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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门!我乃董大人账下亲兵,有大人手令!”
清兵顺着喊声看去,那人分明是亲兵打扮,只是现在形势吃紧,他们也不敢随便开门。大棍子的人马在山谷里一路横扫清军辅兵,溃兵四散,方城这边当然也得到了兵败的消息。
“我有董镇台亲笔手令!”来人又喊。
城门楼上的将领犹豫了一下,仍是不敢开门。“目下吃紧,请上差缒登!”
“混蛋!镇台大人亲笔手令,你敢让我坐竹篮子!你下来检验。”
将领无法,只得自己下去。
“手令在此,请游击大人签收。”
将领皱眉一看,董承的字他是认识的,虽然苍劲有力,字形却是一塌糊涂,像模仿都难,印信也确凿无疑。除了这位亲兵他不认识,其他的都没有什么破绽。
“大人现在何处?”
“大人领兵杀出重围,命你务必赶回南阳,防备贼人偷袭。”
“方城怎么办?”
“镇台大人亲自处置,不必担心!命有司烧水煮饭,犒劳大军即可。”
“真的全部撤走吗?”
“镇台就在谷中,若是不明白大人可以亲自问他。”传令兵话音刚落,顺手就指向山谷方向,从城里可以看到烟尘滚滚,确实有部队过来。
“既如此,下官遵命。”游击将军在回执上大笔一挥,签下名字。
金坷垃在远处看着城中兵马撤走,对清军的军事素养有了一个客观的认识,只要有上级命令,无论这个命令是多么的荒谬,下面的军官也一定会闭着眼睛执行下去。
好吧,既然你诚心诚意的邀请了,那我就大发慈悲的来抢劫吧!
白莲教毫不客气的将几十辆大车推入城中,顺着董承画的路线图去搬运火药粮草。国人有句老话,什么事就怕内奸!董承本就对南阳镇的事情一清二楚,方城有多少东西他是门儿清,谁住在哪里也逃不过他的眼睛,白莲教的人顺藤摸瓜,一个一个的把那些管仓库的官吏统统抓了起来!贪官污吏这种东西,不仅老百姓痛恨,连董承这种狗官他也恨!你想想,前方打仗,将士们生死未卜,你们就因为贿赂的钱不够死活不肯将装备出库,就为这个,多少人白白送了性命。董承绝对有借白莲教的手杀光这群混蛋的想法。狗官嘛,为国为民不靠谱,公报私仇的水平那是没的说,董承不仅公报私仇,而且黑报私仇,官场倾轧水平已经到了一个境界了。
金坷垃也不客气,虽然你没安好心,但客观上也是为民除害,白莲教照单全收,把这些欺压百姓的恶吏公开审理,全部杀头。干完了这些事情,天已经黑了,白莲教的人马带上战利品迅速向许昌方向转移。
董承还有官要做,自然是留下的。
看着这位财神爷,金坷垃突然有点不想让他走,白莲教里能拍马屁的毕竟太少,有一个人天天说点好话也是一种享受。
“董大人,可有什么要交代的。”
董承面带难色,犹豫之下终于说道:“小的有个不情之请,还请大王不要来南阳。”
金坷垃楞了一下,突然明白了。这小子,真不地道!“放心,若来定然通知大人。”
南阳虽然是战略要地,南边还有个至关重要的襄阳,但这并不是白莲教的目标,因为在这个地方和敌人周旋空间不足,对白莲教是非常不利的,不如就做个顺水人情算了。在金坷垃的计划中有更重要的东西需要完成。
他无数次在寂静无人的星空下思索。我如何才能推翻满清王朝。
中国历史上有无数的王朝覆灭,其共同特征都是王朝把每一个人都得罪死了。荀子云,王者富民,霸者富士,仅存之国富于大夫,将亡之国富筐箧,实府库。1911年的满清那真的是得罪了整个天下,无论是官员、民众还是资本家都集体抛弃了这个政权。而现在,满清还有上百年的国运,虽然百姓和底层的士兵已经对他不抱希望,但文人和官员商人仍然对朝廷死心塌地,自己需要把这些人的思想一点一点的扳过来。
或许直接消灭掉是更简单的途径。金坷垃突然这么想。当然,想想而已,真要这么干自己就该成杀人魔头了。所以啊,反清复明,这个口号不能丢,大概也是唯一可以将人民与士大夫阶层融合在一起的工具了。
