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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诰走了,福康安挥军杀到。
枯草连绵,白露为霜,大军沿路而来。
八旗军马以前锋营为先导,披甲骑兵开路,镶边白甲表明了他们的身份,盔樱如林,旌旗猎猎,袍钉闪闪生辉,仿佛日照龙鳞,万点黄金。
骑兵之后,步兵队列就像阅兵一样,如同长蛇一般通过,扬起滚滚黄尘。接下来便是后勤辎重,将领卫队。
金坷垃仔细调整焦距,他很像知道传说中的福康安到底长什么样子。只是很快就失望了,福康安的盔甲一定也是白色的,混在卫队里,就算有一些补服不同也看不清楚。
“老四,你看看,哪个是?”金坷垃问道
“我不知道啊法王。”
我擦!
看起来清军在实战技巧上还是非常有经验的,不会把将领明确的标出来让人家射。努尔哈赤……金坷垃咋突然想起这个人呢。呵呵。
“骑兵两千,步兵一万六千,炮兵两千,后勤两万五千,骡马六千匹。”金坷垃自言自语道。
“法王,不对吧。”
“?”
“应该是骑兵两千,战兵一万八千,守兵六千,杂役两万,骡马数不清楚。”
“什么?”
“你看那无甲的兵丁里有兵器的就是守兵。”
满清兵制,分战守两种,骑兵和步兵合称战兵,但骑兵军饷更高,所以一般会拿出来另说。至于那些无甲只拿兵器的也不是真的无甲,只不过那面棕色胸甲和号衣区别不大不好分辨而已。这种看不出披甲的兵就叫做守兵,守兵军饷最低,和民兵性质接近,在五莲县被白莲教一顿痛扁的就是守兵。虽说也要干杂活,但守兵和辅兵杂役还是有本质区别的。
老四毕竟是熟悉情况,还真看出了其中门道。金坷垃根据兵种划分,和实际情况就有出入了。
不过,两人看了这么半天了,似乎少了一个兵种。
你的哨探呢?
“法王,我好冷。”老四颤音道。
“不是叫你穿多点了吗?”
“我哪知道你要趴雪地啊大哥!”
“你不是插千吗?”金坷垃怪道。
“我一直都是混进去打探的嘛,要不怎么叫插千呢。”
“以后这个本事也要会。”金坷垃咬下一粒辣椒,“快点画好,人家快扎营了。”
“我也想啊,这手哆嗦的,你看看,他不听使唤呐!”
“那来粒辣椒。”
“更难受!”
金坷垃不待他废话一把抢过羊皮,自己用木炭画起来。
福康安大军一面临水,一面依山,扎成一个长方形营盘。八旗兵只管自己的营帐,那些辅兵则必须修建整个营盘,也难怪他要带两万杂役。
八旗营盘非常简单,只是很普通的将辎重车围在外面,架上鹿寨,作为临时营地而已,土工作业量很少,如果警戒程度高一些,或许会挖一条壕沟。
标准的火器防御阵法。精兵在外,杂兵在内,精锐卫队把福康安围在核心,这一搭营寨马上就暴露了。
“可惜太远看不清楚。听说是个帅哥呢。”金坷垃念叨着。
“法王,差不多就走吧,冻死人啦!”老四牙齿冻得打颤。
“奇怪怎么我这雪不化,你就躺冰水上。”
“法王你洪福齐天嘛!”
“不!没有洪福齐天!回去找找原因。”
“走了?”
“找死啊!人家六条腿你两条腿,等天黑再走。”
“天黑不会有鬼吧。”
“无生老母保佑你,怕什么鬼啊!难道你心不诚?”
老四都快哭了,大半夜走山路,摔下去就是个半身不遂,他不是怕鬼,是怕死啊!
金坷垃看出他的心思,说道:“我留了记号。”
“什么记号啊?”
“白色布条。”
风九六回头一看,果然隐约间有白色布条在舞动。哎呀呀!
“法王果然是高深莫测!”
“不许拍马屁。”金坷垃恼道,“你看,清军战马和运输的骡马是分开饲养的!”
果然,牲畜分成两批,各营战马都是分开放的。应该是防止马瘟蔓延,因为后勤车队的骡马老弱,容易生病。
营房布局也很有意思,厕所在北,伙房在南,这倒是严格遵循了中国房屋的布局。由于古时候规定是北上南下,所以我们习惯说上厕所,下厨房。金坷垃带白莲教众,喜欢沿水布置,一般是西面挖灶台,东面挖厕所,现在看来风水上确实落了下乘。
“老四你经验丰富,说说,福康安的阵势怎么样?”
“没见过!”
“什么?”
