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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住在一起的吴彤和班灵,自然而然地讨论起了案情。
“这下子几个主要当事人都见过了。”吴彤说道。
“嗯。”班灵点了点头。
“可惜我们都想错了,他们谁也不是……”
班灵摇着头说道,“在没有见到面之前,也不敢下定论。这下子我都一个一个地见过了,都说的是大实话,没有虚假。在这件失踪案里他们或多或少都要承担起一定的连带责任,但是,他们也都罪不至死。”班灵做了个遗憾的表情。
吴彤道,“他们都不是加害者。”
回想起这几天跟当事者们见面的情况,班灵有些烦燥地挠起了头发,“哎呀,好烦,真的好烦,一开始可能我把事情想简单了吧,我跟大狗哥一样,以为这几个当事者里可能就有加害者,只要一见到面,很容易就能把他揪出来,然后案子就破啦,”班灵说着摊了摊手,“瞧,现在这样,有种走进了四面墙围着的空间里的感觉,好烦。”
吴彤露出一抹微笑,拍扶着班灵的背说道,“不烦,不烦。我们这才刚开始。接下来大家继续寻找新的线索吧。”
“有点难,反正我是有种两手空空的感觉。”班灵撇撇小嘴。
“如果同游的伙伴们都不是伤害何蓓的那个人,那么,会是谁呢?”吴彤推想着。
“之前我和言姐他们还在说,如果是临时起意的犯罪,无差别的那种,然后那个人案发之后一逃了之,两年过去了,现在说不定已经人在国外,那这要是找起来可真是不知道要怎么找了……”
吴彤思忖一番,低声道,“如果要把当时身在花溪镇和百花村里的所有人都彻底查一遍,确实难度很高啊。”
“两年过去了耶。”班灵表情夸张,“本地人还好,游客的话,那个时候谁知道谁是谁啊。组团去,有旅行社的还好,散客根本不好查。虽然不是说人海茫茫,但确实线索稀少。”
吴彤微微皱眉,想了想道,“我倒有种感觉,或许并不是游客。”
“你是说当地人?”班灵警觉起来,挺直了原本靠坐在那里的身体。
“我想,要在短时间之内带走何蓓,应该会是熟悉百花村及周边地理环境的人。”吴彤这样想。
班灵摇晃着身体道,“也不一定啊,那边的话如果往山上走,那三更半夜伸手不见五指是很难,但是如果把人带着往村外走,就只有一条出村的路,往村外边走的话那一片的路也不难认。”
吴彤边想边说道,“那么短的时间,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呢?”
班灵应和着,突然又反应过来了什么,追问吴彤道,“你为什么说是短时间做案?”
“这只是我个人的一个猜测,或者说感受。”吴彤认真对班灵道,“我觉得,也许何蓓在冲出房间,跑到小旅馆外面之后,很快就被控制住并带走了,而这也正是其他同行伙伴们在发现她不见之后,大家跑出来找,却怎么也找不到,没有回应的原因。”
“你是说……”
“她一出来就被带走了。所以之后的杜明宇等人跑出来,一再地呼叫寻找都没有回应,那个时候不是何蓓赌气藏身在附近的某处暗影里,而是她人已经被带走了。”
班灵瞪大眼睛,“这样……”
吴彤遗憾道,“现在谁也不知道当初案发时的真实情况,这是我的推想,但是我开始觉得这是最有可能的一种情况。”
班灵思忖片刻,警觉道,“那照你这么说,何蓓还是被人给盯上了。”
“有这个可能。”
吴彤继续推想,“……那人之前注意到他们一行人,然后悄悄尾随,当晚也留在了百花村。何蓓跟杜明宇争吵是在晚上十点多快十一点的时候,我想,或许那人并不是在刻意的蹲守,但那时他也没有去睡觉,在暗暗留意着,然后听到了争吵声。”
