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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欢和沈郁对视一眼, 她就知道沈郁在想什么, 当下装模作样的对秦爷爷说：“爷爷, 我去叫奶奶吧！再怎么不高兴，饭也要吃的。”
秦爷爷喝斥：“她不吃就不让她吃。”
“可奶奶年纪大了，一个晚上不吃, 怕身体熬不住，人又不高兴的情况下，病了该如何是好。”
秦欢充分的表现出一个孙女对祖母的关怀。
秦爷爷也是惦记秦奶奶的，所以秦欢说了两句，秦爷爷就松动了, 口气仍然有点不好。
“你想去就去, 但我提醒你，碰了钉子别回来哭。”
“不会, 奶奶正不高兴的时候，就是骂我几句也没什么。”
秦欢说着, 就去请秦奶奶。
秦奶奶生气睡在床上，秦欢上前轻声哄说：“奶奶，你有什么不同的想法，才更应该吃饱喝足，你想想啊！你如果累得走不动了，爷爷是不是就能直接把你扛着带回老家。”
秦奶奶眼珠子一动, 觉得秦欢这话说得有理。
她迅速起身坐好, 不信任的看着秦欢。
“你会这么好心, 你不是巴巴得我早点回老家吗？”
秦欢举手做出投降状, 无奈地说：“奶奶，说话做事凭良心，你抛开对福玉的疼爱，摸着良心说，难道我不是对你更好一点吗？考虑到你的年纪大了，不想你为了我们的事情奔波，难道这也错了吗？况且你说我让你回去是顾忌你，我如果真是福玉口中的那种坏人，你觉得我会顾忌到你，在乎你吗？”
秦欢说话直白，说得秦奶奶的脸色一阵白一阵青。
“你这是要反天？”
“我不是要反天，只是按照你们的思路，想告诉你真相而已，所以我希望你回老家，并不是怕你，而是觉得你年纪大了，不该这样劳累，你这段日子住在王府，应该看得出来，肃亲王并没有把福玉当回事，只是在乎她手中的空间。”
秦奶奶没有反驳秦欢说的空间事，而是想到了肃亲王。
她琢磨着肃亲王的意思，大约不相信福玉所说的，空间只有福玉一个人能用，别人根本用不了。
她甚至觉得肃亲王想把福玉的空间抢过去，但她跟福玉说了这事，福玉根本就不信，还说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因为福玉觉得她的空间谁也抢不走，便是她自己都不知道空间为什么会存在。
“……也不知道你在胡说什么。”
祖孙两人沉默了好一会，秦奶奶才猛的回神反驳。
秦欢耸耸肩，满不在乎的模样。
“反正我言尽于此，奶奶信了福玉的鬼话，我也就不说什么了，但奶奶不能颠倒黑白，你得知道我和福玉的矛盾自始自终都是福玉单方面挑起的，总不至于她想要我的命，我还站着由她杀吧？谁都是第一次做人，都不容易，所以我要反击也是为了自保，更不会因为有你在，我就由着福玉害我，因此，你回不回去对我影响不大，只是身为晚辈不想看你那么劳累而已。”
秦欢再次强调了这一点，就是不想秦奶奶有误会，以为仗着身份就能指使她，这毕竟是关系到性命的事情，不是无关紧要的小事。
“你这是完全不把我放在眼里啊！”秦奶奶生气的说道。
秦欢的目的只是为了让秦奶奶出去，吃不吃饭都是其次，主要就是为了在沈郁的面前露一个面，好让沈郁听听秦奶奶的心声。
“如果奶奶真要这么想，就更该出去好好吃饭了，只有你体力好了，才能保护你要保护的人啊！”
秦欢面无表情的说道，秦奶奶神色复杂的看着秦欢。
明明相信了福玉的话，但看着这样的秦欢，又实在不敢相信，她竟然是福玉嘴里那样的人。
她沉默了一下，没再说什么，就自己起身出了房门，秦欢跟在她的后面。
刚才秦奶奶那一眼，她有点看不懂，但也不紧要。
倒是这一次秦奶奶回来，她发现变了许多。
或许是福玉做了什么事，让秦奶奶相信了那些梦境是真的，所以秦奶奶对她的态度才变成这样。
“娘，快来坐这里。”
她们祖孙出来，崔大娘立刻起身让了座，并把干净的碗筷摆上，饭也在碗里添上了。
秦奶奶绷着一张脸坐下。
秦欢邀功的朝着沈郁朝去一眼，沈郁眼里闪显笑意，面上却不好表示。
