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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食堂吃过晚饭，上官渔回到专案组的办公室里，正埋头看着资料，这时候董言进来了，见了他便问道，“还没下班回去哪。”
上官渔一抬头，微笑道，“你不是也没有回去么。”
“李策呢？”
“为个案子出去了，还没有回来。”
在上官渔身边坐下来，董言想了想，问道，“李玉茹她跟你们提过没有？”
上官渔放下手中的资料，说道，“你是说她和方小娟今天要一块去步行街玩的事？”
“嗯。”
“她跟我们说了。我和策子叫她俩安心去玩，不要太多顾虑。”
董言听了一点头，然后感慨道，“玉茹还真是，大事小情，必有报备。”
上官渔点头，“真的是很配合咱们的工作了。”
“不管是有什么事，或是人要去到哪里，都会让咱们知道。可是又一想，觉得这两个证人这些日子以来太难为她们，也太不自由了。”
“这暂时是没办法的事。”
“之前，把小娟从郊区的环境里接出来，还想着身处城市之内，或许会更安全一点。她们两个住在一起，过了一段平静的日子。后来……又来了那么一出，这下可好，两个人都只过着两点一线的生活，几乎不敢在外面的大街上有所停留，着实不易。”董言叹气。
“可不是么。”
董言看着上官渔说道，“小娟不止一次跟向我说起过，说连街都不敢上，日子过得像只老鼠，只能缩在家里，但就连缩在家里都会害怕，不仅仅是怕大鱼会找上门来袭击，更担心怕连累到他人、邻居，终日惶惶不安。我听着她那么说，心里着实不忍。”
上官渔说道，“其实我是想对她们俩说，不必要过于拘谨，但是这两个人都担心怕波及旁人，放弃了许多生活中原本正常的活动。”
董言叹道，“都是愿意为别人着想的人。”
“我和策子就说，这次她们俩愿意上街走走，就去，别想太多。我和策子也都会留神注意。李玉茹向我提起请求的时候再三保证，说天黑之前一定会回家，绝不在外逗留。还让我们不要刻意再安排人员保护，说她们不会逛多久，只想走一走、散散心，希望我们别刻意为了她们俩而牺牲了自己的私人时间。唉，这两个证人真的是很体谅他人。”
董言轻声长叹，然后对上官渔说道，“确实，你们的私人时间真的都不多。”
“案子未完，不敢松懈。”
看了看表，上官渔说道，“啊，时间差不多了，我该回去了，今天该我在八楼住呢。你呢？回去吗？”
董言说道，“我过来做汇报，事情已经报告完毕了。一起走吧。”
李玉茹和方小娟去逛了一趟步行街，品尝了网上推荐的小店美食，还打包了几样，然后赶在天黑之前回了家。
这一趟出行，双脚踩在步行街的地面上欢快前行，方小娟没有了以前那只要走在街上，就觉得身后拖着摆脱不了的阴影的感觉，她的心情是愉悦的，拉着李玉茹一路都有说有笑。
进门换鞋的时候，方小娟活泼地向李玉茹说道，“喏，平安地出门了一趟。”
“是没事。”
李玉茹笑着点头，心中却在想：不，不能松懈，更不能放松警惕。她比方小娟年长，责任感更重，不仅想着要照顾好自己，也想要在正式抓住那怪兽之前，保护好方小娟。
“今天不知道谁在八楼。”方小娟说道，“玉姐，咱们买回来的零食，送一些上去吧，请大家都尝尝。”
“嗯。”
李策敲开门，看到隔壁房间里于天磊正坐在电脑前边吃东西边紧盯监控视频，他笑道，“你这小家伙，又到这里来。”
“这里离我学校更近一点嘛，就过来用这边的电脑看了。”于天磊说道。
“哪来的这么多零食小吃？”李策问道。
“昨天，玉茹姐和小娟姐送来的。”