跟随着吴彤思路,班灵继续说下去道,“之后,他看到了跑出来的何蓓,然后……”
“那个时候村子里已经没有人在外头了,小旅馆那里是唯一的光源,周围漆黑一片。如果他是个普通身材的成年男性,要控制住何蓓那样身高体重的女孩,并不十分困难。”
班灵想着,不禁伸手环抱住了自己。
吴彤见班灵这样,不由忆起了她曾经险些被人在大街上掳走的经验,立刻伸开手臂抱住班灵。
班灵小声低喃道,“女孩子太容易被伤害了。”
“一般情况下,一旦搏斗起来,真的打不过,男性的力量要大得多。”
“而且她那时还在气头上,估计头脑一热什么也没拿就跑了出去,连手机都没带吧。”
两个女孩这时互相握着手,内心都在为何蓓感到难过。
见夜已深,吴彤催班灵去洗漱,准备睡觉。班灵的情绪依旧在感伤当中,不想一个人睡,拎着枕头过来说要跟吴彤“挤一挤”。
“你要是愿意,一直跟我一块睡也行。”吴彤说着向房间里的大床示意,“睡得下。”
“我怕你嫌挤。”班灵笑着撒娇,小猫一般依偎到吴彤的身边,她靠在枕头上,怀里还抱着吴彤的一个毛绒绒的玩具熊。
“不会。”吴彤说道,“人呐,总有想一个人呆着的时候,总希望能有独立的空间。在我这儿住,如果你想一个人,你就在书房里;你不想一个人,就过来跟我。这样就可以了。”
班灵把自己裹在被子里扭来扭去,笑道,“还是姐姐好。”
“你也很好呀,这么可爱。”
“嘻嘻。”班灵抱紧了怀里的玩具熊。
望着班灵稚嫩的面容和稚气的笑容,熟悉她的吴彤知道,这个小女孩有着远超外表的成熟内心,性格果决,她只是年纪小,却绝不是胆小怯弱。
一时都没有睡着,吴彤和班灵又聊了起来,在杂七杂八地讲了些八卦之后,话题不知不觉间又回转到百花村失踪案上。
“你说,她会不会现在还活着?”班灵眼睛闪亮。
吴彤沉思良久,摇了摇头。
“你不相信她还有活着的可能啊。”班灵顿时流露出失落。
“我不是不相信奇迹,但是在何蓓这件事情上,我觉得可能性极低。”吴彤说道。
“也许……有奇迹呢?”这并不是班灵的突发奇想,而是她心里的期盼,“她消失的那么奇怪,也许,嗯,说不定,就是一气之下跑走了,用这种方法来惩罚杜明宇那个渣男呢?”
吴彤想了想道,“如果说何蓓是为了报复的话,这个代价未免也太大了。”
“哦,是哦……”
“如果如你所说,那这两年里她都没有跟父亲、亲人联络过,她肯定知道因为她的失踪,亲人们会多么地焦急、担心和悲伤,她能不管不顾吗?只是为了报复,需要做到这样的程度吗?”
“啊……”班灵晃晃脑袋,仿佛是在摇走头脑里的一些奇思怪想,“嗯,我明白了。”
“我也希望她仍能生还啊。”吴彤轻叹道。
班灵一只手搂着玩具熊,一只手握着小拳头挥舞着,“不放弃,不放弃!”
“假设,嗯,我是说假设,那个加害者真的是花溪镇或百花村的当地人的话,嗯,‘他’一定很聪明,也很敏感,他能把自己隐藏在一个半封闭的小镇,隐藏在数量并不算庞大的人群里,一直不被注意。花溪镇及周边那一带,虽然游客来往多,但从总人口数量和人流量上来看,都比一个中型城市来得要少。案发后警方一定也在镇上和周边的几个村子里做了大量的调查走访工作,或许就接触过他,然而这样他都没有被怀疑。他的不在场证明一定是毫无破绽的。”
吴彤这么一说,班灵听完吁出一口气,“啊,这个人,戴着怎样的面具在生活着。”
“类似的案子不是没有,发生在小镇上的,半封闭的环境里,对吧。生活在那里的人们以为他们了解自己的邻居……”
“然而却不知道恶魔就在身边。”班灵接上去说道。
“嗯。”
听了吴彤的话,班灵半仰头想了又想,然后仿佛决定了什么似地肯定道,“我想再去花溪镇一趟。”
吴彤以为班灵的意思是大家再一起去,她点头道,“当然,我们肯定要再去。”
“不,是我一个人!”