“奶奶吃饭吧！你即使想帮着福玉害我，那也得有力气才行。”秦欢这话就像在平地里投了一颗雷一样。
可她是故意的啊！不挑起话题，秦奶奶不见得会往那些事情上面想。
秦爷爷本来刻意不搭理秦奶奶，见秦欢这样说，皱着眉头质问：“你还要掺和到这事当中去，福玉疯了，你也跟着疯了吗？”
“那如果那些事情都是真的呢！福玉给我证明了，那些事情就是真的，并不是她妄想的，你要是不信的话，就等着瞧好了，明年老家有天灾，到时候你就知道福玉说的都是真的。”
秦爷爷气急败坏的看着秦奶奶。
秦欢说：“我也相信那些都是真的，特别是明年天灾的事情，爷爷有没有跟村长提一提，让村里人早做防备，今年收的粮食也都别卖了。”
秦爷爷神色复杂的看着秦欢。
“都说了。”
秦欢浅浅一笑，“这样就好，在我那梦里，因为有福玉在，村里没人被迫背井离乡，更没有人为此丢了性命，明年福玉肯定不会回去救人了，就希望村里一切都好吧！”
秦爷爷已经知道福玉的宝贝是什么了，所以他听得懂秦欢的话，但桌上其他人就有点迷茫了。
“福玉一个人能救那么多人？你们不是说有天灾，蝗虫会过境吗？我虽然没有经历，但也听老一辈的说了，但凡蝗虫过境，那就是片甲不留。”
杜三娘眼睛放光的盯着秦欢，秦欢没想告诉杜三娘，福玉手里有什么，但秦奶奶却不知道，她着急的阻止。
“你别胡说了，我们都知道你和福玉有仇，你就是故意这样说，好让所有人都找上福玉，如果福玉做不到，就会成为众矢之地。”
秦欢翻翻白眼，她真没有这样的想法，她就是想多说点话，引得秦奶奶多想一点事，这样的话，沈郁就能知道得更多一点。
“别胡说了。”秦爷爷不高兴的喝斥。
秦奶奶立刻将矛头指向了秦爷爷。
“你现在就是帮着她对付我和福玉是吧？”
秦爷爷皱着眉，觉得和秦奶奶没法沟通。
他问：“这才多久没见，你怎么就变得这么不讲道理了啊？”
秦奶奶眼眶一下就红了，她不是不讲道理，就是跟着福玉住在王府，更清楚了解了福玉的难处，所以她才特别的心疼。
现在福玉看似怀了肃亲王的孩子，地位像稳了似的，但秦奶奶却敏锐的察觉到了，王府上下并不欢迎福玉肚子里这个孩子的到来。
她不像福玉，不会带有深厚的滤镜去看肃亲王。
她始终觉得她的看法才是对的，肃亲王只是在稳着福玉，就是为了想办法从她手里夺得空间。
沈郁一直没有说话，这会儿眼神却变了变。
秦奶奶的心声很乱很杂，但有用的信息也有，就光肃亲王想抢福玉空间这一点，就够有用了。
也怪他自己有盲区，他因为能听到福玉的心声，很清楚福玉的空间是抢不来的，所以从来没有起这样的想法，便是对她的空间有贪婪，也只是想弄些空间水回来，让他和秦欢以及父母各喝一点，强身健体。
但他却没有想过，以肃亲王他们那样的身份，知道这样一个宝贝，第一想法怎么可能不是想着先占为己有。
别人再有，也不如拿在自己手里安全。
秦爷爷和秦奶奶吵了起来，他们一吵，秦奶奶的心声就更丰富了，沈郁这一次来的目的也完全达到了。
他更深刻的了解了福玉在王府的生活。
说来，真称不上什么好。
“别说了吧！有什么事，晚点再说。”柳倾忍不住开口，有点同情的看向秦欢。
不为别的，就因为今天沈郁来了，但家里却闹成这样，这让秦欢以后在夫家多抬不起脸，提起娘家就会被笑话。
柳倾想太多了，秦欢和沈郁都没有这方面的顾忌，两人还怕闹得不够大，不能更好的勾出众人心底的声音。
随后，秦欢又故意新抛出一个话题，问福玉怀孕的事情。
“肃亲王没有表示吗？”
提起这事，秦奶奶就有气，但现在不好明说，顾忌着福玉那里的面子。
“怎么没有表示，好吃的好喝的好玩的就像流水一样抬到福玉的房里，还要有什么表示吗？”
“是吗？我以为至少会给个名分。”秦欢淡淡一笑，不客气地说：“王府可不像我们小门小户，福玉如果没有一个名分的话，她孩子即使生出来了，都不见得有资格自己带。”
秦奶奶不知道这事，当下吓得脸色就变了，顺着秦欢的话问：“你说真的？”
“怎么不是真的，奶奶不信的话，问问大娘好了，她的见识比较多。”秦欢说完，看向崔大娘。
