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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名巡警最先赶到李玉茹的楼下，紧接着李策的车就到了，三个人一起上楼敲门。
知道警察来了，李玉茹有种得救的感觉。
李策进门来，先是挨个问候李玉茹和方小娟“还好吗？没受伤吧。别害怕，其他的人马上就到。”李策对李玉茹，同时也是对方小娟和吴彤说道。
当看到吴彤，他愣了一下，这时候李玉茹也才注意到，吴彤右耳下方的脸颊上有一道划伤，左上臂处也有，右耳下方的那道划伤约两厘米长，沁出一道淡的血痕，右上臂处的划伤深一点，有血珠流下来，半凝固在皮肤上。
“你受伤了！”李玉茹惊呼一声，刚才她们三个人缩在房间里，一直没敢开灯，她没有第一时间看到。
方小娟听到，探头过来看，也叫道，“流血了。”
李玉茹想，一定是刚才大鱼击破窗户玻璃时，飞溅的玻璃碎片划伤的，吴彤今天恰好穿着短袖睡衣，露出了胳臂。看着吴彤的伤，李玉茹深感自责，这个纤弱的小姑娘挺身而出保护了她们俩，还见了血。
李策一步跨过来伸手把吴彤拉进怀里抱了一下，然后摸了摸吴彤的头顶，他微微低头，眼睛看着吴彤的眼睛，问道，“还好吗？”问完他又上下打量吴彤，仿佛是在检查她有没有其他的伤处。
吴彤点了点头，表情平静一如平常，“我没事，没受伤。这只是被碎玻璃划了一下，破了一点点皮而已。”
“我这有酒精有纱布，我给你包一下吧。”李玉茹关切地看着吴彤，她耳下那道划伤是很浅，用酒精消消毒贴一条创口贴应该就可以，但是手臂上的那道划伤就有点深了，起码该清洁伤口和止血。
吴彤冲李玉茹淡淡一笑，意在表示她没事，让李玉茹放心。
此时房间里已经被开亮了大灯，明亮的灯光和身边站着的警察让李玉茹多了几分安全感，她找出家用药箱，拿出酒精、药棉，帮吴彤清理伤口，然后给吴彤手臂处的划伤涂上药，用纱布包起来。
吴彤自己觉得这点小伤完全不要紧，但是她没有拒绝李玉茹的救治，她知道等一会儿她就要跟着李策等人继续追踪大鱼的去向，李策不会让她带着明晃晃的外伤到处跑。
李策和另两名警察一起去阳台上查看情况，李玉茹搂着方小娟，瑟缩在沙发里。透过房间里的那扇大窗户，李玉茹看着李策的背景，内心又涌起一阵恐怖感。
它会不会还在这附近？现在来的人这么少，大家可别被它伤到了！
吴彤拉拉李策的衣袖，轻声对他说道，“我觉得它已经跑掉了。”
“啊，这么快？”李策皱眉，他料到了大鱼在被发现之后很大可能性会逃跑，这是身处人群之中动物的特性，但是“来晚一步”的感觉仍然让他觉得懊恼。
“从窗户掉下去之后，我怕它还会再爬到六楼来，我就在‘看它’，在找它，可是它掉下去之后我就看不到了。”吴彤对李策说道。
“嗯，我知道了。等会儿鉴证科会有人就来做证据收集，我跟你，我们去找找它逃跑的路线。”李策对吴彤说道。
“嗯。”
过去了没多久，上官渔带着特警和其他警察赶到了，他们立刻展开工作。
望着一屋子忙进忙出各司其职的警察，李玉茹搂着方小娟，内心有一丝做梦般的茫然感。眼前这些对她这个普普通通的上班族来说都太不真实了。然而这一切又都是真实发生的，就在刚才，她还隔着窗看着巨大的可怕怪物。
无声地长叹了一声，李玉茹用手撑住头。
董言来了，看到她，吴彤和她交换了一下目光，然后向屋里示意。
“你们没事吧，还好吗？”董言关切地问着，蹲在李玉茹和方小娟身边。
一看到董言方小娟就哭了，扑到董言的怀里，“言姐……”
李玉茹此时内心疲惫到已经不想开口，用悲哀又无奈的目光看着董言。董言显然是被人从睡梦中叫醒的，头发散乱，赤脚穿着一双平底皮鞋，睡衣外面套着风衣，腰带拖在身后，扣子还扣错了。
