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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灵觉得自己这一鼻子灰碰得简直鼻子都要压扁了,她耷拉着双肩回了小旅馆,去找自己的伙伴们。
四个人凑在一起,互相交换了各自从村民那里得到的反馈。果然,大家都碰了一鼻子灰。
“怎么这样!好像没发生过什么一样!这不好吧!”于天磊低声嚷道。
“瞎说啥呢。”
“可不敢胡说哩。”
班灵鹦鹉学舌一般将听到的话复述一遍,然后缩缩脖子,“吓了我一大跳。”
林丞想了想说道,“看来李楠说的话没有错。百花村里的村民,对两年前的713失踪案讳莫如深,大家都绝口不提,态度就像是事情根本没有发生过一样。”
“问了一圈,没人提。都不说。”
“看样子咱们再想询问村民们恐怕是不可能了,除非正式由警方出面。”吴彤说道。
“调查取证的事,两年前就做过了。”班灵说道。
林丞连连摇头,感叹道,“此路不通啊,此路不通。”
“但是咱们也好好地看了一遍花溪镇和百花村的实地情况,也不算是一无所获。”吴彤说道。
于天磊举手道,“想听听我的感想吗?”
“你说。”
“我觉得吧,我猜测,何蓓可能真的没有往村后的大山深处跑,而是藏身在村子附近的某个地方,她在赌气,暂时不想见杜明宇,也不想被找到。至于那晚深夜又发生了什么,我就想不到了。我只是在看了村周围的山林的情况之后,有这种感想。”
“未必,”吴彤反对道,“他们那时也只是到达百花村没有多久,还不到一天,也许何蓓对周围山林里有多么危险并不十分清楚,那时候又在气头上,头脑一发热就往山上冲了。”
于天磊并不认同吴彤的说道,“哎,没有灯,没有灯!啥也看不见,她知道往哪儿跑吗?”
吴彤听了向后一仰头,“哦……”
班灵这时连声道,“迷雾,迷雾,我现在脑子里全都是迷雾。
四个人又讨论了一阵,仍然没有什么头绪,见时间已晚,林丞提议大家各自准备休息。
于天磊晃着手机说道,“这儿的晚上也没有什么娱乐。”
班灵道,“可以看电视。”
于天磊伸手在班灵头上轻轻拍了一下,笑道,“丫头,傻了吧,这小旅馆的房间里就只有两张床和一个小床头柜,你从哪儿看到的电视机。”
“哎……”班灵顿时哭丧起脸,“这下也只能睡觉了,我连本书都没带。”
“网络也半天都刷不开,对了,你手机里存了什么不用网络也能玩的小游戏,或是SD卡里存了什么电影电视剧或是小说,这会儿倒是可以用来打发时间,毕竟有电。”
吴彤笑了笑说道,“这里还真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是哇。”这么说着的班灵,凑到了窗口,向窗外张望,目光所及,天此时已经完全黑了,能看到附近小屋的窗口透出来的灯光,在周围山林巨大黑暗的影响之下,那灯光有如星光一般微小。
“天都黑透了。”班灵说道。
“花溪镇上这会儿是正热闹的时候吧,可以看灯景儿,还能在露天吃烧烤。”于天磊羡慕地说道,然后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肚子,“哎哟,我饿了……”
“晚饭没吃饱?”
“我都添了两碗饭啦,那碗太小,我不好意思再添。”
“我带了点心,我拿给你。”
出了这间屋子,班灵去她和吴彤住的房间,路上她向周围看,见这所小旅馆的灯光算是村子里最明亮的一处了。今晚在这里住宿的人并不多,除了他们一行四人,就只看到还有两个房间的门上透出灯光。班灵暗想:果然大家在这里游玩过就都回转花溪镇了。
拿了带着的糕点给于天磊,班灵说道,“春芳姐这会儿也该回邻村去了,啊,还想再找她聊聊,听听她讲的小故事呢。”
于天磊嚼着米糕道,“她好像也不比你大吧。”
“反正叫声姐总没错儿。”班灵笑笑道。
“她讲的那些本地传说,你信?”吴彤问道。
“不信,随便听听,还挺有意思的。今天咱们在半山上不是也看到她说的花簪峰和灵猴石了么,一同上山的游客不是还在灵猴石那边拍拍拍的。”
“那个什么花簪峰我可真没看出来,我瞧着像个的笋子,倒是那灵猴石,还真有点像个猴。”于天磊边说边笑,逗得大家都笑了起来。
各自归房之后,班灵翻了一会手机,便把手机抛到了一边,嘴里小声嘀咕道,“唉……要是在花溪镇上,我这会儿就出去拍夜景去了。难不成现在就得睡觉吗?”
吴彤微笑道,“要不就睡吧。早睡早起身体好。”
班灵猫样地打了个滚,转过身来对吴彤说道,“小彤姐,明天一早你想上山去看山顶的雾吗?”