上官渔对李策说道，“昨天她们俩不是去了一趟步行街散心么，买了些零食，送上来的。”
“没什么事吧。”李策问道。
“李玉茹说没有，说她和方小娟全程都觉得平静，也没察觉有什么异样。”
房间里，于天磊高举起左臂，“策哥，步行街公共区域和周边高空的监控视频我都看过了，没问题。”
“那就好。”
“她俩也是这么说。看起来情绪都很平和。”
李策一想，“也是，坐牢的还有放风的时间呢，这两位证人上班在屋子里，下班也闷在屋子里，不好受。出去走走不妨事，只是该提醒注意的还是要提醒。”
“李玉茹自己就相当警惕，我觉得她心里是有数的，方小娟也是这么说。”
李策笑了笑，“难为她们两个了。”
“她们相当配合咱们的工作。”
“快月底了，李玉茹那边又该有公司库存盘点的事情，方小娟或许也会有加班，咱们多留意。”
“我知道。”
这之后，平静地生活持续了十多天。
方小娟越来越觉得大鱼可能是离开了，又或者冬眠去了。心中一旦这么认定，她的胆子开始大了起来。
方小娟和李玉茹又一起逛了街，看了晚上七点场的电影。
走在回家的路上，方小娟挽着李玉茹，仰头看天，黑色的天幕上有几点星光，周围林立的高楼上霓虹灯闪烁，街道上行人不少，车声、人声混合在一起。
“我好像不那么怕了，四处看风景也不怕了。”方小娟边走边对李玉茹说道。
不怕是好事，李玉茹微笑，“咱们出入还是要多当心。”
“知道呢。小心驶得万年船。”方小娟学着李玉茹的腔调说道。
“哈哈，你呀。”
十二月的公司盘点安排在了本月的最后一个周六。
几个参与盘点工作的同事略有埋怨，觉得占用了一天的休息时间，李玉茹倒没有这么想。周六的盘点工作公司给算加班并管早、午两餐饭，而且利用白天的时间来完成盘点，不必让工作延到深夜，大家亦都不用赶夜路回家，她觉得挺好，也这么说着来劝导她部门里有点小情绪的同事。
库存盘点进行到一半，暂时停手休息的时候，李玉茹注意到周围没有人，她半俯身子，伸手拉开了办公桌最下层的抽屉门，她的通勤背包就放在里面。
没有将背包拿出，李玉茹只是伸手拉开拉链，然后一只手探了进去。
手指触到一样物品，李玉茹的心中确定。
嗯，很好。
自从买下这个东西之后李玉茹就一直把它装在包里，带在身边，不时检查一下。这个东西的存在就像是护身符一样，带给李玉茹些许安全感。
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用得着。但愿是用不着它。李玉茹暗想。
方小娟跟同事们一起出去吃了两回饭，看了一场电影，还在轮休日跟几个同事一起逛了一次街。
这几次的出行都平安往返，整个过程方小娟都很放松欢快。
方小娟心里越来越笃信“大鱼”是冬眠去了，她知道他人未必相信，并没有把这个话挂在嘴边向李玉茹和专案组里的人们总是提及。
看到方小娟恢复正常的社交活动，李玉茹替她高兴，她鼓励方小娟这么做，“你在超市里也工作了这么久，之前都跟独行侠似地，一直也没怎么参与同事们之间的活动。虽然事出有因，但别人不知道背后的内情，你也不方便透露什么，看在其他人眼里，可能会觉得你性格孤僻，不愿交友，这不好，会让人误会你，对你也不公平。”
李玉茹的话说到了方小娟的心里，她委屈地靠在李玉茹身上，“可不是么。”
“所以呀，咱们该提高警惕时就多注意留神，但是也不用绷得那么紧。有空了跟同事们一块玩一玩，不要紧。尽量少在晚上出门，少去偏僻的地方就好。”
“才不会去偏僻的地方，就在城里最热闹的地方，去逛逛公园，买买东西，看个电影啥的。玉姐，我不是不懂事的人。”
一段日子以来的共同生活，李玉茹了解方小娟的品性，她点点头，“我都知道。”