董言摸了摸方小娟的头，又握住李玉茹的手。
“我过来接你们俩，你俩暂时先跟我走吧，把这里留给他们。”董言轻声说道，扬了扬脸向阳台上李策的背影示意。
“去哪儿啊，”方小娟弱弱地说着，突然产生的无家可归感让她不禁又流下眼泪，“言姐，我还能去哪儿啊，逃到哪儿都没用啊……”
“别害怕，别害怕。我们都会保护你，一定会保护你。”
董言去跟李策交涉，要把李玉茹和方小娟带走。在这个专案组里，董言这位律师负责的正是此类的工作，她以前一直跟esp顾问团合作，李策知道董言有经验且会做得好。
“事出突然，暂且如此。我把她们俩都带到我那儿去。我知道你需要第一时间拿到笔录，让丞子跟我过去吧。她们俩现在由我照顾你可以放心。”
“嗯。”
伸手轻轻拍了拍李策的肩，董言叮嘱他道，“你们自己多当心。”
“知道。”
转过头来董言去跟李玉茹和方小娟商量，“你们俩跟我走吧。”
方小娟立刻点头，她想离开这个大鱼刚刚来过的地方，她害怕，只想逃到另一处安全的地方暂避。李玉茹环顾房间，内心有种说不出来的痛和无奈感。这里是她的家，是她住了好几年的地方，她的财产、身份证明都放在这里，这里是这个大都市中一个能让她容身、安歇，给她安全感的地方，可是现在，她不得不暂时离开这里。再看看身边的方小娟，李玉茹原本以为带这个姑娘来，可以护住她，可以容她也暂时躲避、安歇，没想到……
李玉茹突然也想哭了。
注意到李玉茹的表情，董言安慰又鼓励地拍拍她的背，然后轻声向她说道，“你们把该带的贴身的东西都带上，不着急，我等着你俩收拾。你放心，这里采集完证据他们就会离开，一切都会给你恢复原样。小彤会在这里，还有上官渔，什么东西都不会乱也不会丢，我保证。”
董言的声音温柔又坚定，李玉茹听着点了点头。
花了一点时间收拾了简单的行李，李玉茹和方小娟各自提着一个旅行包跟着董言出门，李玉茹看了看手机，这时候才是凌晨四点多，外面的路灯没有灭，天还没有亮。
上官渔把董言、李玉茹她们送上车，叮嘱了林丞几句，然后让他开车。
回到李玉茹的房间里，上官渔找到正在阳台上盯着同事们收集证据的李策，告诉他道，“他们几个送走了。”
“嗯。”
“小磊已经在警局了，正在追查这附近的监控摄像，一有发现就会向我们报告。”
“好。”
李策回过头来对上官渔说道，“你留在这里，跟着他们一块采集信息。这是六楼，让大家都小心，注意安全。大鱼没有进阳台来，被打了一下之后就跌下去了。这窗户上下，还有楼下的地面上可能会有它残留的皮肤、血液或是其它，都收集起来带回去。那根晒衣杆最重要，带回去好好分析上面的残留。”
“是。”
“我带着小彤，我们去找找它的来路。”
上官渔抬起手在李策的肩上一拍，“你当心。”
“我知道。对了，”李策这时又说道，“你们把门关起来，采集完就回去。不要惊动了周围的邻居。”
“我估计小区里的人一看都知道，这么多警车呢。”
李策咂了一下舌，“只当是来贼了，他们不会了解的那么多。”
李策带着吴彤先来到李玉茹家的楼下，他扬起头向上看，六楼一户的窗台上正有同事还在窗框上方收集证据、采集信息。
吴彤扬起头看了看上方，然后闭上眼睛。
之前发生过的一切，画面仿佛视频重放般出现在吴彤的脑海里。
吴彤睁开双眼，伸手抓住身边站着的李策的胳臂，抬手向上一指，“那里，四楼，它跌落下来之后接着就抓住了那里的墙壁。”
李策向上望去，极尽目力他隐约看到大厦的水泥外墙上留下的痕迹。
“然后它就像着这个方向过去了。哦，它能跳得很高啊，真的很高。”吴彤惊叹，她没想到大鱼的弹跳力真的惊人，可以在大厦之间凭借着强大的爪力而跳跃移动。
李策看向旁边的高层住宅，低声吐嘈道，“它是不会飞，我怎么觉得这跳来跳去简直跟蜘蛛人一样。”
