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秒记住【91书院】 91shuyuan.com,更新快,无弹窗!
我大清的反应速度是一个奇葩的存在。自从乾隆病了以后这种趋势更加明显。八百里加急文书从广东飞奔入京,经过抄写,贴黄,备案,一番周转就送到嘉亲王手里。嘉亲王永琰,他的年号已经有人悄悄准备好了,嘉庆嘛!虽然嘴上不说,大家都知道他是太子监国。不过他不能用朱批,得用蓝批!虽然乾隆病的歪歪斜斜的,大事还的他拿主意。
不过,什么事算是大事呢?这解释权如果在嘉庆手里,那么乾隆爷就是太上皇了。所以必须有一个人把解释权抓在乾隆手里。把关的那个人就是和珅!为了不让和珅在军机处处于少数,乾隆还把另一个人也塞进了军机处,谁呢?福康安他弟弟福长安,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嘴上没毛办事不牢,二十多岁没有任何行政经验和军事经验的人进入最高决策机构,而他的决定有可能对国家产生决定性的影响。用这个人,乾隆算是真的脑子抽风了。额,他本来就脑子抽风了。
这样一来,如果和珅觉得有必要,任何事情还是需要朱批。和珅是个非常精明的马屁精,非常懂乾隆的心思,哪个皇帝愿意放松权柄呢?所以蓝批之后和珅又去找乾隆朱批。你想想,嘉庆批下的奏折转眼就多了几条红杠子,动不动就说不妥,不行,瞎搞,然后朱批示下,这还有面子吗?!你不如就朱批算了!
嘉庆恨和珅恨得牙痒痒。
董诰这个太子老师也是非常不爽,和王杰二人一起斗争和珅。四个人八只眼睛,天天针尖对麦芒,你赞成我就反对。而且这些人都是八股文浸淫多年的精英,特别能找借口。我们都知道八股文这个东西格式固定不说还要会拉大旗作虎皮,用圣人的文字解释当下的问题。就像后世的某语录,游个泳要说“下五洋捉鳖”,催人家快要说“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只要孔夫子说过某些话,不管他是不是这个意思,你只要拿来说成是自己的意思就行了。
平时朝堂吵架都能各自找到依据,何况是充满了偶然性的战场呢?张艾的方案百转千回送到王杰董诰手上,他们改一改,和珅福长安再吵一吵,基本上那就面目全非了。
张艾是经历过西北平叛,和索特纳、和琳等一流将帅合作过的人,军事资历与经验远远超过军机处,他的方案必定是经过深思熟虑,有着其严密的逻辑关系。但是经过军机处和御批之后,局势向着地狱的方向一路狂奔。
首先董诰不同意清军撤退,广东有八旗绿营驻防部队三万多人,各州府都有驻军,如果撤走,白莲教再强也没办法全部解决掉。不撤意味着很快就会被各自扫荡,而且每一处兵力都是绝对劣势,金坷垃炮兵轰完步兵冲,杀得清军闻风丧胆。
然后又是和珅不同意放弃惠州。撤军是为了凑足兵力固守惠州,不撤就没有人守,那放弃算了。但和珅又不同意,福长安甚至认为他哥哥天下无敌很快就能率军赶到广东平叛。这就得在雨夹雪的潮湿冬日把福康安的人马从福建调往广东惠州。只要是经过战阵的人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偏偏没有了阿桂的军机处已经没有任何实战经验。这个粗略的方案送到乾隆那里,批注可想而知。
一句话总结:皇上什么都想要,皇上什么都不想丢。
更糟糕的是,两广地区的战事应由两广总督孙士毅负责指挥,但是孙士毅开战第一时间已经被白莲教抓起来了。这事儿大了!如果金坷垃把人杀了,那么朝廷最多不过再派一个总督下来,如果他没死,那么现在应该指挥军队反抗。可这个孙士毅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派个总督过去吧,万一你没死这不得打架吗?不派吧,谁指挥都不知道。两难之际,朝廷这边啥都没说,广东这边糊里糊涂的就被一顿炮弹给打懵了。
事情到这个地步,朝中不由谣言四起,这孙士毅到底在哪呢?
