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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竹院不大，加上佳风佳雨，一共却有十二个下人。
如果白倾柔还是白府昔日的嫡长女，这样的规格并不突兀，可现在人人都知道白倾柔寄人篱下，顶多算半个主子，所以就有些诡异了。
显然，老太君也发现了这一点，但她的脸色只难看了一瞬，就恢复了正常。
雪婆带着婆子们进入下人偏房，一顿猛搜，衣柜木箱、床底被褥、房梁地板，就连墙壁缝儿也没有放过。
随着搜查的深入，雪婆一开始还算镇定的神色，逐渐变得惊讶、冷沉，最后是满脸的愤怒。
太放肆了！
这群狗奴才真该死！
一刻钟不到，随着搜来的物件，被五花八门地扔到地上，一屋子的主子都惊呆了。
只见地面上，凌乱了摆了一堆东西，有私藏的银钗玉镯、珍珠项链、玛瑙手串，大到花瓶绸缎，小到鼻烟壶，全是从他们柜子里搜出来的。
不止如此，摆在最上面的，居然还有一条女儿的肚兜，以及一条绣着春/宫图的绣帕！
“反了，反了，都反了！”
老太君咬牙切齿，脸色黑沉，将拐杖用力一扔，恰好砸到康玉梅的脚下，将之吓得一哆嗦。
白画兰紧紧盯着这些东西，唇畔微颤。
原来姜云姝今夜的目标并不是金玉堂，而是她们安插在上竹院的眼线！
好一招釜底抽薪、斩尽杀绝！
“说！这些东西都是从哪儿来的？”老太君冷目瞪向为首的墨琴、墨棋、墨画三人。
三人浑身一紧，慌忙跪在地上，脑袋紧贴地面，大气也不敢出一口。
贾燕从惊讶中回过神来，嘴角扯起一抹嘲讽，优哉游哉地扇着风，“上竹院如此简陋，主子们也这般贫寒，下人却是腰缠万贯，富得流油，不是偷的，还能打哪儿来？”
墨琴死死咬着牙，拿眼悄悄看了一眼康玉梅，见她脸色一黑，立刻又低下了头。
其余几人都以墨琴为马首是瞻，见她不说话，也都不敢妄言。
“真是一帮好奴才！”老太君怒极反笑，握紧拳头，一字一句威胁道，“既然是偷的，那便送去官府，让青州知县大人处置吧！”
“不要啊老太君！”墨琴心底一慌，如果被送去官府，那可是要坐一辈子牢的，终日暗无天日，直至老死在牢里，比下窑子还要惨。
墨棋也撑不住了，急忙过去抓住老太君的衣摆，痛哭流涕道：“这些都是主子们赏赐的，我们一分也不敢多拿呀！”
“上竹院月银不多，我可没有这么多赏赐。”白倾柔虚弱地坐在床头，冷淡地扫了这些下人一眼。
老太君当即质问，“谁赏赐的？”
墨琴不敢抬头，心里充满了恐惧，横竖都是一死，也许如实交代了，还能有一线生机，“是......大夫人赏赐的。”
康玉梅彻底慌了，她原以为老太君会查毒，没想到却搜出这么多赃物，一时之间她是哑口无言。
“娘亲掌管中馈，底下的奴才丫鬟，都由她来分配和管理。娘亲体贴下人，知道白姨没有收入，便寻机打赏这些跑腿的奴才们，并无不妥。”白画兰不疾不徐地说道，只是她手心的薄汗，已然暴露了她的紧张。
康玉梅依旧提着一颗心，忐忑地看向老太君。
“这金玉堂果真是有金山银山，就连打赏一个别院的下人也这么大的手笔。我们这些主子啊，还不如一个下人。嫂嫂如此宅心仁厚，我真是自叹不如。”贾燕牵着唇角，悠悠一笑。
老太君脸颊紧绷，视线落在那刺眼的肚兜和绣帕上，“这是谁的？”
只听“扑通”一声，墨画和身后的一个奴才跪了下来。
“沉井。”老太君眼皮一掀。
墨画和那奴才倏然瞪大眼，愣了一瞬，慌忙哭天抢地地磕头，“老太君开恩啊，我们知道错了，求您大发慈悲，饶过我们这一回吧，老太君......“
雪婆给婆子使了一个眼色，四人上前，立刻捂住二人的嘴，并拖出了院子。
“这些吃里扒外的狗东西，得了嫂嫂的赏赐，不但没有感恩戴德好好伺候倾柔，竟然还想毒害她！”贾燕义愤填膺，接着扫了一眼面色苍白的康玉梅，忽然睁大眼，惊讶地问道，“嫂嫂，他们是不是听了你的指令啊？”
“你，你胡说什么？”康玉梅大震，几乎跳起了脚，“没有证据的事，你休要污蔑我！”
贾燕淡淡地“哦”了一声，然后又漫不经心道：“嫂嫂不必激动，我也只是说说罢了。”
白锦兰静静地站在一旁，转向老太君，“祖母，出了这么大的事，这一屋子的下人都有嫌疑，为了倾柔姑姑和白府的安全，这些下人都留不得了。”
老太君瞧着这乌烟瘴气的院子，再看看差点九死一生的白倾柔，最后视线又落在一脸心虚的康玉梅身上，一双眼失望至极，“老妇原以为你虽然愚笨了点，但不至于如此糊涂！”
就算没有证据，一切也已经昭然若揭，无论如何辩解，白倾柔药膏里的毒药，都和康玉梅脱不了干系。
“后宅是你在管，下人是你在调配，赏赐是你在给，今夜之事，你康玉梅占了一大半责任！”老太君用力一拍桌案，浑身气得发抖，“你今天就给我一句痛快话，这白府的家，你究竟还想不想当了！”
康玉梅腿脚一软，跪在地上，两行泪水委屈地流了出来，“老太君，我错了，我知道错了，我往后一定会好好打理后宅，将功赎罪。倾柔的身体，我也会好生照看，绝不会让她再出半点差池......”
“够了，”老太君拂手打断她的承诺，冷眼看向站在雪地里的下人，“二夫人，这些下人就交给你处置，元旦接下来的事宜，便由你来安排，库房钥匙，就暂时由画兰保管。”
贾燕喜出望外，她压抑住心中喜悦，袅袅走上前去，“儿媳一定不会让老太君失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