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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二五、风雨折玉竹
去时晴好秋风爽,风雨一程苦菊悲;
仙境泉流歌送客,故乡栗梓影望归;
亲人离散三千路,家国分崩四面雷;
玉竹丹崖知已觅,孤鸣白鹤彩云追。
第二天一早,茹软便随一只老紫珠巨人到了它的一个贮存洞,取了一百多斤蓝紫珠,装上竹筒密封好,放到马背上。
玉竹只见得,马也喂足了草料,装了软鞍。鱼也烤好,紫珠巨人已吃饱了,还有两大包烤鱼也被茹软装进竹篓固定到了马背上。
玉竹心里明白,茹软今天非要将自己娘俩送走不可,一时流起眼泪,走下木梯。茹软回头笑道:“你起来了,今天天气好,正是赶路的好日子,看你,就那么多愁善感,还流什么眼泪,骑马比乘车要快得多,不出几日便可到临波国,马上就要回到远霞城,王孙的病也好了,这应该高兴才是啊——!”
玉竹道:“你一人留在这里,以后可要小心些。临波国的情况现在还知道呢!你就忍心送我们回去啊——!”
茹软道:“我没事,老神仙一人住在这里那么多年也没事,你就放心吧!有这么多紫珠巨人保护我一人,没关系的。我估计,少国主肯定带兵回来了,临波国肯定在少国的控制下了。你和王孙回去后,如果以后需要蓝紫珠,便可派人前来取。一百多斤蓝紫珠,路上吃的烤鱼,还有一竹筒紫斛汤,我都帮你们绑到马背上了。”
玉竹流着泪哭道:“你为我们想得真周到!”
茹软道:“快把王孙叫下来吧!紫珠巨人都已经吃过早餐了,我们吃过早餐便上路吧!我送你们上了大路再返回来。”
玉竹欲上得木梯去,回头猛扑到茹软怀里,哭道:“悦海所处的是繁华地,可他没什么了不起的,我其实是来自乡野山村,随你到这里,刚找回了我心中的归宿,你却又让我走!你太残忍了!呜——!呜!呜!……”
茹软拍着玉竹的肩膀道:“人的一生一世都有自己境遇,境遇不同决定了自己一生该怎样过,你既遇到了悦海,那你今生今世就是王妃了,这怎能改变得。我受老神仙重托,就得在此守着紫珠巨人,快领王孙回去吧!我们有缘还会相见的。”
玉竹哭道:“不!以后有缘相见又如何?哪有象现在?”
“妈妈——!你在哪儿啊——!”这时,从崖洞内传来了悦韬的叫声。
茹软将玉竹推开来,说道:“快去吧!把王孙叫下来!”
玉竹摸了一把眼泪,上得木梯去,不一会儿,便和悦韬下来了。悦韬一见马上绑上了行礼,大喜道:“啊——!我们要回去了啊——!我们很快便可见到父亲!王爷爷!奶奶了啊——!”
悦韬回头见得母亲在流泪,说道:“妈妈!你不高兴吗?”
玉竹道:“高兴!当然高兴!只是茹软太医要一人留下来了。”
悦韬道:“茹软太医!你暂且守在这里,我们回去要王爷爷派好多人来,帮你把这里的紫珠巨人养好,我们以后有患流行恶疾的,不就都有药可医了。”
茹软道:“好啊——!小王孙想得真好!快!我们快吃早餐吧!吃了就出发,我送你们上了大道再回来。”
早餐过后,茹软让玉竹和王孙骑上马,自己手持一根巨鲨牙长枪,牵着王孙的马在前面开路。
紫珠巨人们都过来相送,呼前引后,好不热闹。
玉竹骑马在后面禁不住轻声地唱了起来:“
林风正爽菊初黄,小路弯弯鸟韵长;
金彩光阴行树下,青山翠绿展前方;
虫琴嘒嘒揉肝胆,蛙鼓薨薨恸肚肠;
泉水叮咚声渐远,知音别去草根伤。
……”
茹软听后,也含泪唱道:“
紫檀静立紫藤长,小路弯弯阵阵香;
黄菊拒蜂金粉苦,绿苹招鸟果皮僵;
鸣蝉玉树清风醉,寂蛐幽兰洁石傍;
泉水叮咚声渐远,知音别去锦琴伤。
……”
很快,过了那条小溪,便有一部份年老的紫珠巨人返回了。沿着来时的方向,三人在紫珠巨人的呼叫声中,在草丛中前进,时近中午,这时,天色剧变,眼见便要下雨了。
茹软一边示意,一边对跟着的紫珠巨人叫道:“云客!快回去!快回去!”
最后,只剩两只紫珠巨人坚决地留下来了,茹软明白,这是老神仙生前的忠实护卫,现在老神仙去世了,它们当然便将自己当成主人护卫起来了。
又继续向前走了一段,雨终于下起来了,茹软在树枝间拉起了一块棚布,王孙大叫道:“好大的雨啊——!”
玉竹被王孙拉着躲到棚布下,茹软将马栓好,招呼两只紫珠巨人道:“云客!快过来!”