吴彤略做思忖,摇了摇头。
“咦,你没兴趣?”
“我……我来百花村主要还是想看看这山村的环境,想想何蓓的那件事。”吴彤说道。
班灵“噢”了一声,她知道吴彤心里还是牵挂着那件案子。
“你和大狗哥一样,是想要协助了吧。”班灵说道。
“没来之前,那份感觉还不强烈,在亲眼见证了百花村的周边情况和地理环境之后,我反而想参与,希望能找到答案。”吴彤说得认真。
班灵探过身来,看着吴彤小声问道,“那你觉得,何蓓现在是生是死?”
吴彤垂下眼帘,“恐怕凶多吉少……”
班灵撇下嘴角,露出悲伤表情,“是啊。”
“就这么消失不见,他的家人们一定无法安心。”
“是,”班灵叹道,她心里有一句话未说出口,那就是——找不到何蓓的尸骨的话,连安葬都做不到,何蓓的家人们该是多么痛心。
一桩案件,受到伤害的不仅仅只是被害者,在案件里被害者的家人们也会受到伤害,那是肉眼看不见伤口的,心灵上的巨大伤害,而有时,这心灵上的伤害会随着时间一直持续着,很久很久都无法癒合。
班灵一握拳,眼神坚定起来,“咱们尽力帮助,找到她吧。”
“嗯。”
看了看时间,快晚上十点钟了,班灵给手机插上耳机,开始听歌并躺好准备入睡。这时吴彤却起了身。
见吴彤坐起来,班灵拔下一边耳孔里的耳机问道,“小彤姐,你要去哪?”
“我想出去看一下。”
班灵一听猛地坐了起来,“看什么?你要去哪里看?”
吴彤抬手示意班灵不要激动,告诉她道,“我下楼,走到旅馆外面,稍微感受一下。”
班灵不明白吴彤在这个时间了还想再感受什么,“你能看到什么吗?”
“没什么,我就是想感受一下。别担心,几分钟,我马上回来。”
班灵仍然不能放心,说道,“什么啊,别忘了何蓓也就是出去了一下下。”说着她就做了起来,做势要与吴彤同去,“你别一个人,要不再叫上大狗哥和熊猫他们,人多点再出去。”
吴彤温和地摇头,表情却很坚持,“不用,你别担心,我只在旅馆的大门边上。”
班灵劝说无果,只能同意,并表示“我等着你回来啊,五分钟之内你不回来我就喊了。”
吴彤被班灵的话逗笑了,她穿好鞋,套上带来的薄款长袖衬衫,然后拉开房门出来,下了楼。
果然山里夜间凉。站在小旅馆的院子里,吴彤这样想着,小旅馆的大门旁吊着一盏灯,除了这点光线之外,远处已经是一片黑暗,而村旁的大山此时也已经完全隐身在黑暗当中。
稍微向前迈出几步,吴彤站在村中的土地上,她向四周围张望,距离她几百米远的地方是村子的中心,那里有白天他们看到的路灯,此时那路灯的灯光有如萤火,想到大都市里成串的、有如流河一般的街灯,吴彤暗想:果然不一样啊。
微微闭上眼睛,吴彤并没有运用她的“触知力”,而是侧耳聆听,用心灵去感受。她感觉到周围是一片安宁和平静,有风掠过远处的树梢,能听到微小的虫鸣和一些属于动物的唏唆声,这时的百花村让吴彤觉得就像是个睡着的孩子,能感受到的是乡村所特有的纯朴、平和、简单。
感受着,吴彤脸上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
又在村中的空旷处站了一小会,吴彤怕班灵担心,准备回去,她刚一转身,猛地发现身后出现了一样东西,这一惊非同小可,吴彤几乎爆发尖叫。压制住内心瞬间翻涌上来的巨大恐惧感,吴彤定睛一看,原来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她身后的是白天见过的刘婶。
白天的时候,刘婶穿了一件白色的布衣服和一条洗得发白了的淡青色的裤子,这时从远处照过来的模糊的灯光映照下,刘婶仿佛身体是白的,脸也是白的,而她的其他部位隐在夜色中,猛一看仿佛是从黑暗中浮出来的人体残像一样,把吴彤着实吓了一跳。
心脏狂跳着,吴彤一时说不出话来。
刘婶的脸上没有表情,仿佛戴着一张人皮面具,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着吴彤,两个人就这样对视了几秒钟。而这短短的数秒让吴彤的后背满是冷汗。
“姑娘,这么晚了,出来干啥呀?”刘婶突然开口说道,在吴彤的眼中,她仿佛只有嘴部的肌肉在动,面部仍然毫无表情。
“……”
“快回去。”刘婶说着,向不远处的小旅馆示意,她做这个动作的时候,吴彤才有种感觉,眼前的人是活人。
吴彤微微点了点头。
“快回去。”刘婶说完,和吴彤错身而过,向前走去。
又缓了几秒,吴彤才觉得身体能动了,她连忙拔脚往回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