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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样可以令一群人创造奇迹?
答:除非他们都有科学的头脑同时有崇高的理想。
所以无论张艾如何聪明,绵亿如何勇猛都不可能在天黑之前攻下慈宁宫。任凭这位多罗荣恪郡王怎么呼喊怎么劝说,这些宗室子弟就是不敢上去肉搏。即便和珅持谕令调来火器营也毫无进展,因为天已经渐渐黑了。
结局一如金坷垃所料。在没有外援的情况下,就算攻下紫禁城也没什么意义。而如果出动精锐死士,白白牺牲这么多人的性命,金坷垃觉得不值。但是算无遗策的金轮法王忽略了一样东西:乾隆的能耐。
起义军攻入紫禁城,把御膳房吃个底朝天,当然也不会放过后宫嫔妃。这群有组织无纪律的白莲教徒给乾隆皇帝的脑袋上添了一片青青草原。这动静基本上宗室子弟也都听到了。这事儿没人敢向乾隆报告,而他老人家也正积极筹划消灭这群胆大包天的狂徒。事实证明,正是他的御驾亲征让这些本来必死无疑的农民活着跑出去不少。
此时义军处境极为不利,宫门都被火器营夺下,金水河南岸就是清军箭阵,宫墙门楼上也有清军箭手,火器营枪上火绳星星点点,只要是脑子稍微正常的人都该知道,这是要全军覆没的节奏。在失去领导的情况下,开始有人逃跑。本来嘛,原本的负责人鱼天使上来就跑没影了,他们来打紫禁城纯粹抱着攻下来就能当皇帝的朴素想法。现在是打下来了,貌似当皇帝没啥可能,丢脑袋倒是看得见的事。
于是趁着天黑,一些义军开始逃跑。要是王杰布局,这帮子一个都跑不出去,而绿帽子从头罩到脚的乾隆一心想着夺回自己的房子,根本没考虑到人家会跑。这也不是没有道理,紫禁城墙十米高,就算没人把守,你要怎么跳下去呢?更别说外面还有一条几十米宽的筒子河。可惜人要是要跑,一定有办法。城墙可以放绳子,那条筒子河也可以游过去。人在逃命的时候也就顾不得那么许多了。
翌日,清军火器营猛攻慈宁宫,已经离心离德的农民自然抵挡不住,四散溃逃。清军则到处搜捕,残余战斗一直持续不断。由于兵力严重不足,乾隆无法搜遍皇宫每一个角落,护军也不断发现藏匿起来的白莲教匪徒。这下子乾隆有宫不能回,又不肯离开前线,便只好住到和珅家里。皇帝被人赶出家门,这个笑话闹大了。特别是几番搜捕下来,乾隆已经知道攻打紫禁城的歹徒有两百多人,但是侍卫们连尸体带活口只找到了一百多人,也就是说有几十人下落不明!
嘉木做到了金坷垃绝对不会去做的事,而且打出了白莲教赫赫威名。这两百多人要是都死在皇宫里,最多就让乾隆愤怒一下,下令搜捕一些人,处置一些工作不用心的官员。但有几十个人活着跑出去,这事情就更大了。你们想想,这群人在里面都做过什么?抢过皇宫,奸过皇妃,这值得一辈子炫耀的好吧!走掉的人越多,传言也就越大,对乾隆皇帝将造成无可逆转的精神打击。
果然,还没把匪徒全部找到,乾隆就下令亲自审讯这些逆臣贼子。为了把丢掉的面子找回来,乾隆确实下了血本,不仅三司会审,而且诸皇子也一并在侧。身后旌旗如林,八旗兵黑压压站了一片。其实这个不是什么审讯,只是彰显皇家威仪而已。这些白莲教草民一定会被这个阵势吓得两腿发软,这样大家就会对大清有足够的信心了。
清兵将打得半死的教徒押上来,让他跪下。
“大胆狂徒,姓甚名谁,哪里人!”陪审官大吼。
“哈哈,爷爷河北常山人,大名儿朱清!”
朱清,不就是诛杀清朝的意思吗?一听就知道名字是假的。
“何人教你谋刺皇上!”
朱清大笑不止:“爷爷是白莲教圣徒,替天行道,诛杀尔等清妖!”
“住口!大胆狂徒还敢放肆,上刑!”
“慢着!”乾隆摆摆手,示意陪审官停下,“问问他,为何造反。”
朱清又笑:“为何造反?都是和珅这帮贪官逼得!”
“混蛋!”乾隆一时气愤,竟然用满语骂了出来,“竟敢诽谤军机大臣。把他……把他凌迟处死!”
