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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君微微收住笑，默然地转向身边的白画兰，目光渐渐被慈爱填满，伸出手抚了抚她的头顶，“今日是咱们兰儿的生辰，索性大家也无事，不如就顺便过来聚一聚，吃吃饭，高兴高兴。”
贾燕一愣，晚辈的生辰都不会大办，吃碗长寿面，再送点礼物，这一日就算过了，老太君记不得锦兰的生辰就算了，没想到她却记得白画兰......
“我老婆子自然也是忘记了，不过我心细，原本想留画兰在暖香斋吃晚饭，画兰却告诉我，她今夜要吃长寿面，我这才想起来今日是她的生辰。既然都是吃饭，那不如大伙坐在一起吃，画兰也能过一个开心的生辰。”
老太君笑着凑近白画兰，白画兰顺势就投进她的怀中，双眸湿润，“祖母，画兰只是一个晚辈，不值得您这么费心。”
“不费心，也就凑一起吃个饭，傻孩子，你可别哭，今夜是你的生辰。”老太君连忙扶起她，替她擦去激动的泪水，看到她梨花带雨，更觉得这些年亏欠了她。
一桌子人看着，神色各异。
尤其是贾燕，勾起一边唇角，漫不经心地搅动手里的汤，这白画兰今夜又想整出什么幺蛾子？
前几年，她见老太君老了，便想算计康玉梅让出主母之位，结果每一次都栽倒在这个丫头手里！
不知为何，白倾柔心里也莫名地有些忐忑，艰难地浮起一抹笑，“娘，今夜您怎么也想起我们来了？”
平时这种家庭聚会哪里有她们的份儿？
“见我要请大伙吃饭，画兰这孩子就心软，想着你们去了南无寺，也有些日子没看到，所以就拜托我将你们一并叫来，免得在上竹院冷冷清清的。”
这时白画兰呈上来一碗热汤，老太君赶紧接了过来，笑道：“我有雪婆伺候，你就不必担心我了。”
白画兰笑了笑，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众人，似发现什么，又重新观察了一遍，许久才看向白倾柔，“白姨，云爱妹妹怎么没来？”
“你真当自己是小寿星了？人家一路奔波回来，不得休息吗？”贾燕半是玩笑半是嘲讽地嗔怪道。
姜云姝这时也笑着解释道：“云爱不知今夜是大姐姐的生辰，以为只是寻常聚会，她身子有些不适，所以我们便让她先歇着了。我以茶代酒，代她向大姐姐赔罪。”
她拿起茶杯，起身，将茶水一饮而尽。
“你们一路奔波，我还让你们过来吃饭，本是一片好心，却是我考虑不周，云姝妹妹不必道歉。”白画兰斟了一杯果酒，举向姜云姝和白倾柔，“白姨、云姝妹妹，我自罚一杯。”
宽大衣袖遮住脸庞，放下来时，酒杯已空。
姜云姝看着她的动作，又看了一眼那酒壶，没有机关，也不是鸳鸯壶，是一个很普通的青花瓷酒壶。
前一世，她没能救回雪婆，老太君就不再待见她，她也没再参加这种家庭聚会，所以这一天的事情，前世就没有发生，如今，她只能小心应对。
白画兰的人缘很好，这一顿饭大家也都很给她面子，气氛也算其乐融融。
只不过康玉梅适才吃了哑巴亏，眼下又有老太君和女儿撑腰，言语间不乏挑衅，“燕儿，你怎么好像不开心的样子？老太君将你请来为画兰庆生，确实让你这将军夫人屈尊降贵了。”
“屈尊降贵？老太君都没说什么，二舅母有什么不高兴的。而且老太君也说了，就是借大姐的生辰，让大家聚一聚高兴高兴而已。”白心兰冷哼一声，拿筷子重重地戳米饭。
适才贾燕说那番玩笑话时，老太君心里就有些不满，眼下被二人这么一勾，心里更是不畅快了。
“大嫂嫂这是哪里的话？我可是将画兰当做亲生女儿来疼的，被你这么一说，怎么倒生分了？”贾燕冷笑，不以为意，完全没察觉到老太君的脸色变化。
老太君没了胃口，放下汤勺，拿青灰色的绣帕擦了擦嘴角，“画兰生辰，也只是我老婆子为哄孙女的一句话，你若是觉得有失身份，可以离开。“
贾燕一惊，这才发觉自己被算计了，气得抓紧桌角，却又不敢发作，只得软了嗓子，贴着脸笑道：“老太君哪里的话，我怎么会这么想的呢？都是一家人，还讲什么身份。”
康玉梅这个贱妇，不就是坐了一把椅子，居然就敢当场给她难堪！
“倒是大嫂嫂，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不高兴了？难道要我笑得合不拢嘴，这才叫高兴吗？有时候啊，在晚辈面前要知道矜持。别整的跟那些村姑下九流似的，没有丁点大家闺秀的风范。”她笑意盈盈地瞅着康玉梅。
康玉梅两眼一鼓，猛地一拍桌子，“你骂谁呢，骂谁呢？！”
“都给我闭嘴！”老太君喘着粗气，扫了一眼这两个怒其不争的儿媳，“吵吵闹闹成何体统，好不容易聚在一起吃个饭，有什么好争的？”
老太君原本也不喜欢礼佛，哪个老人不想子孙绕膝，享受天伦之乐？只是每次看到这种不和睦的场景，她就不想再管，更不想看到她们，不如呆在佛堂耳根清净。
两人偃旗息鼓，不甘地拿起筷子，纵然是山珍海味，也味同嚼蜡。
姜云姝拿着筷子放在唇边，却迟迟没有下筷，看着这些饭菜，却陷入了迷惑。
按理说，这应该是一场鸿门宴，可是不管是酒里，还是饭菜里，都没有一点问题。而且她派出去的佳风佳雨也没有过来报信，是出了意外，还是没有发现异常？
她抬起头，暗中观察起白画兰，今天晚上，这个女人的葫芦里卖的究竟是什么药？
“啊——”
就在这时，白倾柔突然面目狰狞痛苦，身子往后一扬，双手抓着自己的腿，浑身如同痉挛。
“娘你怎么了？！”姜云姝急忙抱住她的肩膀，固定住她，不让她做出伤害自己的动作，一手迅速抓住她的手腕把脉。
白倾柔死死扣着她的手臂，痛得满头大汗，“我的......我的脚，我的脚好痛啊！”
众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吓得纷纷退出她们老远，不知所措地眼睁睁看着。
姜云姝拖住白倾柔的身子，往后挪了挪，看到露出桌布底下的脚踝，双眼顿时一片冰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