“我没见过这种阵势。”
“这里距离青州府不过一天路程,他也真大胆。”金坷垃仔细比对地形,明天两军将会进入目视交战距离。但是目前为止仍未看见起义军的探马,如果明天福康安直扑城下,义军一定会吃大亏。
反过来,义军就一天路程,清军连条壕沟都不挖,真是自信绝对不会遭到攻击。
“看!清军放出探马!”
金坷垃跟着老四的指头,果然看到几批人马出营。这样看来明日必有一场大战。
“干粮要不要?”金坷垃问道。
“谢谢,法王我想换个位置趴行不,受不了了。”
“小心点,夹着辣椒吃,暖暖。”
“法王,你说他会直接攻打青州府吗?”
“他必须打!”金坷垃说到这里有点赞许的表情。“四大金刚先攻入青州有运气成分,但回头去围莱州却是高招,这样清廷进剿也不敢绕过青州,只能攻城。”
“那我们还要这样趴几天啊?”
“顶不住天黑向南走二十里,有兄弟接应。”
“不是,真要这样吗?”
“做侦查的就是要这样,我们偷个懒,弟兄们就要用命填。”
老四万般无奈,却是不得不服。吃干粮喝凉水,冻得手脚冰冷都不能乱动,都不知道这人怎么撑下来的。
“法王,你就不担心他们搜山吗?”
“除非义军会爬山。”
福康安没事不去操心被人偷袭而是动用一大群士兵去察看附近山头有没有人,那他智商也是够够的了。
金坷垃不知道的是,四大金刚那边也一团混乱。自入秋开始,起义军奇袭青州府,围攻莱州城,登州方向清军两次增援均被击退,莱州城外已经筑起一圈城寨,义军正在挖掘地道,清军守兵朝不保夕。
福康安大军一到,事情发生了变化,青州府一旦丢失意味着后勤物资的全部损失,莱州城下几万人马腹背受敌,就是人家砧板上的肉。
清军不出探马还好,探马一出义军大概也发现对方的存在了。两只瞎猫碰上,互相没看明白,清军没有马上攻城,义军没有收拢部队。
要换做当年的努尔哈赤,早不知派出多少间谍了。由此可见,清军看起来阵型严整,实际上战争经验都是当年康熙打准葛尔的时候留下的,魂已经没了,只留下了一堆刻板的经验。
福康安扎营三日,磨磨蹭蹭的进逼青州城。清兵进军迟缓,在城门四周竖起了营寨,这才开始进攻。这个时候,青州附近的起义军已经进城了。
战争嘛没有绝对的对错,打下来了那是聚拢贼寇免了日后清剿的麻烦,你要打不下来,那就是渎职,也就别回去了。福康安经过大小金川之战,偏于保守也不是不可理解。
等到营寨落成,福康安毫不客气的围城炮击。清军将炮垒筑到城头火炮射程极限,利用射程优势向城墙炮击。
这些炮可是八旗军的宝贝,功勋卓著,没准哪门就是福康安他爷爷用过的,康熙之后重炮铸造几乎停滞,总工程师都流放了,这些炮威力射程都比义军手里的轻炮大。
金坷垃看着清军将大炮推上炮垒,完全可以想象城墙上的义军是何等恐惧。黑洞洞的炮口对着自己,这是一种脊背篡凉的感觉。
轰!
义军开炮了!
根本不在射程范围内!这就是告诉人家,我很害怕,我还没有任何经验。
“神威无敌大将军。”金坷垃怅然若失道。
“可是他为什么不开炮呢?”老四问道。
“是啊,怎么不打呀?”
因为火药没准备好。火药的配方大家都知道,一硝二硫三木炭,可真混起来就不是那么回事了。因为硫比较沉,如果路途比较远往往会沉在下面,火药一分层自然无法使用。清军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把大炮推上去,结果成了哑巴。
那拿什么东西搅吧搅吧行不行?聪明!你去搅拌下试试?炸不死你丫的。
折腾半日,大炮终于开始发威。加农炮是野战之王,只一炮就把城墙上的女墙轰飞一片,刹那间砖石四溅,血肉横飞,起义军肝脑涂地,残肢横陈。
义军非常顽强,试图用手头的轻炮还击,可惜他们根本不懂炮兵,只知道直直的对着炮垒,炮弹离得老远就落地了。
如是几次,清军大炮打得城头义军根本不敢抬头,火炮也被炸飞一门。见此情景,清军中占多数的轻型铁炮也加入战斗,向城头炮击。辅兵围绕着这些炮堆土筑垒,以便长期支援攻城部队。
“清军该攻城了吧?”
“对的,看来我们很快就可以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