“就当是给我偶尔放放风吧。对了玉姐，你也出去逛逛嘛，跟你的同事们聚一聚呗。”方小娟建议道。
“嗯，之前公司大盘点的时候就算是聚过了。接下来我公司还有年会。”
“我们也有。”
“年尾了单位里多少会有些活动和聚餐。”
“就算是晚上有活动要出去，我会多小心，不会让自己落单，啊，也会向李警官他们报备行踪。”方小娟认真承诺道。
李玉茹宽慰地一笑，“这就好。”
方小娟憧憬道，“年末年初的这段日子，就让咱们俩，还有他们，专案组里的大家，都平安无事、平平静静地度过吧。”
“我也是这么想的。”
几天之后的一个晚上，方小娟告诉李玉茹，她超市里有位同事，那姑娘也算是方小娟的同乡，她家跟方小娟家是一个镇子的。那位刘姓姑娘过生日请客，已经口头邀请了方小娟。
“那你就去吧，人家都邀请你了。”李玉茹微笑道。
“估计要呆到晚上，而且是在她家。”方小娟面带犹豫。
“她家？她已经结婚了吗？”李玉茹以为这位小刘跟方小娟年纪相仿，没想到对方已经在本市成家立业。
“没有没有。她跟我一样从家里出来在明珠市打工，是她租的房子，而且跟咱俩一样，只不过她是跟另外两个女孩一起住。”
原来是这样。李玉茹问道，“你是觉得不方便去吗？”
“也不是……”方小娟摇头，“嗯，我不知道该送什么礼物合适。”
原来是这个问题。李玉茹笑了，“你有预算吗？或者有参考，以前同事过生日时，送的礼物大约是什么档次的？”
“就是没有呢。礼轻了拿不出手，重了，我又不是很富裕，也不想充大款。”方小娟嘟着嘴道。
“你是打算一个人单独送一份礼，还是参加生日会的大家合起来送一份？”李玉茹又问道。
“咦……”李玉茹的话提醒了方小娟，之前她没有考虑到，“可以合起来吗？”
“怎么不行。”
“那我去问问其他也去生日会的人。”方小娟高兴起来。
“不好意思开口，可以单独一个一个找那些也会去参加生日会的人私下里悄悄地问，商量一下，看送什么更合适，对方更喜欢。”
“嗯。”
“还有，”方小娟又想到了其他问题，“她说是要请我们到她家里吃饭，我估计会呆到晚一点才会散。这次听说请的人挺多，都是她的同乡或是同事，有不少也是我认识的人。”
“去家里吃饭啊。”李玉茹说道。
“嗯，她说在家里聚，她的两个同屋也一起，听说她们处的都不错，虽然不在一个单位里打工，但是是关系要好的朋友。”
李玉茹微笑了，“在家开生日会也挺好，你去了还能认识新朋友。”
“就是……去不要紧，过去是白天，约好是我跟其他同事直接从超市就去她家，晚上回来的话……”
“不要紧，我去接你。你们聚会快散的时候打个电话给我。”李玉茹听了微笑道。
方小娟惊讶又感激，“哎呀，我就是不想麻烦你哩，也不想麻烦李警官他们，搞得劳师动众。我就想说报备一下，让大家知道我去了哪里，去做什么。我想，我打车去，打车回，应该不会有什么事。”
“聚会结束，能找到一起拼车的人吗？有个伴我会放心些。”李玉茹问道。
“现在还不知道，她请的有人些我不是那么熟，只是认识知道名字，不知道人家住哪儿，现在……这也不好开口一个一个问去。”方小娟道。
“我看还是我去接你最好。打车回来肯定没事，咱俩互相做伴，就不用劳动李警官他们了。是哪一天？”李玉茹问道。
方小娟说了日期和地点，是在本周四。李玉茹听了更觉得不要紧，“当天晚上我也没什么事，在家闲着也是闲着，我去接你。”
“嗯，那谢谢玉姐。”方小娟的本意并不想麻烦其他人，但见李玉茹并不介意，她就没再拒绝。
这件事情就这么初步商量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