时，别让他乱动。”
——
此时，雨已经小了许多。
却依旧带着冬日独有的冷气。
君暖走到君涵院子时，蓦地发现这座院子依旧是灯火通明，在这一片黑暗之中，格外瞩目。
守门的丫鬟见着她也丝毫不惊讶。
她们将人引进去，还端了一壶热茶上来。
君暖捧着热茶慢吞吞的喝着，不一会儿全身便暖和起来，消散了风雨中的寒气。
寂静之中，一道轻微脚步声从屏风后传来，君暖捧着茶盏转头看过去时，就见君涵着一件单薄的衣裳，头发湿漉漉的走来。
“夜深，天凉，姐姐该多注意些才是。”君暖将热茶放下，起身替她倒了一盏。
君涵坐到君暖的对面坐下，用手撑着下颌，一双美眸牢牢地盯着她：“你就这般喜欢他？”
“姐姐似乎知道我会过来。”君暖并没有回答她的话。
君涵嘴角勾起一抹戏谑的笑：“听见了他翻墙进府的消息，而且你院子中动静，我就算不想知道都难。”
“所以，这大半夜的，你折腾自己不睡觉，就是为了来质问我？”
“不敢质问，只是想要一个理由。”君暖平心静气的说道，“燕时是我夫君，而且他身上还有为了救太子留下的伤，于情于理你们都不该这般做。”
“如今天冷，又下着雨，他的身子如何受得住。”
君涵轻笑：“放心百里行止命硬的很，这点小伤对他来说，可没什么要紧的，倒是暖暖你眼睛该擦亮些，什么样的伤严重，什么样的伤不严重，你应该去学学的。”
“那伤都在他的心口上了，还不重吗？”
“这样说来，这伤的确是挺重的，不过让我意外的是——”君涵脸上浮出几分欣慰的笑容来，“我的暖暖懂事了，要是换成以前的你，只怕搁着和我跳脚了。”
“姐姐！”君暖没忍住，提高了声音，“这都什么时候了，你怎么还有心思说这些？”
君涵叹气：“傻丫头，你忘了之前姐姐都和你说过什么了吗？”
“而且不让百里行止进府的这件事，你觉得是我们能做到的？你别忘了，这座府邸真正的主人是谁？况且，他那一处的伤，到底是怎么来的，大家心里都该有数才是。”
“何必非要我将这些话说得这么直白了？”
君暖听着心里一紧。
若是她不曾看过原书，若是她不曾提前知道知道每个人的结局和性子。
在君涵说这话的时候，她便可以理直气壮的站在她夫君那一边，言辞凿凿的替他伸冤。
可就是因为知道……许多话，许多事，她才无法开口。
这事，百里燕时清白吗？
不见得。
这事，他们君家又做得对吗？
也不见得。
可这两边，都是她生命之中最重要的人。
不论割舍掉谁，于她而言，都不是易事。
纵然她从一开始就知道百里燕时不是个好东西。
但那又如何？
动心这事，又岂是自己能控制的。
若是能控制，这世间哪里还会有这般多的痴男怨女，这般多的求而不得。
佛说，人生八苦——
生老病死，爱别离，怨长久，求不得，放不下。
她想，这八苦她大概占齐了两样。
一是爱别离。
二是放不下。
“姐姐。”君暖低头握住她的手，低声乞求道，“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可你能给我一些时日吗？”
“我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也知道自己要干什么，我只是不想这么不明不白的，放弃一个人。”
君涵没有立即出声。
烛光下，她沉默着凝视着自己宠了多年的妹妹，突然发现，自己好像从来都不懂她。
“暖暖。”
“百里行止对你而言，真的这般重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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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实话，这章我写哭了，可能是我泪点太低了，e=(?o｀*)))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