“不，不一样，”吴彤正色反驳道，“它不是利用蛛丝粘着和凭借蛛丝的力量荡来荡去，它是用自己的爪子，牢牢地抓住大楼的外墙，然后飞跃出去。它能利用高楼大厦从而跳到很高的高度，它的爪子完全撑得住身体，它也不怕高。啊，我一直以为它是鱼……”
李策听了说道，“它是个怪物！”
“我们过去。”吴彤拉起李策，奔向旁边的一栋大楼。
一路上，吴彤尽力从环境中读取着大鱼留下的生物信息，追踪着它的方向。大鱼在大厦间跳跃的高度远远超出他们的想像，当距离地面太高时，吴彤的“触知力”就无法感知到了。
天色越来越亮，街道上开始出现早起晨练的人，原本车辆稀少的大马路上，公交车和私家车渐渐多了起来，车站上候车的人群越来越大。
“太高了……我感觉不到了……”疲惫的吴彤蹲在地上，双手抱膝，被扎成一束的长发披散在背上，她望着眼前的一片大楼发呆。
李策看了看表，忆经是上午八点半，想想眼前这孩子昨晚的经历，看看吴彤现在的穿着，赶时间找证据，没有让吴彤回去换衣服的功夫。吴彤向李玉茹借了一件外套穿在睡衣外面，下头是睡裤，脚上是昨天的球鞋。
李策觉得心疼，他去附近的便利店买了饮料和热包子，拿给吴彤吃。
“你也吃，你也没吃早饭呢。”吴彤边说边啃着包子。
这两个人继续穿街过巷，追踪着大鱼留下的信息。跟随他们俩的警车开过来了，李策让吴彤去车上坐着休息一会。
吴彤一摇头，“不了，像被你抓着似的。”
“啧，还讲究。”
“不是啊。”
吴彤伸臂向西南方向示意，“让警车往那边过去，我觉得是它去了那个方向。”
“这边呢？”
吴彤扬起头，望向附近的大厦，“它很可能是跳上了顶楼。这么远，所以我才感受不到。我们上去这个大厦的顶楼看一看。”
李策左右打量，发现这栋二十六层高的大厦是一个住宅区里的一栋高层，他心里盘算道，还得跟物业打个招呼。
被物业带着来到了大厦的顶楼，吴彤站在平台上，强劲的风吹乱了她的长发。原本在楼下时李策只觉得今天是个晴朗的天气，此时李策不由小声嘀咕道，“风这么大。”
“这里高啊。”吴彤说道。
吴彤垂下眼帘，用心“察看”，她很快就“看到”了大鱼的身影，果然，它是从这里经过！看到它了！
吴彤看到大鱼在这栋大厦的顶层暂时停留，然后它一跃跳到了顶楼边缘，巨大后肢的爪子抓紧低矮的围栏，再纵身一跃！
吴彤走到大厦顶层的边缘处，微微向前探身，一看之下她顿时觉得有点晕眩，连忙后退，李策在吴彤身边一把扶住了她。
“好高……”
物业人员站在通往顶层的门那里，远远地没有跟过来，在看到吴彤的行动之后他大声说道，“小心啊，小心，这时平时没人上来，那锁都没人碰的。”
吴彤把大鱼的落脚处指给李策看，地上厚厚的灰尘上印着一对爪印，边缘围栏的水泥上还有被抓过的痕迹。李策连拍了一组照片存证。
望向周围，视野中是一片城市高楼，吴彤叹气，“它会跳到哪儿去？”
李策小声道，“从这么高往出跳，它不怕死吗？”
“显然不怕。它会跃到旁边大楼的楼顶上，就算不是楼顶，跃到大楼的外墙面上也行，它能抓得住墙面，不会掉下去。”
“这家伙……”
“很强。而且渔哥说得对。”吴彤说道。
“它不重。”李策回忆道。
“是的，它身驱庞大，但没那么沉重，它还很灵巧。”
“到底是个啥！”
“我一直以为它是变异的鱼类，或是蛇类，因为它的头，那个嘴巴张开的样子，真的跟蛇类是一模一样，表皮也像，但是……它的六对足，还有它的弹跳力……”
吴彤说着，默默和李策对视。
“接下来再去哪儿？”李策问道。
吴彤望向东面，伸手比出一个60度的角度，“在这个区域里其他的大厦。”
李策眺望远处，开始觉得继续追索下去难度会越来越大，可能再找着找着，吴彤就会“看”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