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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生和苏瑞轮流带着新鲜海鱼去鲤鱼头,给在那里被他们俩人发现的长相奇特的小动物投喂,这行为持续了一小段时间之后,两个人都开始感觉到了不安。
他们能发现这小动物,那别人也有可能。他们俩能保守这个秘密,那么别人呢?
一再地把去鲤鱼头的时间延迟,在天黑之后才离开沙滩,这么做之后江生开始担心起苏瑞。苏瑞不同于他,一个单身女子在夜色中的海滨沙滩,这有危险,而且需要走一段夜路回家江生也觉得不安全。他跟苏瑞商量,想找到更稳妥的办法。
这个时候苏瑞在担心着另外的事情。时值暑期,来明珠市这所海滨城市旅游度假的人很多,消暑纳凉赶海和吃海鲜,游客增加意味着那小动物被别人发现的机率也会增加。
苏瑞忧心忡忡地告诉江生,“也许再过不了多久,我恐怕……”
江生安慰苏瑞,告诉她鲤鱼头是明珠市的十几个旅游度假海滩中很不起眼的一个,“那里的沙滩沙质不太好,比较粗,远不如其他几个海滨的沙滩来得细腻,还有,那里的海水是比较清,但你知道‘清’意味着什么吗?水至清则无鱼。本地人赶海都不去鲤鱼头,捞不着东西的,所以游客和本地人会选择鲤鱼头的人不会有那么多的。”
饶是这么说,江生其实自己也在担心,他借着工作之余的时间去鲤鱼头查探过几次情况,在天刚蒙蒙亮的时候,鲤鱼头那里就已经有人早早到达等着看日出,傍晚天色很暗的时候,仍然有人流连在沙滩上,或散步或玩耍,有一次江生还发现有学生模样的人成群结队从海滩入口处沿着海岸线向深入的地方走。江生担心,这样继续下去,总有一天还会有其他人走到鲤鱼头沙滩的尽头处,走到那满是巨大礁石的海岸边,这样一来那小动物恐怕真的会暴露。
“我们该怎么办呢?”
两人为此继续商量,在否定掉送去动物救助和保护机构以及动物园之后,苏瑞觉得,这小动物现在受了伤,处于自我疗伤的状态中,那再过一、两个月,等它的伤好了,或许它自己就会离开这处海岸。
“你想啊,对这种野生动物来说,人类是有危险的,它们本能地不会接近人类和人类生活的范围,对吧。它现在在鲤鱼头这里徘徊不去是因为在养伤,伤好了应该就会走了。那在这段疗伤期间,只要鲤鱼头这里人流较少,它不被发现,这样不就好了吗?这样的话它就能养好伤然后平平安安地离开了。”
江生觉得苏瑞说的有道理,但,怎么才能让鲤鱼头这里游客数量减少呢?这里再怎么不好玩也还是一处美丽的海滨,还是会不断地有人来。
“如果游客们都往别处更好玩更热闹的海滩上去,那这里自然的人就会少了。来海边玩的总人数的大盘差不多是固定的吧,应该也不至于过多,或是过少。”苏瑞是这么想的。
“那只要明珠市还有更好更热闹、名气更大的游乐海滩,鲤鱼头这边的人数总会减少一点吧,本地人就不说了,外地人,特别是因为这个暑期而过来旅游的外地人,要是能被别的海滩吸引去的话。”江生想到。
“是个主意。”
“但怎么才能把人都吸引到别处去呢?”
“别的海滩有没有什么更好的旅游优势?更有名?”
两个人商量来商量去一时之间没有个结果,然而就在一天下班回家的路上,江生突然有了灵感,他想到了一个当时在他看来觉得很“妙”的主意。
“是我,都是我,事情的主要责任是在我。主意是我出的,苏瑞只是协助我。如果有人需要负责的话,那应该是我。”江生对李策和上官渔说道。
“就是那则视频的主意吧。”李策说道。
江生点了一下头。
江生想出方法,跟苏瑞商量之后,苏瑞犹豫过,但为了保护鲤鱼头的那只小动物,她愿意配合江生。
江生先去玫瑰滩那边探过路,他知道,玫瑰滩是个大型的海滨游乐场,但是也正因为面积大,所占据的海岸线更长,反而容易施行他们的计划。
“对我们来说最难的是躲避那边的监控摄像,一旦被发现那就糟了。结果我发现,那里的正门入口处正门位置的街道上是有摄像头,但再往远处走,走到更偏僻些的地方就少了,而且海滩上也没有监控,这让我们比较好操作。”
李策听着,点了点头,这些情况警方也都是了解的。江生说的对,玫瑰滩的位置在城市边上而非市中心,它正门处和正门周围的公共区域是设置了安全监控,但再往远点走,走到城乡结合部的地方,那里的海滨布控就困难了。每年都有一些游客为着逃避进入海滨游乐场的门票而选择由离正门较远处的位置,越过堤岸来到沙滩上,然后再走到有游乐设施的地方去玩。而海滩上不设监控是因为来海边的人大多着装清凉,为着尊重个人隐私便没有那么做,只是在海滨游乐场的建筑周围和内部,比如说办公楼、大卖场等地方的关键出入口处安装了安全监控。
“其实要找的话,那边的漏洞还是挺多的。”江生说道。
李策皱着眉点了点头,他知道韩千案暂时没有发现线索,安全监控没有完全覆盖到是一个客观原因。
苏瑞和江生就是选择了从较远的海岸边进入玫瑰滩的。