手无寸铁的百姓与武装到牙齿的满清铁骑,如果金坷垃不傻,他一定知道即便有十倍的优势也不可能打赢。他不仅需要一块地方造火枪,还需要一块根据地造大炮。太行山产煤产量铁,比如说平顶山就是个很大的煤矿产地,自古以来就有煤炭出产。正是由于自然条件非常优越,直到21世纪,这里仍然有制造手枪出售的现象,称为中国最大的地下兵工厂,黑道名气很大。河南土匪多如牛毛,除了黄泛区的因素,武器来源多样,供应稳定也是重要的因素。
白莲教连夜将火药拖到许昌城下,将黑洞洞的炮口对准了守军。
董承这个坑货,把大炮都堆在了山谷中,虽然大部分已经老旧,轰不开城墙,但还是找到了两门身管比较长的家伙,二老年纪都不小,康熙年吴三桂铸造的。大炮是国之重器,清军也没有嫌弃他,锉了铭刻,继续使用,结果落到了白莲教手里。
第二天早晨,阳光照着黑黝黝的炮筒子,金坷垃二话不说,命令他们投降。倒不是金坷垃真的慈悲为怀,而是白莲教的人不知道怎么用这种三千斤大炮。平时缴获的炮才几百斤,属于几个人抬着走的轻型火器,打的是曲线,这种是加农炮,打的是直线,不是一种东西。更要命的是没有人知道装药量是多少!明军的炮兵有一个工具叫做铳尺,专门测量装药量,绿营兵压根就没这种意识,金坷垃问了一圈,也没人知道该放多少药,包括董承在内。
行了,你们可以滚了!
许昌守军看见了大炮,但是他们不肯投降。呵呵,没条件谁投降啊!
到底放几两火药?一伙人面面相觑。不懂那就慢慢来呗,先放五两装药,大家躲远点放炮,反正里面的炮也打不到这么远。战斗以一种搞笑的方式进行着,里面的清兵不相信白莲教能用溜大炮这么高端的东西,他们就像看笑话一样,看着蚂蚁一样的白莲教徒忙里忙外。
砰!
一团白烟,金坷垃远远的看到炮弹只到三分之二的距离上就掉了下来,城头上爆发出一阵哄笑。
“一斤装药!”
“法王,直接加到一倍好吗?”
“没问题,你加吧。”金坷垃很冷静的回答。加到一斤已经很保守了,从炮弹的轨迹看,两斤装药也不一定能发挥这门炮的全部威力。
他的预感是正确的,一斤装药打出去,炮弹只是在城墙上留下了一个坑。清兵们感觉到城墙稍微震了一下,好像并没有什么危险,不禁笑得更大声了。红衣大炮攻城略地的时代,他们还没有出生,训练时又弄虚作假,哪里知道重型火炮打在城墙上是什么效果。
几斤重的炮弹以音速轰入城墙,一般的砖土结构当场就会粉碎,那个时候城墙里的夯土和砖块就会像流水一样崩塌下来,上面的人那就是黄泥暴浪中的一片树叶,转眼间连骨头都不剩。清军以无知者无畏的态度观看着城下的表演,就像当初青州城头的义军一样,没有人告诉他们会发生什么。
当白莲教徒把两斤火药装进炮膛之后,这门三千斤大炮开始露出了他的狰狞面目。
刹那间地动山摇,城墙就像玩具一样,砖石土木突然变得狂躁起来,他们有了生命,似乎是要逃脱人类的束缚,突然就坍塌下来。
大约两斤,也就是说,如果按照这个装药量使用,白莲教先期准备的四百斤火药只够这两门大炮发射100次。许州府、汝州府境内的大小县城大约每一座可以摊上几发炮弹。
“大棍子!”金坷垃喊道,“找几个投降的清兵过来,给他们喊话。”
意思是……大炮一响黄金万两,这心疼呢!里面的麻烦你配合点,少死点人,我也少轰几炮。另外一个原因是金坷垃发现喊话是一个很有用的武器,清军普遍士气不高,一旦“听信谣言”很容易投降。但是金坷垃没想到这一次的喊话效果有点不一样。没过多久,清兵把一颗脑袋丢了下来,还附送一个红顶子。别打了,咱杀了长官,投降!
金坷垃非常高兴,许昌城内有大约两千兵丁,正好出来帮忙做清理工作。清理什么呢?还记得昨天一战斩杀的那几千绿营兵吧,义军连夜追击抢掠方城,这边还要盯着城内清军,哪里有功夫收拾这么多的尸体。这可是闷热的秋季,如果不尽快收拾干净,瘟疫流行,整个许昌都别想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