崔大娘有点儿无奈，但也实话实说：“有是有这种事情，但也是生母势弱嫡母又没孩子的情况下，孩子才会被抱走。”
“势弱，福玉现在不就是这样吗？”秦欢一副看热闹不怕事大的样子，故意说起。
秦奶奶被说得心乱如麻，一时口不择言，差点什么都说出来了。
“福玉现在是姨娘了，难道不能自己带孩子吗？”
“那就要看肃亲王是怎么想的，其实以福玉的身份，她亲自带孩子，反而对孩子不好，以后孩子长在王妃的膝下可能会更好一点。”秦欢淡声说道。
张二娘一副看戏的表情，忍不住插话：“尽胡说，王妃自己难道不生孩子吗？不是自己亲生的孩子，哪可能真心对待。”
“这倒也是，特别是这样的庶长子，就是和自己的嫡子争资源的。”秦欢配合的点点头。
崔大娘不知道秦欢的想法，不知道她为什么故意说这些，但看秦奶奶的脸色越来越不好了，使使眼色让她别说了。
秦欢耸耸肩，没再往下说。
一顿饭下来，在秦欢有意的挑拔下，秦爷爷和秦奶奶没有和好，两人吵得更凶，什么话都说了。
说到后面，秦奶奶一个人舌战群雄，她暴露出来的有用信息也就越来越多了。
因为沈郁下午有事，不能留在秦家，秦欢就跟着他一起走了。
两人出了门，秦欢小声问：“有没有有用的消息？”
沈郁点点头，秦欢立刻表示出兴奋的模样。
沈郁说：“时间来不及了，我先去翰林院，等晚上回来了，我再和你细细说。”
“行，那你去忙吧！散值了就早点回来，我今天做你喜欢吃的菜。”
“好，你别累着了，随便做点什么，不然让桂香她们去忙。”
“我晓得的，这不是刚招人回家吗！总要把人带出来了，我才能放手。”
沈郁知道秦欢喜欢在厨房里忙碌，做出一桌丰盛的饭菜以后，看到吃饭的人露出高兴而幸福的样子，这就是对她厨艺最大的肯定。
所以沈郁平时也不多说什么，每次就是以实际行动来支持秦欢。
但凡秦欢做的吃食，他总要捧场的吃光光，一点都不浪费，实际上也是真的好吃，让他舍不得浪费。
两人在门前说了几句话，因为沈郁时间紧，就没有送秦欢回去，只是叮嘱安然好好照顾秦欢。
沈郁一走，张二娘就忍不住说：“你们两口子可真酸啊！和你三娘他们差不多。”
秦欢无语的白了张二娘一眼。
“完全不一样好么，别拿我和杜三娘比较。”
秦欢看不上杜三娘，自然不想和她相提并论。
张二娘也就是那么一说，紧接着一脸好奇的凑上前问：“你刚才说的那些话是不是真的，福玉孩子生了下来，自己带不着吗？”
秦欢瞥了张二娘一眼，理所当然地说：“我问你，如果在你没过门前，爹就有了小妾，还生了一个儿子的话，你会不会想把这个儿子拿捏在手里，毕竟是长子。”
张二娘想了想，脸色突然大变。
“你爹他敢，他如果敢这样对我，你就打断他的腿。”
秦欢翻翻白眼走了，她和张二娘就说不到一起去。
回家的路上，张二娘还在说，秦欢时不时敷衍两句，免得她不吭声了，张二娘又要闹腾。
到巷口时，就见摊位上不止沈母和素娥，还有别家太太坐在这里说话。
张二娘看了眼热，“你自己回去吧！我就在这里守摊子。”
秦欢由着张二娘，她上前和沈母打了声招呼，沈母见人多，也没有问秦家的事情，看张二娘已经坐下了，且说：“你娘在这里有我看着，没事的，你赶紧回去吧！”
秦欢点点头，“给娘添麻烦了，出去一个早上，家里的事情没有忙完，我就先回去了。”
“行，太累了的话，今天就少卖点，一天少赚点不碍事的。”沈母温柔的叮嘱一句，秦欢也笑眯眯的答应。
回到家里，勇子正好来拿货。
看到秦欢就高兴的喊了一声：“秦姐姐。”
勇子这些天下来，小赚了一点，生活比以前好了很多，换上了新衣服，脸上也丰腴了许多，再没有以前那清苦的模样。
“来了。”秦欢笑眯眯的打了声招呼，问：“今天卖得好吗？”
勇子也挺有头脑的，自己带了几个玩伴一起，虽然各出各的本钱，赚多少也凭本事，但因为是勇子牵线搭桥认识的秦欢，得了这么一个生财的门路，所以那些玩伴都以勇子为头，颇有几分带头大哥的架势。
“挺好的，这不一早进的货，刚刚就买完了，这会又要来拿点。”
勇子被秦欢提点，再加上他胆子也大，敢往赌坊那些地方蹿，所以他的货总是卖得最快最好的。