两只紫珠巨人和三人一起在棚布下躲起雨来。
茹软解下自己身上的包,取出一些烤鱼,分成五份,三人各一份,两只紫珠巨人也各一份。
刚吃了一半,忽然,两只紫珠巨人大叫起来:“呜——!哇!哇!呜——!哇!哇!……”
茹软忙拿起巨鲨牙长枪,将大家护住,这时,只见树林中蹿出两只巨猪,两匹马嘶叫起来。
两只巨猪向小王孙骑的那匹马发动了攻击,它们那长长的獠牙,一下便将马绊倒在地,并将其肚子戳破,那马痛苦地嘶鸣起来,另一匹马见同伴受伤,便飞扬起四蹄向两只巨猪猛踢,两只巨猪大怒,一齐用獠牙向其肚子上挑去。这匹马受重伤,也立即倒地。
这时,茹软已持长枪跑到了一只巨猪的后面,向其肛门猛刺过去。长枪一下便深深地刺入巨猪的腹内,那只巨猪痛苦地呻吟着倒在了地上。
茹软还没来得及拔出长枪,另一只巨猪已迎面扑过来了,只见得巨猪用长长的獠牙挑过来。茹软只觉得脚下一空,便被巨猪挑翻在地。这时,只听得“呼——!”一声响。叭!巨猪的一根獠牙被一根棍子打断了。茹软抬头一看,是玉竹手握一根断树杆子冲上来了。
玉竹叫道:“快起来!”还没等巨猪反应过来,又是一棍子打过去,将巨猪的另一根獠牙也打断了。
巨猪大怒,直扑上来,一下便将玉竹和刚从地上爬起来的茹软扑到在地。这时,两只紫珠巨人大叫着冲上前来,巨猪见不是两只紫珠巨人的对手,逃跑了。
这时,只听得悦韬大叫道:“妈妈——!”他冲到母亲前,只见得母亲倒在血泊中,肚子已被巨猪的蹄子踩破。
茹软被撞晕在地,听得小王孙哭叫,猛地坐起来,忙将玉竹抱起。大叫道:“玉竹!玉竹!……”
玉竹微微睁开眼睛,说道:“茹软——太医!这下好了!我便真正是——你的人了——!永远——!永——!远!是你……你的人了!……”
“呜——!呜!呜!……妈妈!妈妈——!呜——!……”悦韬痛哭起来。
玉竹伸手紧紧握住悦韬,说道:“韬儿!妈妈——!要留下来了——!永……永远留在这里了!和茹软太医在——!在……一起!你也留!留……留下吧!暂时不……不要回去了!等你!长大……大了……”
悦韬哭着点了点头,玉竹身体一软,去世了。二人痛哭起来:“呜——!呜!呜!……”
二只紫珠巨人也在不停地低叫着:“呜——!呜——!呜——!”
第二天,茹软含泪捧着玉竹的尸体回到了原来的地方,悦韬跟在后面哭泣着。此时天已放晴,一条彩虹横跨于山间。跨过小溪后,进入蓝紫珠丛,大大小小的紫珠巨人陆续来到,并不停地叫着:“呜——!呜——!呜——!……”
来到丹崖下泥坪,茹软将玉竹为自己缝制的新衣服铺在地上,然后采来香草,将玉竹的遗体裹住,再取檀香燃青烟,黄菊编成花圈。
茹软领着泣不成声的茹韬伏地痛泣起来:“玉竹王妃——!我和王孙就在你身边,你看到我们没有啊——!呜——!呜!呜!……我受命于大王,和你领着王孙千里迢迢来到这美极仙境——!来求蓝紫珠。
我们三生有幸啊——!遇到了老神仙这么好的人!年迈的老人家,对我们关受有加。他仙逝后我受重托,可你和王孙不可留恋这里的美景和安逸啊——!
我何曾不想将你和王孙留下,可你和王孙属于临波国啊——!呜——!呜!呜!……这是你和我命里注定的啊——!你怎不顾小王孙!呜——!呜!呜!……不顾少国主!不顾你的父王、母后啊——!现在好了!你是留下了!你执意留下了——!你用你的生命换来了永远留在这里!呜——!呜!呜!……是我错了!好不好!呜——!呜!呜!……这让我情何以堪啊——!玉竹——!以后我可以永远叫你玉竹了!满含深情地叫你玉竹了!呜——!呜!呜!……”
小王孙痛哭道:“妈妈!您何必这样啊——!老天为何让我和您背负国家的负担啊——!您既爱这仙境!您尽可勇敢地、大胆的选择留下来啊——!我其实早已明白,您和茹软太医相爱了!您既认为我追求浮华的父亲不是您所爱!您为何又软弱啊——!呜——!呜!呜!……那都怪我,一味地想王爷爷!奶奶!我完全没有注意到您的感受啊——!呜——!呜!呜!……现在好了!您可以永远留在这仙境了,可以常和茹软太医在一起了!您完全不要想念我身为国主的父亲了!完全推掉了王妃的责任了!呜——!呜!呜!……
妈——!到现在我才知道您活得这样苦啊——!危险关头,你毫不惧色,在国难来临时,你毫不惧色,可要您回国!回家!你却不原意了——!呜——!呜!呜!……我知道:您还是愿意牺牲你自己的一切,陪我回临波国,回远霞城的,可是您为了我牺牲了自己,也使您永远留在了这里,非您所愿,也如您所愿啊——!您好好留在这里吧!我和茹软太医也会留在这里陪着您的!呜——!呜!呜!……”
茹软哭道:“玉竹,你听到了没有,小王孙都明白您的心愿了,他一下子便长大了,你怎么这么傻啊——!为了我一个医生怎能奋不顾身啊——!我恨我自己啊——!不该这么急就要送你和王孙回去啊——!呜——!呜!呜!……其实我们三人可以在这里活得很好!很好的!可这一切都只是过眼烟云了!呜——!呜!呜!……玉竹!你好好安歇吧!我会守着你,直到远永的。我会好好地照顾王孙的,你安息吧!好吧!我们现在就去你安息的地方吧!”
这是南山的一片竹林,和老神仙的墓地相隔不远,茹软将玉竹安葬后,弄了一块石板当墓碑,用巨鲨牙刀在上面刻上:玉竹之墓。并在其左右刻了一联:
风吹玉竹优优翠,水响高山历历清;
下落款:悦韬、茹软泣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