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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雪婆立刻吩咐下去。
一行人，这才急急挪往内院。
看到刚下马车，如坐针毡的柳元熙，老太君沉下了脸，“让他到春晖堂等着。”
秦香一回来，把什么都交代了，只是没告诉老太君一切是白画兰设的计，所以老太君对柳元熙才没好脸色。
柳元熙见老太君面色不善，愈发心虚和紧张了。
疏影阁。
薛齐山在里头为姜云姝整治，东楼池月就在帘子外守着，白倾柔还不知情，姜云爱见姐姐有太子守护，自己就遵照姐姐吩咐，寸步不离白倾柔。
正值春季，又是深夜，明明还有些凉，薛齐山却紧张地出了一身大汗，姜云姝伤得很重，情况非常不好。
薛齐山不是神医，但好歹也是天下医馆出来的学员，医术精湛，就算如此，看到姜云姝这样的伤势，他也只能摇头叹息。
但这一切都不能告诉她。
止血、包扎完毕，写了几个补血养气的药单子，他这才走出帘子，看向尊贵清俊、却依旧不免俗的男子，他不知如何措辞。
见他欲言又止的模样，东楼池月也懂，起身便走到一道回廊处。
薛齐山跟上去，见他脸色冷峻，自己也不敢撒谎，低着头老实地说道：“不瞒殿下，姜小姐废了，她这辈子都站不起来了。”
脑子“嗡”的一声，骤然间一片空白，东楼池月怔愣在原地，惊愕、忧伤、恼怒等情绪，一一从他凤眸中掠过，最终统统化作难以置信，“她只是后背受了伤，双腿怎就站不起来？”
“姜小姐的脊椎受了重创，导致下/半身都没了知觉，殿下，她真的站不起来了，就算是她祖父姜昆在世，也无法让她重新站立！”薛齐山心中亦沉重无比。
他对姜云姝给予厚望，她年纪轻轻就医术超群，心思活络灵敏，一旦进入天下医馆，必定会引起各种名师争夺，学成以后前途不可估量，甚至有可能超越其祖父！
可惜，就这么废了。
这世道本就不公，女子若失去良好的身姿，那便是一生尽毁，她失去双腿，一定会自暴自弃，从此荒废医术。
一颗万众瞩目的医学新星，就这么陨落了，岂能不叫人惋惜哀叹？
“当真就没有一点办法？”东楼池月不信。
薛齐山哀叹姜云姝的同时，亦对太子充满了同情，明明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奈何造化弄人，他摇了摇头，“恕薛某才疏学浅，确实想不出任何办法了。要不是殿下那颗救心丸，恐怕她今夜早已......”
东楼池月神色一震，后退了一步。
薛齐山一惊，连忙上前去扶他，他罢了罢手，嗓音淡淡，听不出异常，“本宫没事，你下去吧。”
“那薛某先行告退，殿下若有急事，可第一时间召见薛某。”薛齐山拜了拜，无奈而去。
东楼池月站在原地，一手撑在石柱上，长眉紧锁，神色复杂。
“殿下，要不要将此事告诉姜小姐？”青案遥遥望着主子，第一次看到他露出这般犹豫自责的神色。
他闭了闭眼，又恢复了一贯的清冷从容，“先瞒下吧。”
天下之大，一定会找到办法的。
闺阁中，姜云姝幽幽转醒，她茫然地盯着屋顶，片刻便回了神，“太子呢？”
守在一旁的婢女见她起身，立刻过去拦住她，一脸紧张，“大小姐，薛大夫适才嘱咐，让你小心点腰。太子还在疏影阁没走。”
“现在府上什么情况？”她急于知道一切。
婢女道：“画兰小姐还在水芸阁没醒，心兰小姐毁了容，正在沁心院大哭大闹，柳公子一直在春晖堂没有回府，老太君等各位主子也都彻夜没睡，等着太子殿下发话。”
“请太子进来吧。”她闭了闭眼，神色淡然。
婢女颔首。
须臾。
东楼池月走了进来，面容如常，“觉得怎么样了？”
“现在麻药还在，所以感觉不到痛，不过我觉得问题应该不大。”一来不想让他担心，二来她还有一场重要的仗要打，所以必须咬牙挺着。
东楼池月知道她在逞强，“你将前因后果告诉本宫即可。”
接下来，由他来处置。
“无妨，只要她们死不了，我姜云姝就还有一口气。”她笑了笑。
她竟还有玩笑的心思，他却笑不起来，“既然你想去，那便一起吧。”
“这件事，殿下无需动手，我不想脏了您的手，你只要坐在一旁看着就行。”她目光真诚。
他知道她有自己的打算，便微微颔首，没有多言。
一刻钟以后。
春晖堂。
三更已过，更深露重。
一盏油灯随风摇曳，无精打采。
柳元熙坐在几和椅上，一手撑着脑袋，一手搭在膝盖上，双眼紧闭，嘴角口水倒挂，眼底下是一对深深的黑眼圈。
忽然，十几个婢女走进来，掌灯的掌灯，摆椅子的摆椅子，大堂里瞬间紧张了起来。
他瞌睡尽失，一下子弹坐起来，一脸呆滞，婢女却各忙各的，根本没人关注他。
他这才拿袖子擦了擦口水，只是刚抬头，就看到了匆匆赶来的老太君、白世昌、白世国、康玉梅、贾燕、白锦兰......
各个神色各异，紧锣密鼓地走进来，如同遇到了火烧眉毛的大事。
他情不自禁地站直身子，让到了一旁。
不一会儿，整个白府的主子都到了，除老太君坐在太师椅上，其余人依照长幼尊卑依次坐在几和椅上。
紧接着，“昏迷”的白画兰也醒了，连同白心兰一起被人扶着进了大堂，坐在后辈的位置上。
最后，太子带着坐在轮椅上的姜云姝，这才姗姗来迟。
整个大堂的人，齐齐站起身，拜向东楼池月，“草民拜见太子殿下。”
东楼池月神色肃冷，走到上位，坐在老太君的左上首以后，这才拂了拂袖。
白家各主子忐忑落座。
老太君见太子不发话，那就证明他不打算干预此事，心也就落了一半，转向底下众人，缓缓道：“今夜兹事体大，为保我白家和姜家颜面，关上门，下人一律退下。”
在场的下人统一离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