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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丞把要让于天磊做的工作交待好，就立刻带着吴彤和班灵出发了。
在去往目的镇的路上，吴彤和班灵讨论着那条手链的意义。
“我想，也许是件礼物，是江晚晴要送给王雅洁的礼物。”
“那她干嘛不自己亲手交过去。”班灵奇怪道。
“也许，是她做不到……”
“做不到是什么意思？”
“有某种原因吧，她无法自己去见王雅洁了，于是用了这个办法。”吴彤说道。
开车的林丞听了，哼了一声说道，“这会不会太故弄玄虚了，有意思吗？如果那把钥匙就没人发现，那条手链岂不是就一直放在超市的储物柜里了。话又说回来，超市那里又不是付了租金的银行保险柜，早晚有一天，会被其他人发现。这也就是咱们，就算没有把这件事当成案件，也当成一个事件在查证着。如果发现手链的是个普通路人，根本不知道任何内情，那对他人来说这不过就是一条无主的手链，也许就此被人拿走也说不定，而且就算被别人拿走，估计也不会有人知道。”
“于是，这件事就永远湮没掉了。”吴彤接上去说道。
“对啊。”林丞说道，“这么做有意思嘛，真不知道那个江晚晴是怎么想的。”
吴彤沉吟了片刻，轻声道，“也许，她是在赌。”
“赌？”班灵诧异，“赌什么？”
“赌她留在刘先生家的那把钥匙会被人发现，赌发现钥匙的人能找到东门超市，”吴彤说道，“不，不仅仅是这样，她还在赌，赌她的失踪会有人发现。”
林丞不由在后视镜里看了吴彤一眼，“你这么想？”
“是的。她失踪了，现在李煦知道。她把自己藏得那么好，隐匿在刘先生家里几个月，没有一个人看见过她出入过青江花园小区。她藏得这么好，却仍然留下了这一点点的微小痕迹，那把钥匙被牛律师发现，然后交给咱们。我觉得她就是在赌，赌钥匙会被发现，而发现钥匙的人找到了那条手链，会再去找王雅洁。瞧，我们并没有贪没那条手链的意思，不是吗？”
“对呀，谁会贪它。”班灵说道。
“正因为是咱们发现的，会尽力将手链送出去，交给王雅洁。”吴彤说道，“江晚晴这不就是在赌么。也许她在今年一月底就……嗯……”吴彤想了想，改了个措词，“就失去了自由，但她提前留下了手链和钥匙。”
“那要是牛律师一直没发现这把钥匙呢？”林丞说道。
“那这个微小的举动，就这么湮没掉吧，王雅洁也不会知道，既然不知道，也就没有什么念想，也不存在危险性了，而且发生与否都不会在意。”吴彤说道。
林丞咧了咧嘴角，“我开始觉得这个江晚晴怪怪得了。”
“我也觉得怪，”吴彤说道，“但是，我们先不要去人为判断她的行为，包括她的品行。咱们只先跟着找到的线索走，看看接来来会找到什么。”
林丞想想，觉得吴彤说得也对，点头道，“对，我们不去考虑其他，跟着线索走吧。还是先找到王雅洁再说。”
“如果确定她并不是那家企业的员工，可以在省内的户藉系统里查一下，好歹现在有个姓名。”吴彤说道。
“嘿，熊猫又有事情做了。”班灵笑道。
放下了心中的疑问，林丞决定先寻人。
车子一路出了明珠市，开到了辖区下的镇上，按着地图的指止，林丞找到了那间加工厂，这时，已经过了午餐时间。
“到了。”班灵望着厂区的大门说道。
透过自动伸缩门，可以望见大门内有个小广场，广场之后是办公大楼，再之后就是厂区，这个厂区面积颇大，一眼望不到头。
“我们该怎么说？这次总不能再说是表妹了吧。”吴彤看着林丞。
“照实说吧，我们照实说了人家才会据实回答。”林丞说道，“不过，不要透露太多，只说家属寻人至此。”
吴彤点了点头。
向厂区门卫出示了证件，林丞说明寻人的来意，很快，就有厂里负责人事的工作人员出来，将三个人带进了行政楼的接待室里。
招呼林丞他们的是一位自称姓李的四十余岁的女性，班灵一见便称呼“李姐”。林丞简单地说明来意，向李女士出示了那张写着王雅洁姓名的纸条，请求协助。
李女士看到纸条惊讶了一下，“啊，这……”
“这应该是厂里的印刷品吧，从上面撕下来的。”
“是，是，”李女士点头道，“可是这是十多年以前的了，厂里的厂标已经更换过了。”
林丞大惊，“这么久！”
“是。”李女士说着暂时离开了一下，回来时手里拿着工厂的宣传册和广告类的印刷品，她请林丞和吴彤等人看，“你们看，已经不一样了。厂里换过两次股东，重新设计过厂标。你们手上的这个是不止有十年，该是有十几年的时间了。嗯，从样子看，也许是从员工安全手册上撕下来的。”
“天哪……”班灵低叫，然后凑近吴彤，用旁人听不到的小声对吴彤说道，“十几年前，小彤姐，咱们该不会是真的见了鬼了吧。”这么说着，小姑娘露出发抖害怕的模样。
吴彤搂了搂班灵，拍抚着她的背，轻声说道，“不怕，不怕，不可能的，没有这样的事。”
“我想知道江晚晴是不是在你们这里工作过，是不是这里的员工？”林丞说道。
“我让人查查人事记录。”李女士点头道。