江生之前探查过,玫瑰滩的沙滩面积很广,海边游乐项目也多,在远离游客聚集处的沙滩上堆放着一些废弃不用且暂时没有被挪走的器材,比如坏掉的船、破损的大型遮阳伞和一些杂物,他觉得那是个藏身的好地方。
那天,江生和苏瑞从从郊区的一处野海滩,扮做游客靠近了玫瑰滩,他们是在傍晚行动的。苏瑞便藏身在远离人群的那处器材堆放地,江生提前为她准备了毛毯和联络用的手机,时值盛夏,毛毯足以抵御夜晚的寒冷。
苏瑞得在海边的沙滩上一个人呆一整个晚上,江生叮嘱她要当心,万一发生什么要马上用手机联络。
“你的安全第一,你的安全第一。”江生反复说道。
苏瑞一点也不介意这些,此时的她很为能做点事而感到高兴,她所担心的是她能不能演好接下来的“戏”。
接下来的事情很顺利,顺利到了出乎江生和苏瑞的预料。
在沙滩上“藏”了一夜之后,天亮之前,苏瑞在手机定好的闹钟声中醒来,她藏好毛毯和手机,在黑暗中沿着沙滩往玫瑰滩的正门方向走,在走到能被清晨检视沙滩的海滨工作人发现的范围内,她假装倒了下去。
“被救起来的时候她就说她失忆了。”江生说道。
“接着就是你上场,去收治苏瑞的医院了吧。”上官渔问道。
江生点了点头。
江生先是算好时间,在一大早苏瑞刚被发现,还没有来得及惊动更多人的时候,他赶到苏瑞之前的藏身处,把她藏在那里的毛毯和手机收了回去,然后就是回去静待,他要等到玫瑰滩发现失忆女子的新闻出来,才好去见她。
然后就是拍摄那则所谓的“寻亲”视频了,视频里的内容是江生和苏瑞之前商量好的,该说些什么,不能说什么,两个人都有考虑过,甚至编写了简单的“剧本”,视频里最后的那句“我看到美人鱼了!”,苏瑞的表情和语气、神态配合得那么好,简直出乎江生的意料。
说到这里,江生低下头连连摇动,“唉……她跟我说,她都没想到她的‘演技’能那么好。”
“其实,主要还是那则视频出来,愿意相信和抱着好奇态度的人多吧。”班灵这时说道,她觉得江生和苏瑞想到的“人鱼”确实是个极好的话题。
“或许吧。我们也没想到能引发那么大的轰动效应。”
“目击人鱼”的视频一出,在网络上爆火,立刻引发了一股“人鱼热”,大量游客涌入玫瑰滩,玫瑰滩瞬间变成了网红景点。
江生和苏瑞的目的达到了,只是结果出乎他们的预料,让他们俩都有些不知所措。
“我们真没想到会闹大,真的,看到那样的情景我俩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觉得我害了她……”江生一脸歉意。
好在由于之前江生的坚持,没有让苏瑞再被其他媒体采访打扰,而且收治苏瑞的院方对苏瑞的个人隐私保护做得到位,苏瑞没有被曝光出来,现在想想,江生只觉得万分庆幸。
“坚持不再接受任何的采访和曝光,也是因为说的就是假话怕被拆穿吧。”班灵问江生道。
江生点头,“那可不嘛。一开始我俩就说好了。哪儿敢再接受其他媒体的访问啊,随便说一说就得漏陷,再说了苏瑞就是个普通人,从没面对过镜头和话筒,她哪里扛得住啊。之前我俩就商量如果因为那则视频她被其他媒体追,她就逃走躲起来,藏身的地方我都找好了。所幸医院对她很保护。”
玫瑰滩一时之间声名大涨,这让江生和苏瑞感到安心,鲤鱼头那边是“安全”了,可是接下来他俩发现玫瑰滩火爆到了他俩觉得一时半会热度不会褪下去的程度,他们两个人又担心起来,害怕事情不好收场。
“我们确实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了。而且苏瑞也不可能一直住在医院里。她之前就接受了脑部的检查,搞得她很害怕,虽然查出来身体无恙之后院方没再检查,但她还害怕会不会之后接受强制的检查。明明没病,再给搞出病来就糟了。我想按她出院,但人鱼事件太红火,仿佛有许多眼睛在盯着似的,如果我再出现,又怕事情会暴露,只能先忍耐着。”
“结果忍着忍着,出事了。”李策板着脸对江生说道。
江生苦着脸点了点头,“看到那则警情通报,我整个人都傻了。”
江生告诉李策,苏瑞被在沙滩上发现的时候,身上什么也没带,“这是必须的,不能有能证明她身份的东西在,更绝对不能有手机。”之后苏瑞入院,江生去采访时,偷偷给了她平板电脑,用那个即能和江生联络通话,也能休闲解闷,苏瑞就是从平板电脑上得知玫瑰滩发生命案的消息的。
上官渔这时说道,“你们两个,前前后后设想的还真是挺周到。”
江生哭笑不得,“我……唉……”
之后发生的事情李策和上官渔就都能想得到了。
“我们去找苏瑞问话的时候,那时你们俩有商量要说出实情吗?”上官渔说道。
“已经在商量了。必须要说实话了,这是人命关天的事。后来的案件真的与我俩无关,人我们是真的不认识。”江生表白道。
李策望了望班灵,见班灵冲他点头,便扭脸对江生说道,“行吧。全部的情况我们都了解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