“什么?”
心中的想法在涌起来的一瞬间就已经认定,班灵这时神色郑重,“我一个人,再去一趟。”
“为什么,你别一个人啊,不要,我们一起。“吴彤反对道。
班灵这时有着她的理由,“一起归一起,我知道就算咱俩不提,大狗哥他就肯定还会再去花溪镇。我是说,让我一个人去一趟。一群人去,目标太大了,难免不会被注意到、被怀疑到,而且我们已经去过一次了,如果他够聪明,或许能认出我们来。”
吴彤这时惊觉,班灵已经在心里认定有这样的一个“他”了。
“你这么想……”
“是。”班灵认真点头。
“可是……”吴彤仍然想阻止,她开始觉得不安,她不能放心班灵一个人再度去往那个小镇。
“你听我说小彤姐,如果我们的思路方向是错的,这个人不存在,那我一个人去,没问题啊,不用担心的对不对,”班灵说着耸了耸肩,然后继续道,“如果这个人存在,现在仍然生活在花溪镇或是百花村里,我一个人去,说不定我就能发现他!”
吴彤半张着嘴,心里想着反驳的话,但当她望到班灵坚定的眼神,就说不出来了。
小蝴蝶现在很认真。
“多一点人不行吗?”
“人多目标大。我一个人反而容易溶入当地的环境里。小彤姐,咱们上一次去花溪镇,其实主要目标还是放在那一带的地理环境上,想像何蓓会不会失足跌落到哪里等等。咱们上一次去,注意力是放在大环境上。”班灵说着张开手臂比划着,“而我这一次去,我的注意力会放在一个一个最微小单位的‘人’身上。我会仔仔细细地在当地好好地‘看一看’那里的人们,班灵说着,语气加重在“看”和“人”上。
只要对话,班灵就能“看”出“人”的端倪。
吴彤心动了,她在想或许班灵这一行真的能有所收获,找到新线索。
见吴彤的表情犹豫了,班灵拉着她的手摇晃着说道,“对了,你还记不记得,上一次咱们去百花村的时候,村民们对两年前的失踪案讳莫如深,绝口不谈,而且态度既一致又微妙,搞得咱们大家都没办法继续追问。这次我一个人去,我会好好扮游客的同时,好好地再打听打听。”这么说着,班灵用力点头,表露出她的信心。
“我这一次另有目标。”
“那你要一直跟我保持好联络。”吴彤叮嘱道。
“当然啦,还有,”班灵说道,“我明天就出发,明天正好是周五,我就扮学生过去玩。嗯,一个周末够我好好地走遍那里找寻线索了,最迟我周一回来……”
不等班灵说完,吴彤便说道,“周一你要是不回来我们可就过去了。”
“好嘛好嘛。”
这时班灵不忘叮嘱吴彤道,“这件事你先别告诉大狗哥,我可不想他一冲动破坏了我的计划。这一次就让我单独行动吧。就算你要告诉大家,也等到周日那天再说,行吗?”
“可以。”
见这时吴彤仍然面露担心,班灵笑着说道,“没事啦,没事啦,你不要表情那么沉重好不好,我又不是上战场。”
“从某种角度来说也算是吧。”
“安心啦。”班灵拍着吴彤的肩说道。
两个人接下来又商定了在出发、联络等问题上的一些事宜,互相约定好之后,吴彤再三叮咛班灵要注意安全和保持联络。
“你就相信我吧。”
见班灵现在信心满满的样子,吴彤在想,或许她这一行,好好运用她的“触知力”,真的能“看”到对失踪案有用的新线索。