李女士安排厂里人事科的同事去查询人事记录去了，林丞等人留在接待室里等着。班灵靠在吴彤身边，小声说道，“真没想到，竟然是这么多年以前的事……”
吴彤想了想，“手链肯定是最近的，记得吗？还很新呢，但是那份撕下来的纸条，估计是旧物。”
“她竟然保存了那么久，十几年！”班灵觉得不可思议。
“有些人就是擅长，或者说，愿意保存一些旧东西吧。而且我在想，也许王雅洁是个对江晚晴来说很重要的人。”
“是吗？”
“我猜想是。”
林丞坐在那里，听着班灵和吴彤轻声的对话，他在想，如果在这里找不到江晚晴和王雅洁的信息，那他手中的线索就断了，江晚晴仍然消失于人海之中，毫无踪迹。
等待了一会，李女士回来了，房间里的三个人立刻都抬起头望向她。
李女士脸带歉意，“查过了，没有查到江晚晴这个人，王雅洁倒是在这里工作过。”
“确定王雅洁是这里的员工？”班灵说道。
“没有江晚晴？”林丞惊讶。
李女士告诉林丞道，“员工名录里没有江晚晴这个人，倒是留有王雅洁曾经的用工记录，但也是很早以前了，距离她离开工厂已经有十二年。”
吴彤听了惊讶，十二年了，真的是够久了。
“确定没有江晚晴这个人？”林丞重复道。
“是，不过……”李女士解释道，“五年前，因为夏季大雨，厂里的库房进过水，部分纸质的资料档案被浸湿，已经不能再用了。相应的电子档案是逐步整理完善起来的，很多以前员工的信息已经没有了。”
“这样啊……”
李女士又道，“而且，库房进水的事不止发生过一次，十几年前也有过一次，不算是淹水，但是地面上放置的纸箱什么的都被水弄湿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不可抗力。”
林丞听着，默默地点了点头。
“太久之前的档案信息，嗯，比如像是销售记录、员工档案等等，考虑到事情已经结清，不会再产生什么问题，没补的也就没有补了。比如员工辞职，该结清的款项一定是结清过的，好来好去，时间久了，旧资料会被清除，现在的人事系统里没有记录，也就……”李女士说着，做了个“请谅解”的表情。
“所以是说，也许，江晚晴有可能在这里工作过，但是她很久以前就辞职离开了，后续因为一些原因，厂里再没有了关于她的人事记录，是这样吧。”吴彤轻声说道。
“嗯。”李女士点点头，然后说道，“人都走了那么久，留着信息也没什么用了……”
吴彤在心中轻叹，是啊，时间过去得太久了，久到她和林丞等人都没有料得到。
林丞心中一动，掏出手机来，把手机中存着的江晚晴的画像调出来给李女士看，“你对这个人，有印象吗？”
李女士看着画像，反复端详，然后摇头，“不，我没见过这个人。”
“请再仔细看看。”
“真的没有印象。嗯，”李女士想了想说道，“厂里要是有像这画像上的这个人，按说我该有印象才对，挺漂亮的啊，而且看她的打扮，就不像是我们这里的人。”
“那王雅洁呢？她的信息这里有吗？”林丞问道。
李女士歉意地笑了笑，“只留下简单的用工信息，姓名年龄，离职日期，余下就再没什么了，而且她也是很早以前就辞职离开了。”
“啊……”班灵一脸失望地叹气。
“时间太久了……厂里的工人都换过几茬，就连我，也只是六年前到这里来工作的。”李女士说道。
十几年前，确实是太久了。林丞深感无奈，这是他之前所没有想到的。
“不过，不妨从社会保险的角度来查查看。”这时，李女士提议道。
“哎？”
“厂里现在的员工们都有社会保险，虽然王雅洁她们当年上班的那个时代，还没有开始大面积地缴交，但之后渐渐就开始这么做并持续扩大、补缴中，也许江晚晴和王雅洁现在都有交社会保险，那就能查到她们两个的信息了。”李女士说道。
“对啊，可以这么查一查。”班灵说道。
“谢谢你。”林丞对李女士说道。
在送林丞等人离开时，李女士说道，“或许，这两个人以前曾经在这里工作过，不过时间实在是太久了，现在我们已经无法提供什么有用的信息了，抱歉。”
“不，不，谢谢你的协助。”林丞说道。
离开机械加工厂，在回市警局的路上，班灵跟吴彤讨论起来。
“我记得李熹说过，说李煦告诉她江晚晴跟她同岁，今年二十七岁啊。”
“看样子显然是谎言了。”吴彤沉着道。
“我也觉得是。”班灵点点头。
“恐怕这位江晚晴的年纪不小。”吴彤说道。
“那她到底是不是王雅洁的同事？”班灵疑惑道。
“这算不是同事，我相信也会是朋友，让她念念不忘的朋友。”吴彤说道。
“回去之后让小磊在系统里查查王雅洁。”林丞说道。
班灵嘟着嘴，一副失败的表情，“哎呀，我还以为那个王雅洁现在就在那间厂里工作呢，找到她，就算不能找到江晚晴，起码可以多些线索，没想到……”
“没想到竟然是十几年前的旧事。”吴彤说道，“嗯，是旧同事。”
“这么多年了，她还记得她。”班灵说道。
“想必当初关系不错。”吴彤猜测道。
“但愿王雅洁可别是害得江晚晴失踪的人，要是那样的话……”班灵说着抬手搂住自己的肩膀，做了个害怕的姿势。
“不知道……”
“寻找王雅洁的时候，要慎重一点。”司机位上的林丞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