广州。
金坷垃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牛儿不在身边,他连个抄写员都没有。这年月你也不能写简体字,一应抄写之事只能是旁人负责。他这边口述,那边写下来,金坷垃打着哈欠连夜编写的东西就是白莲教政治教材。既然他和地主阶级天然敌对,那么朋友就只能是农民,但是农民这个群体非常短视,小农意识很强烈,虽然有反抗意识,但一盘散沙形不成气候。那好,金坷垃就教他们造反。可问题是!农民他没文化呀!金坷垃只能找有文化的人过来,这些人就是寒门子弟,他们读书,但是功名无望。
当然了,大部分考试不好的人其实都没什么天资,也没什么本事,有本事的寒门读书人,比如王杰这种,已经进朝廷当官了,金坷垃只能用那些蠢一点的人。这个蠢一点的人比较有意思,遇事他想不通,还特别容易固执己见。比如说,人家文章比他好,他想不通为什么好,却觉得自己也没有哪点比不过。
打着哈欠,金坷垃站在讲台上,下面都是读书人,都是白莲教搜罗来的寒门子弟。
“主人,孙要见你。”东尼大木悄悄的说。
“我去门口见他。”
金坷垃小步而出,孙士毅已经等在那里了。
“大王……”
“孙大人,有什么事吗?”
“大王答应过我,如果愿意随时可以走,是吗?”
金坷垃看了看满头白发的孙士毅,这些日子他苍老了许多,也不知道是下了多大的决心才过来找自己的,宦海沉浮,也许他不曾相信过任何人。
“金轮法王一诺千金,你现在就可以走,还可以带上家人双手能拿得动的东西。”
孙士毅满脸惊讶,他有点不敢相信:“大王真的不杀老朽?”
“孙大人,白莲教从不滥杀无辜,我们杀掉的都是有人命案子的恶吏,至于贪官只是没收财产。”金坷垃回头,“大木把通行证拿来。”
金坷垃龙飞凤舞的签上自己的名字,递给孙士毅:“这是大人与夫人子女的通行证,城门必定放行,一路保重。”
“谢谢!谢大王不杀之恩!”孙士毅老泪纵横,就想下跪感恩。
“大人不必,白莲教不得跪拜。圣教起兵本为百姓,我们只反朝廷,不杀无辜,大人一路保重。”金坷垃做了一个请的动作,微笑着把两广总督送走。
待孙士毅走远,东尼大木十分不解:“主人,你放他回去恐怕他会向清廷坦白。”
金坷垃笑笑:“他们都管你叫傻大木,为什么在我面前就这么聪明?”
“回主人,世上聪明人少傻的人多,跟傻的人在一起不傻会被当成异类,聪明只需要给聪明人看就够了。”
“马屁拍得好!我喜欢!”
金坷垃带着他回到课堂。每次演讲之前,他都会静静的看着,看着下面的人,看着他们的眼光从好奇变成不安。当死一般的寂静充满了空气,他就开始说话了。
“你们都是穷人,此生都无望出人头地。达官贵人凭着作弊就能位极人臣,你们明明能写景秀文章却要吃草。”金坷垃缓慢的语气在试探听众的反应,“我知道你们不信,我给你们念一段会元的榜文。”
文人相轻,一开始这些读书人还能矜持,没过多久便在金坷垃的眼神暗示下,疯狂的叫喊起来。
这些读书人,污言秽语脱口而出,大骂文章垃圾,朝廷无道。
“此文文辞优美,言而有据,诸君何以相轻!”
正当金坷垃念得起劲,秀才们骂的起劲,突然有一个人大喝一声。如同一道阳光撕裂黑暗,目光刷的一声向那个焦点集中。
“大木,把他带到后面去,等会儿我亲自去见他。”
东尼大木径直走过去,抓起这秀才的衣领就把他抓了出去,周围一片叫好之声。
“诸位!这就是我给你们上的第一课,王侯将相宁有种乎?!”金坷垃振臂高呼,“朝廷不在乎你们,我在乎!朝廷埋没你们,我不埋没!”
“愿为圣教效劳!”
“好!朝廷不给你们做官,我给!你们要做什么官!”
“做大官!”一个秀才突然狂吼。
秀才们突然就像染上瘟疫,跟着他疯狂的叫喊。
“做大官!”
“做大官!”
“做大官!”
“好!非常好!那么,欢迎你们参拜至慈至善的无生老母。你们可以不相信她的存在,可以只相信孔夫子,但你们记住,今天我得诸位效力,是拜无生老母恩赐。”
“法王,可外面的人说……”
“无生老母是至上至真的神,她无私的关怀每一个子女,无论你们信与不信。她引导你们来这里,投奔真理,见到真人。你们不信她,但她还是给你们恩赐,因为她确是至慈的。你们不信她,她还是让你们看到真理,因为她确是至真的!追随她!你们现世就可以得富贵,子孙可得荫庇,往生可上天堂!”
“现在!告诉我!”金坷垃举起双手,环抱着一切,“无生老母赐予你什么!”
“当官!当官!当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