早上的话，勇子都会去说书的茶楼去卖货，只有中午这一次，他拿货最多，接着就会去赌坊，那些赌徒好多中午都不吃饭就出来赌，不在乎十文八文，一买就挺多的。
“行，那你赶紧拿了货去卖，还是那一句话啊！别在那些地方沾了不好的习惯，否则的话，我就不给你货了，你娘和你妹妹肯定也要失望的。”
秦欢点了生财路，但也怕勇子学坏，毕竟他这个年纪，不是那么懂事，很容易被人误导，而赌坊里的人，大多只认钱，看到勇子能赚钱，指不定怎么忽悠他。
“我晓得的，我不是那种人，每天赚的钱我都交给我娘了，别人想拖我下水，我口袋空空，他们也拖不了我。”
勇子傻笑一声，好在最开始秦欢就告诉了他这些。
这些天，真有赌坊的人跟他说，他这门生意看着赚得多，但不如在赌坊来一把，说出来的都是利，就是为了蛊惑他，但他一点上当的想法都没有。
他觉得现在的日子就很好了，能够让娘和妹妹吃饱饭，晚上还有空闲自己看会书，娘说照这个形势再辛苦两年，说不定回头他又能去私塾读书了。
妹妹也说，她可以女扮男装去卖这些吃的，可是他和娘都不放心，自然不会同意，最多他再跑几个月，存够了银子的话，就让娘接手，不用去那些危险的地方，但多少也能赚点，维持家中的开销就可以了。
秦欢和勇子闲扯了几句，也没耽误勇子的事情，她自己事情也多，忙去厨房里准备明天要卖的鸭脖和鸭头。
晚上，沈郁又是很晚回来，甚至比平时都晚一点。
秦欢在厨房里给他留了饭菜，见他回来就要端来给他吃，沈郁却拦着说：“不用了，我已经吃过了。”
秦欢没多想，男人偶有应酬是正常的事情。
况且沈郁现在在干大事。
倒是沈郁自己有点对不住的样子和秦欢说：“我应该派人给你送个口信的。”
秦欢摇摇头说：“不打紧的，现在不是特殊情况吗？”
沈郁解释说：“当时来不及，直接就从密道里去了晋王府，也就没有让褚勤给你送消息，他也不知道我去了晋王府。”
秦欢点点头，同时有点惊讶地说：“相公，不错啊！竟然都混到了走密道的地步。”
一个王府建了密道，又能告诉手下的官员，可见对其已经十分信任了。
沈郁低笑一声，“我这也是第一次。”
秦欢接着表扬，“进步已经很大了，再接再厉，努力干掉晋亲王其他的亲信，争取做他身边的第一人。”
“早晚的事情。”沈郁对此很自信。
秦欢也笑。
沈郁直接给秦欢画了一个大饼。
“现在是晋亲王面前的第一人，以后就是朝堂上的第一人了。”
“那是，相公最厉害了。”
“也是因为有你，我才有动力。”
夫妻两人接着一番商业互捧，完事后两人一起傻笑。
秦欢不忘正事，好奇地问：“今天你听奶奶的心声，有没有得出什么有用的消息？”
沈郁眉眼一挑，得意地说：“何止有用。”
“怎么说？”
“肃亲王想抢福玉的空间，而且你奶奶觉得王府上下都不喜欢福玉怀孕，对怀孕了的福玉态度很奇怪。”
秦欢脸色一变，复杂到难以形容。
“肃亲王怕是脑子有问题吧？他怎么会想着要抢福玉的空间，福玉的空间就是她自己的一种能力，别人怎么也抢不走的，又不是一个物件。”
“对。”沈郁慢慢悠悠地点头，“这事你知我知，但是肃亲王不知道。”
“什么意思？”秦欢一下没反应过来。
沈郁失笑，“最开始我也有这个盲点，所以根本没有往这方面去想，但是你想想啊！我们是因为一些特殊的原因，才知道福玉的空间别人没法占有，但是肃亲王不知道啊！你觉得以肃亲王的身份，能够接受被一个女人这样威胁？或许在肃亲王眼里，福玉是他的耻辱吧！因为他为了得到空间，竟然妥协的要了福玉，可以想到，肃亲王如果真的能拿到空间，以后福玉会有多么的惨。”
秦欢一时无语，不知道该不该佩服肃亲王的脑回路。
“他的想法真的太奇怪了。”
沈郁眼神幽幽地说：“不是奇怪，而是所有上位者都是这样的想法。”
秦欢觉得这话有些不对，惊讶地问：“难道你告诉晋亲王以后，他也想把福玉的空间抢来？”
沈郁“嗯哼”了一声，以示答应。
秦欢这下彻底没声音了，原来一直在误区的人是她和沈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