“哈哈哈哈!乾隆老儿,你的皇宫爷爷睡了,你的皇妃爷爷奸了,还怕什么凌迟。”说罢,仰天狂笑。
乾隆身边顿时大乱,皇子们一片高声地狂叫,咒骂之声不绝于耳。乾隆已经气得脸色发紫,嘴唇不住的抽动,浑身颤抖,嘴里叽里咕噜的根本不知道说些什么。王杰吓得面如土色,跪倒在地,面朝砖石,麻凉快的天气,后背的补服却让大汗透得一塌糊涂。王杰那是学富五车,知道乾隆骂的是满语,乾隆虽说是满人,但一般都说汉语,说满语也就那么几句场面话。今天那真的是气疯了!人要是气疯了的时候,母语脱口而出拦都拦不住,自然了,害怕极了也会这样子。现场的官员看王杰都爬地上不敢动弹,他们虽然听不懂,但乾隆什么语气傻子都明白,也跟着趴在地上。乾隆坐着,群臣们跪着,那朱清趁机就站起了,刹那间成为此间最高的那个人。
“乾隆老儿!老子睡皇宫,奸皇妃,尔记住了吗!”
“拖下去!拖下去!”和珅最早反应过来,大声喊叫。
刑部尚书这下子反应过来,连忙招呼兵丁给他拖下去。
“绿帽乾隆老儿,爷爷等着你,哈哈哈哈!”朱清给拉拽着往下走,还是狂笑不已,声如洪钟。
和珅吓得魂不附体,他自己贪污多少是知道的,逼得百姓民不聊生也是知道的,文武百官对他早已不满还是知道的。现在乾隆气得发疯,谁要是在身边敲个边鼓说上几句,那对他可是大大的不利!王杰,说不定就是王杰干的!专门找来这么个人。
“启禀皇上!”王杰最先反应过来,“您不能上他的当呀!”
上当?
“这狂徒天还没亮就被侍卫们在水沟里捉了,分明是自吹自擂激怒皇上,令皇上盛怒之下做出不智之事啊!”
哎哟!有道理。乾隆爷这等明君怎么能上一个小小逆贼的当,要上也上王杰这种高级干部的当嘛!
“王爱卿所言有理!”乾隆点头道。
“皇上,歹徒更意图激怒皇上,陷害和大人,皇上不可不察!”
“对对对!奴才誓死忠于万岁爷。”和珅赶紧搭上话。
“两位爱卿都请起吧,不可为这无耻逆贼伤了君臣和气。”乾隆突然想起来,现在应该要稳定群臣。封赏都没有做呢,你立威给谁看啊。
“刑部尚书何在?”
“臣在!”刑部尚书扑通跪倒。
“再提!”乾隆皱眉道。
皇帝什么意思,知道吗?刑部尚书要是听不懂,这些年的官也是白当了。皇帝的意思很明白,麻烦你带个软骨头上来行吗?你是准备让我下不来台吗?
额……其实人家也不想这样,谁知道这个家伙被打得半死还要上来浪一回呢!
刑部尚书思来想去,在名册上找到了一个名字,这个人是个太监!鱼天使虽然没有以身殉教的觉悟,却不是个傻子,他既然要带人攻进紫禁城,那么必有内应!这太监就是被朝廷揪出来的。正好,太监这个东西肯定是软骨头。这个狗奴才算是不负众望,刚刚带上来就磕头求饶,大戏这才正常上演。
这边演完了,乾隆还要大肆封赏有功之臣。
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到,王杰一嗓子喊来两千人,稳定了局面,是扭转局面的关键人物。和珅呢,给皇帝报信,替乾隆穿龙袍,掩护皇帝逃跑,最后去内城搬来火器营。张艾呢,也算小有功劳,关键时刻正是他把箭簇送到了宗室子弟手里。乾隆也不亏待他,一件黄马褂伺候了。
这个黄马褂听起来高大上很不得了,其实在乾隆朝已经没什么了,一般大内侍卫都有一件,和琳征西北回来,立功将士基本上人手一件。至于和珅那就更不用说了,他早就被赏了二十多件黄马褂,这开一间服装店都够了。所以和珅这个很难赏,比王杰还要难赏。王杰还好,他立下军功,乾隆可以赏他爵位。而和珅已经是一等忠襄公,非皇族的异姓公爵位里,这已经到头了。
那怎么办?乾隆慎重思考,给出了大清有史以来极为罕见的奖赏——三眼花翎。大清祖制,一个人身份显赫不显赫,由顶子、朝珠、花翎、官服说明,黄马褂也是官服的一种。顶子按照尊贵程度排列,亲王是宝石顶,和珅这种异姓的只能是珊瑚顶。所以,能给和珅的东西差不多就剩下一个花翎了。自大清开国以来,花翎的赏赐极为谨慎,施琅平定台湾,康熙本来想给他爵位,结果施琅宁可不要也想弄一条双眼花翎。具体到乾隆朝,目前为止只有傅恒一人得了三眼花翎,可惜还没到手人就没了。当然了,福康安是乾隆私生子,他肯定预留一根,和珅已经是双眼花翎,这次功劳极大,当得起这一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